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牌上亮起一團火焰標記,代表著唐劫正式通過了天火競技場的資格考核。
此時,他才算是一個正式的競技者,擁有最初級的等級標記:
天火競技場沒有修為境界的劃分,只有競技等級的劃分。
通過了百人混戰的,就是最初級的天火斗士。
贏滿十場者為血手;贏滿百場者為修羅;贏滿千場者為殺神。
從成為天火斗士開始,出場費用便開始正式增加。
一名斗士每次出場的費用為負方十黑石幣,勝方一百黑石幣,擊殺對手加倍。
血手的出場費用為負方一百,勝方一千,擊殺加倍。
修羅的出場費用為負方一千,勝方一萬,擊殺加倍。
殺神的出場費用為負方一萬,勝方十萬,擊殺加倍。
這還只是基礎身價,一些特別受歡迎的賽手會另漲身價。
為了吸引足夠多的人來參加競技場,除了資格賽汰弱留強極度血腥外,正式的比賽給予了敗者投降生存的機會,但同時又用高額的獎金刺激勝方痛下殺手,不給負者認輸的機會,通過這種方式增加比賽的刺激性。
由于通過資格賽只給十個黑石幣,所以唐劫在通過后直接便參加了一場斗士比賽。
斗士賽作為初級賽,主要還是集中了一些脫凡實力的修者。雖然也會有天心實力的混跡其中,但大多是新加入不久,需要一場場打上去,不得不參加低級賽的。
第一場斗士賽,唐劫遇到了一個九轉實力的血族。
唐劫毫不客氣的以飛雨劍將對方滅掉。
對手好對付,就是擂臺感覺小了些,有些束縛放不開手腳。
不過沒關系,等成為血手就好。
競技場的賽場大小從來是根據級別來的,越是實力強的,賽場就越大。
如那殺神若要競技,一個賽場就要方圓數里大小。要不怎么說競技場面積超大呢?主要是賽場大,跟著會場也不可能小。
至于說座位反倒沒什么。
能坐千萬人又不代表非得坐滿千萬人。
象殺神級的角斗,門票賣一萬塊還不是很簡單的事。有千把人來看就是千萬收益,怎么都虧不了。
競技場雖大,那也是法術蓋的,成本極低。除了支付殺神的費用,剩下就是維持法陣的費用了。
可以說這買賣好賺得緊呢。
拿了兩百個黑石幣,唐劫這方離開。
到不是說他不能打下去,不過競技場是生死場,生死角斗無僥幸,就算有通天實力的人,也不會狂到一口氣連掃很多場。那樣做無疑會引來注意,提升身價,卻也很容易受到矚目,被人針對,甚至于招來躲在暗處的攻擊。
沒有人能在戰場上永勝不敗,過度的狂傲就是找死!
正因此,很少有人會一天打很多場,通常一天最多兩三場。
回到客棧后,唐劫第一時間便開始打坐調息,雙目微閉,手印開合間,竟現出絲絲黑氣。
這是他在參悟殺戮之道。
他之所以選擇參加競技場,一方面是為了資源,另一方面就是為了借機領悟殺戮與毀滅之道。
殺戮與毀滅二道差不多是十二大道中唐劫領悟最艱難的二道,如果不是從何長安那里感受到一些道念,他到現在也未必能成。即便如此,他也只是初悟地步,遠遠談不上大悟,距離入道就更差得遠了。
之所以如此,很大程度上和他所處的棲霞界屬治世有關。
治世之下,萬事有法理可依,不可隨意殺戮,即便是修仙中人亦需克己。
但是在血河界,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
人命在這里不值錢,殺戮方為王道。在這種血腥殘忍的環境下,領悟殺戮與毀滅無疑就要容易許多。
正因此唐劫要把握機會,參與到這個環境中,借此地幫自己領悟殺戮與毀滅,甚至于入道。
當然他現在才剛開始自己的殺戮之行,對殺戮的理解依舊停留在原來的層次,進步有限,因此能感悟的時間也短。
這刻很快就從感悟中醒來,知道除非有更深層的理解,否則再繼續感悟也是無用。
嘆息一聲,也不再勉強,接著卻是又取出一個女子雕像。
這雕像正是當初得自地宮的雕刻,上面的女子面罩輕紗,即便是雕塑也籠罩在一片神秘中,令人看不清真面。可即便如此,看到這雕像的第一眼,唐劫就認出了雕塑女子的真容。
瑤女入夢圖。
沒錯,這雕刻刻畫的女子,正是瑤女入夢圖上的女子。
相比圖畫,雕塑更立體,更直觀,同時也更神秘,它就那樣靜靜站著,面蒙輕紗,一手指天,一手劃地,做出一個玄而又玄的手勢。
唐劫相信此物當初既然和皇極碧落丹這類神物放在一起,那就肯定有自身的價值。可惜自得了這雕塑以來,任他怎么反復把玩,尋找機關,也沒能理解其中奧妙。
日子長了,每天把雕塑拿出來觀摩一番,便成了一個習慣。
把玩了一會兒雕塑,沒什么發現,唐劫便將其放了回去,又拿出那把無量劍劍鞘揣摩。這劍鞘劍柄能讓血河之主這么看重,肯定也不是凡物。
相比對雕塑的毫無頭緒,唐劫對無量劍多少有些理解。考慮到無量劍那強大的吸血特性,再加上血河之主對精血的重視與需求,唐劫猜到多半與此有所關聯。可惜的是除此之外,唐劫也沒法知道更多,在把玩半天沒什么結果后,唐劫也只能棄之不理。
從這天開始,唐劫便開始了每日競技的生活。
殺戮是殘忍而血腥的,即便唐劫有意識克制著自己,但事實上身處在這血腥殘酷的世界,許多東西不隨人的意志而改變。
長期侵淫在這死亡的氣息里,游走在生與死的兩端,這一天,唐劫終于有所領悟。
“生死!”
隨著這聲低喝。
茲!!!
眼中閃亮出一片光華。
那是一對浩瀚,深邃的眼睛,在那眼中的世界,有日月輪轉,陰陽交替。
太陽升起落下,銀月忽隱忽現。
突然間,有那么一剎那,目中日月同時靜止,在雙目中呈現出日月同出的景象。
鼻梁如天橋,區分左右,日月掛長天,潮起潮落。
一直端坐于萬仙鼎前的唐劫(本體)突然抬了抬頭。
下一刻,雙目中的日月景象竟然刷地折成一道光從眼中飛出,化成一條道紋在空中浮蕩。
唐劫伸出手,那道紋竟輕輕落于他手面,消失不見。
于此同時,唐劫能看到自己的指骨上,已悄然多出了一條道痕,仿佛骨骼天生的紋理,卻正是剛才那條道紋,竟然就這樣映在了唐劫的體內。
入道!
是的,這就是入道,它看似簡單,過程卻復雜龐大浩瀚艱難。
只有對道念的領悟足夠深,領悟的足夠透徹,才能將其刻入骨骼。
道紋入骨,方為入道!
如果說悟道是思想入道的過程,那么入道就是身體入道的過程,其大成的表現就是道體!
剛才那一下道紋入骨,就是唐劫入道的表現,意味著這條道紋所代表的力量再不是單純的領悟那么簡單,而是與唐劫肉身結合在了一起。
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道紋的凝煉,是從領悟到運用的變化,是從理論到實際的執行,是讓自己的肉身順應大道的過程!而唐劫領悟的更是十二主道,每一條道紋都包羅萬象,蘊含著無數深刻至理。
僅是陰陽一道就包羅有真偽虛實黑白陰陽乾坤等諸多雙面,每一對都代表著不同的領域,而要想將道紋入骨,就要對它們全部有所理解與領悟,只有達到一定程度才能使道紋入骨。
正因此,哪怕是鐫刻一條道紋,都意味著巨大的挑戰與困難,即便有萬仙鼎幫助,唐劫也始終差了臨門一腳,遲遲無法入道。
沒想到最終的感悟卻是通過分身在競技場上的殺戮,通過對生與死的領悟而獲得突破,從而使得陰陽之道反而領先洞察,完成道紋入體這件大事。
當然這并不代表入道就完成了,恰恰相反,它只是一個開始。
入道是一個檻,也是一個過程。
道紋無窮無盡,道理恒河沙數。
一條道紋,連組成一個完整的道念都做不到。
正因此,入道也如修煉,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就象修者一滴一滴積聚靈氣一樣,道紋也要一條一條映刻。如現在這般,只是刻上一條道紋,可以算是入道,但卻是最最初級的,距離大成的入道,相差了又何止十萬八千里。
陰陽之道,紋理已入,接下來便是不斷補全的過程。
便如靈泉靈湖靈海一般,道紋的要求也是越來越龐大。第一條道紋錈刻最難,后續會越來越熟練,但是需要的錈刻的道紋也會越來越多。直到將整個陰陽大道刻錄其上,才算形成完整的道體,才叫入道大成。
只是這又談何容易。
也虧了有這萬仙鼎,集萬界王庭無盡大能之力,才將完整的陰陽五行之道刻于鼎上。
就算這樣,要照葫蘆畫瓢將鼎上道念盡數融于己身,無千百年時光亦做不到。
不過沒關系,唐劫有時間。
修煉離經者,缺的永遠是資源,最多的就是時間。
唯一可惜的是,這次的本體入道與分身卻是沒什么關系。
悟道是認知與理解的過程,唐劫一魂雙體,因此一個悟道就等于另一個悟道。但入道是肉身層面的事,本體入道,分身卻是無法享受的。
當然,本體對道念的領悟與凝煉過程,分身是全部掌握的,因此分身也可以用同樣的方法去凝煉道紋,只不過那繁復的過程不可免去罷了,依然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
這就好比藏青鋒再如何了解曾經學過的法術,每一次重生依然要從頭修煉起。當然因其熟悉,可以少走許多彎路,效率高些。
即便如此,也足夠讓所有人羨慕了——一次領悟,兩身受益,這在星羅大千界中也是極罕見的。
之所以如此,到不是說只有唐劫能凝煉分身,而是因為只有唐劫這么早就擁有了血肉分身,而且是替代自己行走天下。本體依靠的是兵主資源修煉,分身卻是依靠自己的打拼提升,經歷無數,方才有今日待遇。
哪怕是紫府分身,剛出生時實力也多半有限,若外出行走,稍遇麻煩就完蛋。
正因此,象唐劫這樣早早擁有,并一路培養成長到現在這步的,幾乎可說是絕無僅有。
不過現在分身忙于殺戮場,全力感悟殺戮與毀滅之道,根本沒精力去凝煉陰陽,因此現在是各煉一方,本體因萬仙鼎之故,搶先一步,完成第一次的入道凝煉。
這刻隨著唐劫入道成功,他雙目微睜,看向許妙然。
這一眼看去,許妙然只覺得眼前一片暈眩,似有無數世界在眼中流轉而過。好在只是一瞬間事,隨即又恢復了清醒。許妙然先是楞了楞,接著便反應過來,問道:“成功了?”
唐劫點點頭:“僥幸完成了一次。”
“太好了!”許妙然跳起撲向唐劫。
第一次入道是最難的,但只要成功,就意味著沖過了分水嶺,進入了另一個天地。雖然在這新的天地里,唐劫還只是個呱呱出生的嬰兒,但其未來的成長前途卻注定無可限量。
摟住唐劫的脖子,許妙然問:“有什么提升嗎?”
唐劫笑道:“只是一條道紋,能有什么提升。不過反過來說,它也讓我看到了未來的方向。我想,我知道我未來能做什么了。”
“能做什么?”
“太多太多。”唐劫意味深長的回答:“首先就是……”
唐劫突然一掌拍在萬仙鼎上。
這一掌拍出,萬仙鼎竟然飛起,在空中放出萬丈毫光,隨后竟一點點變小,最后落入唐劫的手心中,竟是一把就可攢住。
“你可以使用萬仙鼎了?”許妙然又驚又喜。
“差得遠了,只是這一點道紋可以引到萬仙鼎上大道,兩相回應,勉勉強強算是可以把它收起來了。至于說用它去戰斗……”唐劫搖搖頭:“要么我晉升紫府,要么就是入道千條道紋。”
許妙然算了算,只是一條道紋,唐劫就參悟了近三個月時間,要入道千條道紋,沒個一兩百年怕是做不到了。至于紫府就更不用說了,即便是驚才絕艷之輩,也少有在二百年里成就紫府的。這萬仙鼎短時間內終究是指望不得了。
“可惜。”許姑娘發出一聲幽怨的嘆息:“這么好的寶貝,終是無法使用。”
“要用寶貝,何需靠它,有這個就夠了。”唐劫一拳轟出,兵字訣下,樓宇坍塌,一塊碩大金砂已向著唐劫飛來。唐劫手中已經出現一把超大號的長柄砍山刀,通體金光閃閃。
那金砂飛到砍山刀上,只閃了幾下,便融入刀中,刀身便又大了一圈。
放眼望去,原本還輝煌顯赫的地宮,如今已是破敗處處,至少三分之一的宮殿消失在唐劫的鐵拳下。借助于兵字訣,唐劫的拆遷效率大大提升,一天就能拆掉十余棟。
“留下一部分用來賣錢,其他的全部煉成金砂。”唐劫道:“我都想好了,做一臺不需要更換的傀儡,再做幾身盔甲,剩下的做武器。”
云母精金堅硬無比,雖然做武器嫌不夠鋒利與笨重,但是做防具卻是一等一的優秀。唐劫早就打定主要,要用金砂做幾件象樣的盔甲了。
“你要這么多武器做什么?用得過來嗎?”許妙然看著他手里的砍山刀問。唐劫本體原先就有一把長柄戰錘,后來又收了何長安的八荒蒼天戟,現在又用金砂制成了一柄砍山刀,這就有三把武器了。
唐劫取出牧陽珠回答:“當然,就這還不夠呢。”
赤色草原。
一群人紛紛跪在地上。
生活在赤色草原的一個魔族部落,雖然只是一個小部落,但是這個部落里的人卻個個強大兇狠,他們中最強的甚至可以用一只手就打翻一只強大的蠻獸。
如今這位部落里最強的勇士正躺在地上,腦殼碎裂。
踩著他尸體的是一個血族。
確切的說,是血河之主分身。
單手托起一片血光,血色光影里現出一個人的影象,正是唐劫。
“我再說一遍,誰見過這個人!說出來,饒他不死!”
一群魔族人互相看看,紛紛顫栗著搖頭。
在見識過血河之主那恐怖而強大的手段后,他們徹底死去了反抗的心。
眼看著無一人知道,血河之主嘆了一聲。
他隨手一揮,手中的血霧灑出,每一滴鮮血都變成奪命的尖鏑,在風中呼嘯出死亡的鳴音,瞬間擊穿了上百人的部落。
大片的鮮血從他們的尸體中流出,化成蒸騰血霧。
血河之主長長吸了口氣,已將那些血霧盡數吸入體內。
借著殺戮,他努力平復著怒氣。
不怪他憤怒。
本來是追著血瑪瑙的氣息一路而來,沒想到追到半路,血瑪瑙的氣息就告終結。
血肉磨盤將血瑪瑙絞碎的同時,也毀滅了它原本蘊含的血河能量,使得血河之主再無法憑此追擊。一想到自己的精血可能是被這個家伙煉化掉,血河之主就感到無邊的憤怒。
從來只有他搶別人的精血,沒想到竟被這個小子給反奪了自己的。
一想到這,血河之主再控制不住內心沸騰的怒意,仰天咆哮起來:“混蛋,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這聲音傳徹四野,震蕩天下,就連遠在自由之都的唐劫都似有了感覺,本能地向著赤色草原的方向看去。
與此同時,血河深處。
在那條沸騰的血色大河里,一具黑色的骨頭架子正從遠處飄來,就象沒有重量般,在河面上載沉載浮,直至被河流推至一處河攤上。
它躺在那里,便如一堆死物,一動不動。
夜幕降臨的時候,一只血妖從血河中走了出來。貪婪,噬食而低智的血妖來到那黑色骨骼前,看了看那被咬的全是牙齒印的骨頭,努力的用爪子去摳上面的一點殘留肉塊。
它剝下一點發白的死肉,然后向自己的嘴里送去。
這個動作遮住了它的視線,它沒有看到就在那一刻,黑色頭骨的眼窩中突然亮起兩點光芒。
光芒落在血妖身上,黑色頭骨緩緩張開嘴。
鋒利寒光從齒尖一閃而過。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