被一沖而散的人群再無法維持鐵壁大陣。
隨著腳下那一片光環的消失,代之而起的煞魔們瘋狂的進攻。
這一次他們再不象之前那樣可以抵擋煞魔了。
一只煞魔輕易的沖過封鎖線,將長長的爪子刺進一名修者的懷中。他那鋒利的爪子無視絕大多數防御法罩,輕而易舉的刺入那修者的心臟。
凄厲的慘叫聲此起彼伏的響起,立時連綿成一片。
“殺出去!”南凝江大聲喊著。
見此情形,唐劫微微一笑,已轉向朝著另一處走去。
迷宮道路變化,但總體方向依然不變。
他一路朝著記憶中的出口走去,輕車熟路,很快到了出口附近。
他并沒有立刻出去,而是站在出口附近等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算算時間差不多了,唐劫這才大喊一聲:“這邊,我找到出口了!”
地宮很大,迷宮不過是其中一小部分,考慮到后面可能還會有許多危險,唐劫依然需要借助于天神宮的力量,正因此,他需要天神宮的人死,卻不能讓他們全死光,而是需要有控制的,一步一步將其削弱。
這話一出,眾人振奮,紛紛循聲向唐劫這邊奔去。
首先趕到的是凌天啟,沖到唐劫身邊,看到那扇微亮小門,凌天啟興奮道:“沒錯,這里是出口。咦,這里好象之前走過?”
凌天啟左右打量了一眼。
唐劫眉頭微微一皺,迷宮變換,所有的位置照理都已出現變化,大家應該認不出這里曾是被唐劫喝止的道路。但是凌天啟何許人也?莫丘陣道高人,最擅長的就是變化組合。如果不是唐劫一分為二的記憶與組合,凌天啟自己也能慢慢找出迷宮規則。
這刻定神看去,竟隱隱看出些問題。
老爺子的目光落在一堵墻壁上,那里有唐劫劃下的痕跡。
他眼中一亮:“這是……”
然后他全身猛地一顫,不敢置信地低下頭去,一把金刃已穿透了他的身體。
老爺子顫抖了幾下,努力的回轉頭去,正看到唐劫冰冷的眼神。
他抬了抬手:“你……”
“抱歉,你知道的太多了。”唐劫隨口道。
下一刻凌天啟已爆裂成無數血肉碎塊,唐劫再輕輕一抹,世間便再無了凌天啟其人。
輕聲嘆了口氣,收刀入袋,遠處又是數道人影沖至,卻是虛明月,明夜真等人。
“錢公子!”虛明月對著唐劫一拱手。
唐劫一指出口:“出口已找到,你們快些出去,我來守住這里,接應剩下的人。”
“好!”虛明月也不客氣,與明夜真已一起沖向出口,在這鬼地方他們已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一個又一個人在唐劫的呼喊下找了過來,再從出口處沖出。
唐劫冷眼看著他們跑們跑過,默默計算著對方的人數。
除凌天啟外,兩派真人以上的修者幾未損失,死的大多是些低級修者,喋血堂弟子損失比較慘重,他們的個人實力不強,主要靠戰陣組合。迷宮的變化與割裂對他們的影響最大,五十名精銳弟子一下子死亡近半。
“死得還是太少了。”唐劫對這份戰果很不滿意。
迷宮中的戰斗聲越來越小,眼看著大部分的人已逃出去,唐劫正打算轉身離開,就聽身后一人呼喊:“錢兄,錢兄,等等我!”
回頭望去,只見一人正沖過來。
“梁真人?”唐劫脫口道。
來者正是那死鬼黑煞的好友梁春生。
這刻他正全力跑來,身后還跟著一只分外高大的煞魔。
唐劫見狀,已抽刀在手。
梁春生大喜:“多謝錢兄援手!等等……你怎么用刀?”
梁春生一楞,記憶中的錢英晨可不是用刀的人啊。
唐劫微抬頭:“梁真人,我記得你擅長移神奪魄,可克奪魂?”
梁春生愕了愕,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唐劫手一揚,已是一物打出。
奪神煞。
“不!”梁春生發出一生驚恐大叫后便定止不動。
于此同時,唐劫腳下靈環大作,一道雪練般的刀光從上至下劈出。
伴隨著那一刀掠過,梁春生整個人已分成兩半,刀勢不減,落在那后面追上的煞魔身上,一道烈陽刀氣已將煞魔徹底滅殺。
沖天的靈潮泛起,那是梁春生死后靈力回歸天地的跡象。
唐劫手一揚,山河社稷圖飛出,已將梁春生整個收入圖中,再信手收回,唐劫這才長長吐了口氣。
剛才那一刀,于他而言消耗也是不小,靈環大張下的全力一擊,只一刀便秒殺了一個同級真人,從出手的那刻起,唐劫就知道,同級修者,已再沒什么人可擋他的道路。
迷宮種依然還殘留著少許掙扎呼喝的聲音,唐劫卻再不看一眼,轉身向出口走去。
一步踏出,眼前是一陣風云色變。
唐劫發現自己已身處在一片園林中,回頭望去,只見后方空空如也,竟不見小門。
果然那迷宮出口就是一個傳送門,幸得自己謹慎沒有踏出,否則再想引導和坑害天神宮便難了。
此刻唐劫所在的是一片清幽天地,四周皆是花草,看起來就象身處在一片御花園中。頭頂赫然是一片藍天白云,但若仔細看,就會發現這藍天是人工形成,并非真正的藍天。
園中還氤氳著白色的霧氣,使得這里看起來便如天上仙境。但若再仔細看,就會發現這仙境中透著股荒涼。
四周的花草雖開得茂盛繁密,卻不見裁剪的痕跡;綠茵處處,卻不見本應有的賞花小路;小橋依舊完整,卻不見舊人的蹤跡;流水依然潺潺,卻不見魚兒的蹤影。
法陣使得仙境依然保存完好,連野草都不生一根,卻掩不住那股荒涼凋敝的氣息,身處其中,你仿佛看到了曾經的盛世美景,同樣感受到現在的寂寥與荒蕪。
令唐劫驚訝的是,他沒有看到其他人。
迷宮出口的傳送似乎帶有極大的隨機性質,使唐劫并沒有和其他人在一起。
相比幽暗的迷宮,眼前的花園顯然更讓人心安許多。
盡管如此,唐劫還是小心翼翼。
一萬年的歲月,足以使這里產生太多變化,迷宮煞魔僅僅只是開始。
行走在白色霧氣里,唐劫小心觀察著。
越往里走,白霧就越濃。
如果說迷宮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那么眼前的花園竟是白的仿佛身在霧天。
在這霧氣中,唐劫隱隱竟聽到有仿佛哭泣般的聲音。
這讓唐劫越發謹慎起來。
天神宮與獸煉門的人是輕易不會哭泣的,這如女子般的哭聲通常只代表了一件事,就是妖邪。
具體是什么還說不好,但越是如此,就越需要小心。
就在行進中,遠處突然走過來一人。
仔細看,卻是十二鷹中的老七。
兩人打了照面,老七先是緊張了一下,待看清是錢英晨,臉上放出笑容:“原來是錢兄。”
已是向著唐劫走過來。
唐劫道:“原來是林兄。林兄小心,此花園詭異,似有不潔之物。”
“恩,我也感覺到了,你我聯手,當可無礙。”言畢已和唐劫站在一起,肩并肩行進。
有了伙伴,兩人似是都放心許多,把后背交給隊友,同時向著另一側看去。
但就在轉頭的同時,那老七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狡詐,一張臉驟然出現劇烈的變化。
這哪里是什么十二鷹小七,分明是一張慘白猙獰的鬼臉,仿佛個吊死鬼般,就這么懸于空中。他一邊用老七的聲音說道“我負責這邊,你負責那邊”,一邊緩緩抬起雙手。
借著轉身之機,兩只鬼爪已摸向唐劫的頸后。
就在要抓住唐劫的瞬間,光芒閃過。
那厲鬼先是滯了一下,隨即便發出凄厲的尖嘶聲。
它的身體在嘶嚎中扭曲,放出大片的白光,一張鬼面更是做出最恐怖的表情,大聲吼道:“這不可能……你是怎么發現我的……”
唐劫冷冷看他,手中金刃輕輕抖了一下:“我不需要發現,反正不管你是人是鬼,都是要殺的……你假扮的那個人,不是我朋友。”
唐劫的臉變了變,在那一瞬間恢復本來面貌,然后才重新變回錢英晨的樣子。
“什……什么……”那厲鬼不敢置信地看看唐劫,它怎么也想不到唐劫會給它這么一個答案。
“不!我不甘心!!!”厲鬼大聲嘶嚎著,瞬間化成白煙消散無蹤。
就在這厲鬼消失的同時,一點紅色光華一閃而過,就在要逃逸的瞬間,唐劫已一把抓在手心。
那赫然是一顆紅色小珠,如血般鮮艷,卻又帶著強烈彈性,不斷變化著形狀。
唐劫嘿嘿一笑:“到是好運,竟是顆完整的鬼元。”
唐劫手中的紅色小珠正是修界中人最為眼饞的寶物之一:鬼元。
當年唐劫曾經遇到的那扶余道人,就是為了得到鬼元而人工飼養鬼物,殺害無辜。不過他那法子得到的鬼元大多是最低級的。
眼下唐劫得到的卻是一顆真正的厲鬼精元。
那厲鬼別看被唐劫殺得輕松,其實實力相當不俗。依據鬼經所載,此鬼叫白魅,精通變化,擅數種殺人于無形的手段,乃是鬼中刺客。
在鬼經排名中第一百一十二位,也算是極為珍稀的的鬼物了。
這只白魅能凝結出如此完整的鬼元精粹,至少也要存在數千年,實力絕對不在一般的靈環真人之下。要不是大意失荊州,唐劫要殺它只怕還得費些手腳。
鬼元是鍛煉精神的寶物,簡單一句話,就是修神必備。
無論是沖擊心魔期,還是提升對神念的抗性,都少不了這種寶物。只是這些年來,鬼物蹤跡罕見,要想找到鬼元已是極難。
王庭碎片在大山中沉寂萬載,積累了大量死氣,陰氣,煞氣,地氣,諸般氣息作用下,存在煞魔白魅等邪魔再不稀奇,曾經的無上仙庭,如今早已是百鬼橫行之地。
再往下走,真還不知會遇到什么。
然,越如此,唐劫越高興。
依仗借刀殺人之計,唐劫將大家引到這里來,一方面是要借敵人的力量來探寶,另一方面也是要借這秘境的力量來削弱敵人。
正因此,這里的邪魔越強,對他就越有利。
這些邪魔是資源,這些邪魔是力量,只要利用好它們,就算是何長安又能如何?
這刻看著白魅消散,將那鬼元收起,唐劫繼續前行。
花園很大。
地宮之中似乎另有洞天,有自己的藍天白云不說,單是一個花園的面積就比之前在外面看的建筑群大了不知多少倍。
由此也可看出曾經的萬界王庭是如何的奢靡,隨便一處角落,都是自成洞天,繁華盛景。
正走著,唐劫突然看到不遠處的花圃中盛開著一株小花。
那株小花生長在一大群花草中,孤零零毫不起眼,既沒有鮮艷的色彩,也沒有迷人的方向,只是亭亭玉立的一個小花骨朵,花下生著九瓣小葉。
每一瓣的葉子都仿似蛇般扭曲,倒生出根根利刺,包括住那小花,隨風搖擺。
看到此物,唐劫驚的全身一震。
“九天鸞草?”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地方竟然會出現九天鸞草這種神物。
九天鸞草是那種即便在資源豐富的上古時期,也被稱為神藥的存在。此草妙用無窮,最大的好處就是提升境界。據說食用過此神物的修者,從此以后沖境的成功率都會大大提升。
要知道這可是指所有的境界,而不是單指某一境。
當年明夜空為沖紫府,單是一株泣血妖蓮就不知費了多少心血,但是比起這九天鸞草卻是直接就可以扔了。
唐劫一時有些不敢相信,一株九天鸞草就這么出現在自己眼前,而且看樣子還是成熟期的。
他正要去采,突然停步。
就見不知何時,那九天鸞草的身邊竟出現了一名長得極美的彩衣女子。
這彩衣女子不屬于天神獸煉兩派的任何一人,就這么赤著腳站在花園里,手中還提著個籃子,那籃子用上百種花草制成,仔細看,竟每種都是珍罕之物。
她就這么站在九天鸞草邊看著,似是在想什么,低聲自語起來。
隨后彎下腰,輕輕去拈那九天鸞草。
仙草有靈,似是知道大禍將至,竟向著地下蜷縮而去。
那纖纖玉手因此停滯,彩衣女子的臉上竟現出一絲愁苦,低聲說了句什么,用手輕拍地面。
那九天鸞草竟然又從地底冒了頭。
于是彩衣女子輕輕拂開九天鸞草邊的泥土,將其連著根須一起拔了出來,那株鸞草也不動彈,只是在花朵的頂端,現出一只小小的鳳鸞景象。
然后那女子取出一只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黑木小鼎,捧了些泥土入鼎中,將那九天鸞草放入鼎中,這方收起。
在這過程里,那彩衣女子自始至終沒有看過唐劫一眼,唐劫也任由她動作,一動不動。
直到做完這一切,那彩衣女子才站了起來。
然后她的身影漸漸淡去,就這么消失不見,只留下平地上一個被挖掘過后的孔洞,卻又隨著時光漸漸平復。
“呼!”唐劫輕輕出了口氣。
那一刻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看到了什么。
歷史!
剛才發生的一切,不是發生于剛才,而是在一萬年前,王庭破碎前的一刻。
不知是何緣故,這一幕的景象留了下來。
于是當唐劫站在此處時,誤以為有一株九天鸞草生長于此處。
其實,王庭之中從不寂寞,各類妖邪層出不窮,真有寶物早已食盡,又如何會等到修者來采掘。正因此,這花園之中或許曾經仙草云集,繁花似錦,但是萬年過后,終只是破敗之地,除了妖邪再無其他。
也可能還是有寶貝的,卻需繼續深入了。
這刻正要離開,唐劫突然心中一動。
然后唐劫一個閃身,已來到那九天鸞草生長的地方。
他伸身手按了按地面。
很硬。
唐劫也不客氣,干脆就地挖掘起來。
挖了沒幾下,就聽到一聲脆響。
唐劫心中一喜,探手過去,卻摸出一個鐲子。
過于悠長的歲月讓鐲子顯得有些破敗,表面上更是蒙上了一層銹色。
但是當唐劫抹去表面的那層銹跡時,他看到一片迷蒙光華從鐲子上泛起。
是了!
這就是那彩衣女子帶在腕上的那只玉鐲。
盡管唐劫沒有看到那彩衣女子是如何將手鐲埋在土中的,但是那一刻憑借自己過人的觀察力,他還是注意到彩衣女子來時戴了玉鐲,卻在去時消失不見。
就是因為這點發現,唐劫沒有錯過機會。
唐劫持著玉鐲翻來覆去的看,只看到一點光華在鐲中流轉,卻不知該如何運用,輸入靈氣竟是無半點反應。
試不出什么,唐劫只能先將鐲子收起。回頭看看那片空地,不知自己剛才看到的景象其他人可會看到,于是便連續點出數指,落在那方地上。就聽撲撲聲起,不管這一片土地曾經有過何種奇遇,在唐劫的操縱下,所有的因果已盡被切斷,再不會有那舊日幻象重現。
做好這一切,唐劫這才繼續前行,心中隱然間有種期待,就是此行的收獲只怕還將遠超預期。
與此同時,地宮之外。
本體頗有些興奮的搓了搓手:“他們進入花園了,我們也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