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唐劫的說法,拓拔宏心中又驚又懼。∏∈,
只是看他表情,沈晴丹就知道唐劫沒有說錯,這才恍然大悟拓拔宏為何會那樣。
一想到自己險些成為對方陰謀下的犧牲品,她心中憤怒,已道:“唐劫,你幫我殺了他!”
即便是最困難的時候,沈晴丹也沒去洗月派找過唐劫,求他為自己做過什么。但是這刻卻說出這話,可見心中之憤怒。
于她而言,火蓮門三花教雖然可惡,卻總還是公開的敵人,且結仇也有其不可避免之原因,所謂地緣政治之因素。但是青竹門的陰謀,拓拔宏的計較,卻是徹頭徹尾的小人行徑,屬于背后捅刀行為,讓她無論如何無法接受。
但就在她說出這話的同時,拓拔宏也叫了起來:“仙尊,無憑無據,豈可以揣測殺人?”
這話出口,就連唐劫都怔住。
拓拔宏已繼續道:“仙尊歸來,普天共慶。我青竹門雖然位卑,對洗月上派卻從來都是尊敬得很。此番更是上門拜祝,甘辭厚幣,盡足禮儀,對仙尊絕不敢有任何不恭之意。不知仙尊打算以何名目殺我,莫不成是要來個莫須有么?”
唐劫的眼瞇了起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的言辭如此犀利。
誠如拓拔宏所言,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的揣測,僅憑揣測殺人,于理不合。
當然以唐劫今時今日的實力地位,真要殺了他,那誰也不能把他怎樣,但在萬人心中,則必留下暴虐之名。尤其拓拔宏還是前來參加洗月盛會,恭喜唐劫即將晉升仙臺的道賀之人。
擊殺道賀之人,于名更毀。
修為到了唐劫這一步的人,天下少有對手,天下大勢可一言而決,天下財富則予取予求,于權于利早已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
正因為沒什么可追求的,對于名聲便更要在意許多,因為人心正是少數他們不能想有就有的。
拓拔宏此刻所言,指的正是一個“名”字。
這刻聽拓拔宏言過,唐劫冷道:“好膽,竟敢威脅我。”
拓拔宏已趴在地上急道:“小的怎敢威脅仙尊!實在是怕仙尊有所誤會,提醒仙尊。”
他自陰謀被唐劫戳穿后,就知道自己危矣,為求生計,哪怕明知會觸怒唐劫,也還是不得不說出那番話,只盼著唐劫能愛惜羽毛,為名聲故放他一馬。
只可惜他的謀算終究還是失敗。
唐劫聽了只是一笑:“你想得很好,只可惜卻看錯了我。我輩修者,求的是天地大道,與天同壽;行的是萬里云煙,逍遙萬界;講的是殺伐果斷,無愧于心;仗的是修為境界,仙法神通。至于名聲,不過虛妄。就如香車之于公子,胭脂之于美人,不過外物,有何在意之有。更何況常人曾言死后名,奈何我輩修者活得時間太長,人還未死,怕是知其名的就已沒了,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對于那看不穿的人而言,虛名浮利或許還有值得一爭的理由,于我而言,卻終不過是過眼云煙……所以,我若要殺你,是真不必在意其他人的看法的。老實說,也不該在意。辛辛苦苦修煉到這一地步,卻還要被別人三言兩語的評價捆綁,豈不可笑?”
拓拔宏聽得大駭。
他沒想到唐劫會如此灑脫,最后的救命稻草無效,嚇得徹底癱軟在地上。
但就在那時,沈晴丹卻突然抓住唐劫:“算了。”
“什么?”唐劫一愣。
就見沈晴丹望著他,剪水雙眸閃動著靈光:“其實他說得沒錯。終是臆測之言,無證之詞,豈可以此定罪,又怎能因此殺人。此等行徑一旦傳出去,必寒了天下人心。我不想你這樣。”
唐劫想說話,沈晴丹卻已阻住他:“你不在意,我在意!”
你不在意我在意!
這句話讓唐劫徹底怔住。
他看著沈晴丹,兩人目光相對,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碧海藍天之間,萬獸庭園,依水之戰。
那一刻他知道,沈晴丹從來沒忘記自己。
那阻止她嫁給拓拔宏的或許從來都不是敵人的提醒,而是心中的眷戀。
然,盡管如此,唐劫卻不能為她做什么。
相顧良久,唐劫終是說道:“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讓沈晴丹嬌軀輕顫,小臉兒變得煞白。
她自是懂那其中的意思的。
微搖螓首,沈晴丹道:“仙尊言重,晴丹承受不起。”
卻是一句話間拉遠了二人的距離。
唐劫知道,自己已在無形中將沈晴丹推遠,剛剛萌生的一點感情的火焰在這一刻被迅速掐滅,剩下的惟有理智。
于是他點點頭:“既如此,那便放過這個拓拔宏吧。不過沈宮主,不管怎么說,你也是我曾經并肩作戰的朋友,我也不能就這樣任你被人欺凌。這樣吧。”
唐劫手一翻,手中已現出一個藥瓶,一塊紫竹牌和一個芥子袋
“這瓶精元罡丹乃妙然親手所煉,以之修煉有凝聚神魂之功。這竹牌代表我身份,將來有需要可以指令洗月派的人為你做三件事。另外它也是參加紫府華典的必須之物。至于芥子袋里,有些資源,應該也能對你有些幫助,就以此三樣聊表心意吧。”
唐劫拿出這三件東西,卻是大有深意。
那精元罡丹固然可以凝煉神魂,但更重要的是它是許妙然煉制的,唐劫此舉就是在向沈晴丹陳述無奈。他雖來看沈晴丹,卻終究是以朋友之情,而非情侶之意。至于那竹牌雖是普通之物,卻意義重大,可以算是最有價值的。首先就是可調令洗月派的人。雖然說只能是三件事,但竹牌的意義不在這三件事,而在于關系本身。沒有打出去的攻擊最具威脅,以前別人不清楚逍遙宮與唐劫的關系,現在有了這竹牌,就再不會有什么誤會了。
至于紫府華典,卻是洗月派即將召開的一次紫府沖擊大會,更是唐劫特意為洗月派以及曾經舊友做的一件事。就是利用安府養神經為沖擊紫府之人護法。
安府養神經為當世奇經,有凝煉神魂,提升紫府之功效,當年唐劫就是靠的它成功突破紫府。此法對別人施展也能提升幾率,雖然不能說必成,但總是提升了幾率,而且安府提升幾率,養神則保證失敗不死,故為神技。
當年唐劫神功初成,因為自身修為有限,所以以此法庇護眾人的成功幾率還不大。
現在他即將沖入仙臺,再施此法便威力大升,自然要為洗月派,也為曾經好友盡些心力。只可惜北滄寒等人未能等到那一日,亦讓唐劫唏噓不已。
紫府華典亦非任何人可參加,除了洗月派中人外,對外只有極少的名額放出。這紫竹牌便是憑證,只是別人的牌子都要收回,這一塊卻是不會了。
至于唐劫沒說的芥子袋,里面放的哪里是“有些資源”,而是一大堆的靈玉,足有數萬之多,更有各種寶貝,光是神珍就有好幾件。一件神珍在一般點的門派足以被當成鎮派之寶,能夠成堆送出的,放眼棲霞界也只有唐劫了。偏偏沈晴丹還不知道,就這么懵懂著收下了。
有了這番幫助,相信沈晴丹的實力必會突飛猛進,將來火蓮門三花教的仇她自己便可報。既提升了她,也相當于幫她報仇,卻又不會有礙公平,徒惹閑話。
做好這件事,唐劫才看向拓拔宏:“你所言甚是,不管怎樣,我之前猜測并無證據。你又是來拜山道賀之人,不當殺之。你且去吧。”
說著揮一揮衣袖,示意拓拔宏離開。
拓拔宏這才松了口氣,急忙退下。
回到自己的地方,再不敢逗留,直接招呼了門人子弟即刻離去。
飛了約莫半日,來到一處山前。
拓拔宏回頭看看,并未有什么發現,這方松了口氣。
他先前那番話雖堵住了唐劫,但其實有個致命破綻,就是若唐劫不公開殺他,只悄無聲息的將他殺死,那便什么麻煩也不會有。
故拓拔宏心中也是慌得很。
待到確定唐劫未追來后,松口氣,已紛紛道:“可惡唐劫,竟如此以勢壓人。待我將來成就仙位,定要報此仇。”
只是想想仙路艱難,要想成就談何容易,自己終是空妄之言,亦不由嘆息一聲。
卻在這時,聽到一聲嬌笑:“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修者報仇,怕是萬年亦不晚了。只可惜我家夫君忙得很,多半是沒時間等先生這么久的。”
拓拔宏聞聲驚起,就見遠方已走來一女子,就這么一步步的走過來。雖距離遙遠,但在那女子腳下,卻仿若近在眼前,每一步都大幅度拉近距離。
“許妙然!”拓拔宏已脫口而出:“你來做什么?”
他成就紫府的時間比許妙然還早些,因此對她的畏懼卻是比唐劫小得多,只是他并不知道,許妙然如今也已是出竅期,境界比之他又高多了。
許妙然語笑嫣然道:“自然是來殺了你嘍。這男人行事啊,總是要有所顧忌,還要在意些名聲什么的。我們女人做起來,卻不需要計較這許多,很多事想做就做了。你既然讓我夫君不高興了,我自然要除了你,為夫君減些麻煩。”
拓拔宏色變:“許妙然,你!”
“噓……小聲些。”許妙然豎指于唇,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