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驟然浮現神火谷中唐劫偽裝虎妖襲擊自己的那一幕,血河一下子明白唐劫使用的是何種手段。
他一定是利用易容之術混入了代行者隊伍中,可恨自己竟然還以為唐劫被嚇的不敢來了。
一想到這,血河心中亦是憤恨無比,出手更加果決狠辣,滔滔血海云卷蒼茫,對著所有人卷去。
他這血河一出,終于有那有見識的意識到不對,驚聲尖叫起來:“血河之主!這是血河之主的血海大神通!”
這話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血河之主威名太盛,因為太過遙遠的緣故,以至于一開始誰也沒想到他身上。直到這刻被人叫破,才意識到眼前這些人與傳說中的血河分身有多么相似。剛剛沖起的殺意立時消減,斗志全無,紛紛向后退去。
黑眼青蓮水妖更是驚的目瞪口呆,黑眼看向拿山:“拿山大哥,你說他是血河之主?”
“分身!”拿山悶哼著強調。
“那也就是說……我們殺了一個血河之主的分身?”黑眼呆呆道。
拿山用同情的眼光看黑眼:“你終于明白了。”
黑眼青蓮與水妖面面相覷,半響同聲道:“狗日的唐劫!”
震驚的同時,滔天的血水已將眾人盡皆卷入。
四人再不猶豫,飛退的同時打出一道道法術全力阻止血海的蔓延。
那玄龜上人更是大聲叫道:“小龜見過老祖,還請老祖高抬貴手,我等定不敢與老祖為敵。”
“還怕你等與我為敵了不成?”血河之主哈哈大笑道,法術并不因此停歇,反倒卷動得更加洶涌了,一只只血妖從從血海中蹦出,狂舞著沖向眾人,將整個三仙殿都罩在一片血色汪洋下。
代行者中有不少血族,知道是血河之主,嚇的連都不敢動,直接跪倒。這一跪倒,迎接他們的就是無盡的血海將他們直接吞噬,具有強烈腐蝕性質的血水瞬間將他們蝕成白骨。
這兇狠殘暴的手段看的人都呆了。
一個聲音已在人群中響起:“歸心者死,反抗者活。既如此,大家還猶豫什么,莫說是血河之主,就算是無上天道,若要我死,也敢反他娘的!”
“反他娘的!”這話炸響在眾人耳邊,聽得所有人精神一振。
“唐劫?”拿山水妖等人卻是眼前一亮,這聲音分明是唐劫的。
只是左右四顧卻不見唐劫的影子,聲音更是從四面飄來,不知傳自何方。
還是黑眼最單純,大笑道:“對,反他娘的!縱是血河之主又如何?左右不過是幾個分身,敢殺我們,便先殺了他!”
拿山大急,對著他腦后拍了一下:“你胡說什么呢?”
黑眼對著血河打出一道蒼炎,回頭道:“拿山大哥,你還不明白嗎?不是我們想和他打,而是這個老家伙就沒打算放過我們啊!你看看清楚,剛才死掉的那些人,可都是你血族的兄弟,他們死不是因為他們弱,而是因為他們信奉這個老不死。而他們信奉血河的下場,就是血肉生命盡被這老鬼收走!”
拿山愕然。
遠處血河之主已哈哈大笑起來:“他們既奉我為主,便當將自身奉獻于我,否則何必信奉?我收了他們的血肉,是將他們融入于我,使他們可以永遠侍奉于我,豈非正遂其所愿?若是連這為主獻身的意念都無,那便不是真信,而是偽信。既是偽信,便更該殺之!拿山,你也是血族中人,奉我為主。既然你信仰了我,那便將你的血肉精氣都交出來,幫我抵御這兩儀劍氣吧。待我煉化劍靈,收服洞天,晉身界主,重建天庭,他朝王庭之上,自有你一席之地!”
說著大手一伸,已向拿山抓去。
拿山呆呆地看著血河之主,如泥塑石刻般竟不知閃避。
黑眼看得大急,猛沖過來,一把蒼火阻住血手,同時對著拿山一推,已將他推飛出去,大喊道:“拿山大哥,你怎么了?”
他不知剛才血河之主的說話,對拿山其實已形成了莫大沖擊。
一直以來,血族視血河之主為神,鼎禮膜拜,在他們眼,有血河為主,自當受其庇佑。即便血河之主從未認真回應過他們,也只認為這是神靈有應的威嚴與架子,并不敢多言多想。
惟到今日,聽血河之主說出他對信奉自己的人的態度,拿山才明白自己大錯特錯了。
血河之主從未把他們當回事過!
而血河之主的說話更是直指盲目崇拜的矛盾之處:信我便為我去死,不信便更該去死!
這狂熱的崇拜在血河的眼里無非是一群白癡自以為是的心靈寄托,真正的神靈對此從來都是不屑一顧的。
認識上的巨大顛覆形成的沖擊勝過一切魔功幻術,把拿山的思想碾壓粉碎,讓他徹底迷失了方向,以至于面對血河之主的攻擊竟不知反抗。
好在他終究不是什么狂信徒,這種沖擊也只是在一瞬間令他震撼,只是片刻失神,下一刻拿山就已回過神來,眼中升騰出如火戰意。
他看著血河,一字一頓道:“血河之主,這就是你眼中的血族嗎?所有供奉你之人,皆不過爾之血食?既如此,那你這個血族之主,老子不認也罷!就算你是血河之主又如何,今日我便要為死去的血族討個公道,誅殺你這萬惡之人!”
說著他大吼一聲,全身騰起一道道氣流,魁梧的身軀開始壯大,化成一尊巨人。
這巨人高近百米,手持開山巨斧,血色的皮膚下朦朧出蒸騰氣霧,飚卷出如火戰意。
微微低垂的頭顱抬起,巨人的口中發出隆隆雷音:“我,叫,拿,山!”
伴隨著吼聲,天邊陡然擦亮一道閃光。
如電擊蒼穹,照亮長空。
“碎星斧!”
狂暴吼聲里,巨斧開天劈地砸下,呼嘯出無盡雷鳴。一路所至,血妖迸碎,血海崩退。
由兩名化魂,十名心魔分身組成的磅礴血海竟然被拿山生生劈出一條長路,一片完整的血海也由此一分為二。
這一幕讓血河之主也吃驚不小。
“拿山大哥好樣的!”黑眼興奮大喊。
其他人也被這一幕驚得傻了。
水妖已叫道:“還楞著干什么?事到如今,惟有拼了!”
“拼了!”余者同時呼喊起來。
在看出血河之主不想放過他們后,大家也終于放棄了幻想。修者之路本就是披荊斬棘之路,競技場之路更是鐵血之路,每個代行者骨子其實都有股狠勁。這股狠勁平素里或許隱藏,但在面臨絕境時,便會爆發而出,噴薄出驚人的力量。正是這股力量,讓他們即使知道面對的是血河之主這種強者,也敢于一拼。就算打不過你,死前也得咬你一口。
在這種心態下,數十名代行者爆發出的能量是驚人的,更是恐怖的。
群起的光輝甚至在一瞬間掩蓋過了血海的力量,竟是硬生生又將血河之主的神通壓制了回去。
血河大怒,正要全力將這些代行者擊殺,突然眼角余光看到一個小黑點落向自己身上,心知不好,本能閃退。
就見刷的一下,一道犀利劍光已從血河界壁的壁縫間穿過,正斬向自己。
好在他閃的快,堪堪躲過,劍光砍在血海中,激起血光無數。只這一劍,又不知毀了血河多少氣血精華。他無比心痛,同時也納悶唐劫到底用的什么手段襲擊自己。
在那小黑點消失之前,血河猛地吸,將那黑點吸向自己。這一嗅,沒發現什么,卻只感到一股狂躁暴戾的黑暗氣息。
血河之主立時恍悟:“被折磨的靈魂碎片,想不到你竟還有此等手段!”
血河之主雖不象唐劫那樣反復研究過劍靈,卻也大致明白一點兩儀分神劍的特性,此劍秉浩然正氣而生,喜陰陽,近因果,厭黑暗,遠毀滅。
只是沒想到唐劫也了解的這么清楚,不僅如此,甚至還有手段將這黑暗氣息投送到自己身上,導致可借此牽引劍靈攻擊自己。
血河之主知道一旦任唐劫這樣下去,必定會對自己造成大/麻煩,所以當務之急是一定要把唐劫逼出來。
先前因代行者認出自己而斷掉的思緒復歸腦海,血河拼命想著,到底哪個才可能是唐劫?
這些代行者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來到三仙殿,其實每個人都有可能是唐劫所化。
但是血河知道,唐劫要想變成某人而不被認出,就絕不能過早參與,否則很容易被熟悉的人看破。最好的辦法還是在進入三仙殿前臨時變成某人再加入,那時三仙殿即將開啟,眾人的心思都在三仙殿上,自然誰也不會注意身邊的某個朋友是不是被替換了。
如果是這樣的,那么可選擇的范圍就小得多了。
三仙殿前爭執的一幕出現在血河之主的腦海里。
血河眼前猛然一亮。
那個被柳倩依扔走的代行者。
羅洪!
一定是他!
血河之主全明白了。
下一刻他回頭看向人群,那個叫羅洪的男子還在全力阻止著血海的蔓延。
“裝的還真象!”血河之主裂了下嘴,低笑起來。
假裝并未看出,血河之主催動著血海向眾人席卷。但在血海之下,一支巨大的血箭正在悄無聲息的形成著,構成血箭的每一部分赫然都是血河的血氣精華。
為了一擊殺死唐劫,血河已是不惜家底。
只要殺掉唐劫,這里就再沒有能阻止他的人!
“死吧!”血箭凝成的一刻,血河之主暴吼出聲。
血色巨箭從汪洋中飚射而出,直指羅洪。
羅洪似是完全沒想到血河之主會突然傾盡全力來對付他,一時亦嚇得傻了。雖然那一刻他發動了所有的防御手段,各類護罩法寶齊出,但是集合了血河精血之力的血箭便如天際雷罰之般,毫無阻滯的撕開一切防御,兇狠地貫穿了羅洪的胸膛,精血的力量在貫穿身體的同時驟然爆發,化成最兇猛的狂野力潮,在瞬間將羅洪的身體撕裂,爆開,巨大的壓力將羅洪的每一塊血肉都碾壓成碎粉,細小至分子級別,從根源上杜絕了羅洪復生的任何可能。
“哈哈哈哈!唐劫,我看你還如何張狂!”血河之主縱聲大笑。
不過下一刻,他就感覺到不對。
唐劫吸收了自己的血精,其死后的血肉自己應當也有所感應才對,為什么這具尸體自己卻一點都感應不到?
難道說……
驚駭的念頭籠罩了血河全身。
與此同時,那名叫黑鶴的妖族男子的身影在血河的身后冉冉升起。
露出一縷神秘微笑的同時,揮出一片金色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