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凌霄一路前行。
穿過參神殿,繞過摘星塔,一直向著山后走。
摘星峰的山脊,高聳而陡峭,凌霄只是一步步的行走在山巔間,也不飛行,唐劫也只好在后面老實的一步步跟著。有心想問凌霄要帶自己去何方,想了想卻終究壓住了心中好奇。
他們就這么不急不徐地走著,走過摘星峰那長長的山脊后,來到一座小峰上。
這座小峰低矮平實,位于十九星峰之間,摘星主峰之后,看起來毫不起眼,甚至連名zì都沒有。山頭上只有一座用茅草堆起的小屋,屋外有個庭院。
庭院里有個小童正在澆花。
凌霄到了,對著那小童施了一禮道:“見過山老。”
那小童頭也不回道:“凌霄,你帶此子前來作甚?”
聲音卻是甚為蒼老。
凌霄掌教立刻道:“此子名唐劫,修liàn不過一百余年,修為已臻化境,實力可與育嬰紫府一戰。”
“哦?”那小童聞言立刻轉頭看向唐劫,唐劫這才發現,此人雖形若小童,一張臉卻蒼老的仿佛山中爬出的老鬼,長滿了細密的皺紋。
“有這么厲害?”那小童已怪笑起來:“那到要試試。”
說著已將手中的水壺扔給唐劫:“你來澆花。”
唐劫聽他說要試試本以為他要出手,沒想到卻只是讓他澆花,便接過水壺。
豈知這水壺剛一入手,就感覺奇重無比。唐劫一把沒接住,險些讓它墜下,好在他及時發力,氣運雙肩,這才穩住自身。
以唐劫現在的力氣,竟然要讓他發力才能接住的東西,其沉重程度可以想像。
那老童似也驚yà于唐劫竟然若無其事的就接過了水壺,指指身前的花園道:“澆!”
唐劫看了看凌霄,見他對自己點頭示意,走上前便要澆花,正要動手才發現不對,就感到一股巨大的水流正從壺內試圖涌出,若滔滔長江大河般滔滔不絕,一但任其涌出,別說是花園了,就是這山頭怕也要被淹成澤國。
唐劫不得不小心控制著壺嘴,讓壺中水一點一點的灑出,澆灌花園。
起初沒做好,就見壺嘴中轟的噴出一股沖天激流,落到田野中卻是瞬間消失不見。
漸jiàn的,唐劫掌握了分寸,涓涓流水從壺中涌出,澆灌著這片仿佛永yuǎn吸不完水的土壤。
那童子看得連連點頭:“這萬傾碧波壺內藏了三江五湖四海之水,能以之澆花而不使泛濫,舉重若輕,力量控制精微,卻屬難得。不過這份力量竟然不是法力,而是體力,竟然是個法體雙修的修者,到是有些難得了。我洗月派何時在體修功法上如此強大了?”
旁邊凌霄已道:“此子少年時曾有奇遇,得仙人遺留之秘境,多半是體修大能,據已知消息,很有可能為上古兵主所留。先前在參神殿,夜空曾與他一戰,他使用了一種特殊兵刃,觀其質地特性,到是有些象別寒當年所述之天生神兵,兵中帝王的帝刃,懷疑也與兵主有關。”
唐劫聽得一陣汗顏,這些事他從未對洗月派說過,沒想到大家早猜得七七八八,只是一直沒說出來。
“兵主?”老童的眼中放出精芒:“怪不得能有如此神力,擎得起三江五湖四海之水,原來是得了上古大能遺留的傳承。帝刃?讓我看看。”
唐劫看看凌霄,就見凌霄微微點頭示意,只得取出帝刃遞去。
那老童接過帝刃,細細看著,喃喃道:“帝刃只是傳說中的一種存在。傳說兵道之中,存在一柄真正的先天神兵,乃兵中帝王,超越萬兵之上,可以演化出天xià神兵之利,也可克制世間神兵,是為帝刃。”
唐劫聽得心中震驚,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關于帝刃的描述。
可以演化天xià神兵?
是了,帝刃可以幻化出無數形狀,因此也可以變化成各類法寶利器,只是空得其形,不得其神,唐劫從未做到過用它模擬出其他寶物的威能。
可以克制神兵?
這到是,無堅不摧嘛,大多數寶物碰到它都會被催毀。但依然有一些東西是它無法撼動的,比如空間,時間,命運等等,與這些有關的一切,此外一些頂級的神珍,甚至道兵,帝刃同樣拿它們無可奈何。
而真正的帝王之兵,應當是號令天xià的,唯我獨尊的。
正因此,它其實是人們想像出來的東西,而非真實存在的寶物。
但是唐劫手中的武qì,卻展現出了這件傳說中寶物的部分特點,正因此藏青鋒才會喊出帝刃,凌霄也做出同樣的判斷。更直接猜到兵主身上。
這刻老童仔細看著,道:“此物特性雖與傳說中的帝刃極為相似,卻還遠達不到克制萬兵的地步,我猜應當是兵主試圖創造出真正的帝刃而煉出的失敗品,可惜了。”
那老童不知道帝刃是唐劫用兵字訣自己煉成的,只以為是唐劫得了兵主遺留,故而這么說。
隨即老童又自嘲道:“終是我想得差了,若是真正的帝刃,那么從此以后,就再沒有什么寶物能威脅到使用者,豈非天xià無敵了?不可能,那樣的寶物是不可能存在的。”
聽到這番話,唐劫心中卻已是一片驚濤駭浪。
一直以來,他都把帝刃的威力放在殺敵這個目標上,卻從未想過它的其他用途。
直到今天他才意識到自己一開始的運用方式可能就是錯的。
帝刃,帝刃,兵中帝王。
也許它從一開始擅長的就不是殺敵,而是對付其他的神兵寶刃!
當思路轉變時,許多原本想不明白的事也一下子變得豁然開朗起來,可憐唐劫總想著用帝刃去殺死對shǒu,也許從一開始,他該想的就是如何用帝刃去摧毀敵人的寶物,然hòu再利用帝刃的幻化特性變化成其他寶物來打擊只能空手迎戰的對shǒu。
是的!
這才是兵主的戰法!
唐劫霍然腦海中已響起當年兵鑒之中自己見到的那一幕。
一聲咤喝下,萬兵盡碎。
這才是兵主之威!
唐劫不知道自己要到何種情況下才能做到兵主那般一聲吼叫,震碎萬兵,但他至少知道了帝刃未來真正的發展方向。過分強調帝刃的殺敵威力本來就是一種錯誤,演化與克制才是帝刃的未來。
兵字訣本是道法,而這門道法的作用,就是煉出可以演化與克制天xià逼ngqì的帝刃。至于現在,帝刃還不能毀滅神珍和道兵,很可能是因為帝刃還不夠成熟的緣故。
自從帝刃成形之后,唐劫已很少再砸碎對方逼ngqì。但現在他也明白了,當年的兵主,體修強人,身軀何等偉岸高大。而現在的帝刃,說是成形,卻是對凡人體形而言,若是針對體修的真正體形,就會顯得很渺小,若是針對兵主的體形,就更是渺小如繡花針一般。
也就是說,帝刃的發展,還只是開始,遠遠未到成熟的時候,這也是為什么只能化其形,而不能演其神的緣故。
想到這,唐劫突然開始后悔將兩儀劍靈塞入帝刃了。
因為帝刃根本不需要劍靈,一個成型的劍靈或許會暫shí性提升它的威力,卻也會阻礙它的演化能力,使其演化萬兵的能力出現阻滯。
想到這,唐劫意識到或許該想個辦法將其取出來,另派它用。
那老童說完將帝刃還給了唐劫。又將水壺接回來道:“你們進qù吧。”
凌霄這才領著唐劫入了茅屋。
入了茅屋,就見到屋里坐著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身披道袍,手里還拿著一柄拂塵,正自閉目打坐。
凌霄進入后,便施禮道:“弟子凌霄,見過師叔!”
雖說心里其實已經有所猜測,有了心里準備,但是那一刻聽到凌霄所言,唐劫心里還是嚇了一跳,連忙上前跪倒在地:“弟子唐劫見過師叔祖。”
眼前的這位白眉老者,便是洗月派的鎮派基石,定海神針云祖師了。
唐劫的心魔慧劍,正是習自此人。
那云祖師也不動jìng,就這么任唐劫跪著,凌霄也不喊他起,唐劫就只能一直跪著。
好一會兒功夫,那云祖師才睜開眼來,也不看唐劫,只是道:“你的來意我已知曉,不過派中之事我早已不再過問,也不會再去教導什么弟子,你還是帶著他回去吧。”
凌霄忙道:“可是師叔,唐劫他真的是個天才。他雖未到紫府,卻已經有了與育嬰一戰的實力,實外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啊。若有師叔教導,保護,他沖擊紫府的幾率一定會大增!”
原來是為了自己沖擊紫府一事嗎?唐劫這才明白掌教帶自己到這里來的用意。
的確,如果有一位陸地游仙教導與庇護,唐劫沖擊紫府的羈旅的確會增加。不過地仙在棲霞人眼中或許是無上存在,但受到過姬瑤仙這個大羅金仙教導的唐劫,卻已是不怎么在意了。只是師傅既然是一番好意,他也不好再說什么。
只是那云祖師卻依舊搖頭:“我洗月派的天才還少了嗎?量一國之人力,六大派哪個不是天才輩出,英才濟濟。擁有與育嬰一戰的實力是不錯,將來卻也未必就沒人能做到。我志在真仙,心系天道,早就無心派務,此事就不必再聒噪了。”
聽他說的那么堅決,凌霄無奈,只得長嘆一口氣道:“是,弟子遵命。”
見此情形,唐劫終于道:“天道根本就不存在,叔祖又何必心牽。”
“什么?”那云祖師與凌霄同時一震,看向唐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