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成子一呆,半響終于嘆了口氣:“終于還是被你看出來了。”
“這并不難猜。”唐劫回道:“堂堂仙帝,要說在鴻蒙大劫中無所作為,我是不太相信的。”
是的,的確不難猜。
連唐劫都可以啟動星空之路,讓棲霞界在此過程中消滅魔族,不斷發展壯大,要說仙帝的成就止步于消滅入侵魔族,唐劫是萬萬不信的。
這是一萬多年前仙帝就做到過的事,甚至那時就已經發起過一次反攻,那么現在的仙帝又憑什么比那時更弱?
所以仙帝現在的“無所作為”只是表象,真正的仙帝肯定早就有了自己的滅魔大計。
這一點,在唐劫“檢索”過之前玉成子做出的各類決定后,就進一步確認了——他在為遠征做準備。
唯一的問題是,玉成子為什么要隱瞞這一點?
在這個計劃后,他到底還有什么圖謀?
這一點,卻是唐劫無法看透的。
但是隱然之間,他感到,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是沒有聯系的。
這刻玉成子已道:“你知道便知道吧。是,過不了多久,我便要帶兵進入魔界。一萬年前,我可以殺入魔界,現在就可以再入魔界,殺魔族一個<一<本<讀}小說ww.bd.血流成河。”
唐劫卻淡淡道:“然后呢?在征戰一番后,發現鴻蒙界疆域無限,窮山惡水,資源貧瘠,魔氣滔天,步步荊棘。而經過連場血戰后,雖殺死無數魔族,卻最終發現魔族絞之不盡,最終只能帶著大量的傷亡回返。而在經歷三千年的修生養息后,魔族勢力卻已再次壯大起來,一切的一切……和過去都一樣,沒有什么變化。”
玉成子的臉色沉了下來:“唐劫,你此話何意?”
唐劫回答:“沒什么,就是覺得殺入魔界是一件沒什么用的事。既無法清剿魔族,也不可能帶回多少有價值的資源。如果單純只是為了泄憤,并無意義,非仙帝所當為之。”
玉成子道:“除魔衛道,此為天理,這就是意義,豈能皆以厲害得失以蔽之?”
唐劫大笑:“你這話還是去騙別人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重生之日,天道可便假借三圣等人之手來殺你。天理?如果你遵天理而行,那天為何還要誅你?”
玉成子啞然。
唐劫已道:“去鴻蒙界……是因為那里有你超越天道的機會吧?”
識海之中,風暴乍起!
玉成子眼都不眨的盯著唐劫,半響才道:“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你不是做沒有意義的事的人。”唐劫回答:“說起來,從一開始就我奇怪一件事。你追求的從來都是超越天道。照理說,似你這般追求,不該戀棧權勢,而當清心潛修才對。可你重生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建王庭,再塑仙軍,完全不象追求天道的樣子。那時我就奇怪,難道你蟄伏萬載,為的就是悟通十二大道后繼續做仙帝嗎?那你放棄帝位萬載蟄伏還有什么意義可言?”
玉成子點點頭:“是了,我最大的錯誤就是從一開始就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既然玉成子的目的是領悟天道,超越天道,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必然都是為這個目的服務。在早就知道答案的前提下,倒推出結果其實是最簡單不過的事。可憐玉成子還在遮掩,卻不知自己的秘密在唐劫如層窗戶紙般,被一捅就破。
唐劫唯一不知道的是,到底鴻蒙界中有什么秘密,能夠幫玉成子領悟天道。這一點卻是他無法分析出來的了,玉成子也不會給他任何機會。
這刻看看玉成子有些氣急敗壞的臉色,唐劫知道再問多半也問不出什么結果,便道:“我來找你,本也不是為了此事,只是無意中想到了,說上一句。你要做什么都好,只要不干涉到我,都與我無關。”
玉成子面色稍好一些:“那你來此何事?”
“就是想問問,你當年假死蟄伏的具體日期,距今多少年?”
玉成子沒想到唐劫會問這個問題,愣了下,想了想終是回答:“距今……約莫一萬一千年吧。”
一萬一千年前?
那個時候九難妖僧還未出生,唐劫心道。
這么說,應當是與玉成子沒什么關系了。
這刻隨口應了一聲,道:“知道了,多謝告知。”
說著便要再度蟄伏,突然想到什么,又補問了一句:“對了,兵主滅王庭,是什么時候的事?”
玉成子顯然很不喜歡這個話題,哼了一聲道:“那時本尊已入輪回,怎會知道?不過聽昔日舊部曾言,他們找了我一千年,想來,已是千年之后的事了。”
千年之后?唐劫心中一震。
這要算起來的話,到是和九難之變頗為相近。
他問道:“王庭之變,可有具體日期?”
玉成子疑惑:“你問這個做什么?”
“只是想了解一些舊日歷史,或可解我心中一點疑慮。”
玉成子想了想,退出識海,單手一揚,已打出一道火光。
那火光跳躍,現出一個人的面孔,正是西圣母,對著仙帝遙遙一躬:“陛下何事宣召?”
“玲瓏,當年黎九陽滅王庭一戰,你曾親身參與。如今你可還記得那具體日期?”
西圣母顯然沒想到玉成子會問及此事,明顯愕了愕,思慮片刻后方道:“那時我每日修行,少有關注外間界事,光陰如梭,于我只是過眼云煙,的確不知道什么具體日期,想來就算問其他人也不會有誰在意。不過黎九陽來襲之日,天道現世,擊殺兵主,后人無知,見天現異象,又有仙庭破碎,天降星庭,便有人稱其為天罰日。”
天罰日?
唐劫心中一驚。
是了,當年兵主滅王庭,曾驚動天道法、輪。
天現異象,民間自有記錄。
那一天,本身就是極特殊的一天!
明白了這點,唐劫一下子領悟過來,對玉成子道了聲謝,已自蟄伏。
看著唐劫意識消失再自己識海中,玉成子臉色陰沉。
良久,他才說:“且容你再得意一段時間。”
他知道這話會被唐劫聽到,卻依然說了出來,可見對唐劫之恨意。
棲霞界。
睜開眼,唐劫道:“有線索了,讓紫曦來見我。”
身片刻后,唐紫曦出現在唐劫身前,對著唐劫許妙然盈盈一禮:“孩兒見過父親,母親。”
唐劫一揮手:“免禮。紫曦,有件事,我想安排你去做。”
唐紫曦回答:“父親盡管吩咐。”
“我需要你去一趟西天大佛國,調查一下九難的事。”
唐紫曦詫異:“九難妖僧的情況,父親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嗎?”
“我要更加具體的,包括他是何時生人,生日,出生地,習慣,性格,愛好,還有他入魔前后的種種反常行為,所有細節,一五一十,全部都要!”
唐紫曦吃驚地看看父親:“所有關于他的信息?”
“沒錯。那些僧侶知道的信息,我要。就是那些僧人不知道的信息……我也要!”唐劫一字一頓的回答。
唐紫曦明白了唐劫的意思,點點頭:“父親之意,孩兒明白了。不知父親給孩兒多少時間?”
“越快越好……我有種感覺,留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說這話時,唐劫的聲音低沉。
雖然目前看,仙帝與九難應無關系,但歷史在這個階段發生的一切,總讓唐劫感覺有一條無形的線在串聯其所有人,讓唐劫無法忽視。
唐紫曦深深彎下腰去:“孩兒明白了,定不負父親所托!”
說著已向后退去。
看著唐紫曦離開,許妙然有些憂心忡忡的看丈夫:“你就這么把曦兒派出去了?就不怕她再步宇兒后塵?”
唐劫知道,唐軒宇失蹤一事,對許妙然打擊甚大,以致于現在一看到女兒也要出去執行任務,立刻不放心起來。
唐劫安慰她道:“孩子大了,總要去闖蕩一番的。我所說的闖蕩,不是在棲霞界,有我們照顧下,無風無浪的闖蕩,而是在我力所不能及的范圍,依靠自己的智慧與力量過關的闖蕩。只有經歷過那些,才能讓他們真正成長。”
“可是宇兒……”
“沒有可是。紫曦不是說過了嗎?宇兒還活著,他只是暫時被困在了某個地方,無法離開。但是相信我,他不會被一直困著的,總有一天,他會自己出現在我面前。”
“你憑什么這么確定?”許妙然問。
“就憑他是我唐劫的兒子!”唐劫悠然而自信十足的回答:“紫曦曾經的感受,還有宇兒的空間能力,都意味著宇兒和夢兒不太可能是被困在某處絕地。如果不是受困絕地,那能讓他們現在還無法回返的,就只能是某個強大存在了。鴻蒙魔族可不是什么喜歡囚禁俘虜的人,既然抓了他們十年卻不殺……那只能說明一件事,就是他知道他們的身份。”
許妙然明白了:“唐劫的兒子徒弟,當還是值些錢的。只是……只是為何十年過去了,到現在還不聯系我們?”
“或許是時機未到吧。莫急,只要對方覺得時機到了,自然會出現的。”唐劫悠然回答:“我到是對到底什么人抓了宇兒更感興趣。說起來,能讓冰凰十年找不到,還能困住入道空間的宇兒,又知道我唐劫的身份,抓捕我唐劫的兒子……這樣的魔族,在鴻蒙界想必也不多吧?”
許妙然心中一震:“難道是……”
唐劫長嘆一聲:“是與不是,我也無法確定。但是我知道,有些債……總是要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