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王遙的手下全部殺光就行了,唐劫輕描淡寫的說著,就象是在說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樣。
許妙然卻全無重任壓擔時的畏懼,反倒是眉角微揚:“要做到這點,可非易事,難道夫君是想動用那個了?”
唐劫緩緩取出一物交給許妙然,悠然道:“此役之后,所有的一切注定要大白天下,也時候動用了。”
許妙然目光堅定的接過,看著唐劫:“定不負君所托。”
“對了,軒宇和夢兒現在情況如何?”唐劫問。
一聽到這個問題,剛才還堅定的許妙然卻是神色立刻黯淡下來。
七天前,唐軒宇和皇甫夢終于被王遙放回了棲霞界。
再見兒子,許妙然自然欣喜不已。
不過唐軒宇和皇甫夢的情況卻不容樂觀。
在被王遙用了三生石后,唐軒宇與皇甫夢的實力雙雙突破,都已成就仙臺業位。但是兩人的心性卻因此大改。據說在王遙放他們回來時,兩人甚至不情愿回來。
當許妙然見到兒子,身為人母喜極而泣去擁抱兒子時,得到的甚至是兒子冷漠的回應。
那一刻,唐軒宇冰冷的眼神讓許妙然心都碎了。
王遙曾經說過,三生$∏長$∏風$∏文$∏學,w※ww.cfw@x.n♀et石讓人步入邪道,但心底的感情卻依然在。
這顯然不全對。
王遙能保留他的情感,是因為他還有祖上的遺蔭,讓他可以避免掉一些東西。
但是唐軒宇顯然沒有,所以他的情感變得淡漠。
他沒有入魔,沒有變得殺戮成性,窮兇極惡,卻也漠視生命,漠視親情,看什么都似無所謂一般,或許唯一在意的就是那個已經成為他妻子的皇甫夢。
皇甫夢則比唐軒宇略好一些,她對許妙然依然聽從,卻也少了敬畏,只有禮節上的客套。
這樣的失而復得,讓許妙然感覺更加痛苦,某種程度上,她覺得兒子死了也比現在這樣好。
反倒是唐劫要明顯豁達許多,在回來看到兒子如此后,只淡淡道“人各有命,至少沒有入魔,那就是好事。至于性情冷些,那就冷些吧。人族之中也有許多性情冷淡之人,沒什么好奇怪的。再說感情也不是不可以培養的,就算性情冷淡之人,也知道誰是對他好的人。只要還有智商,總知道分辨好壞的。”
一番話讓許妙然好受許多。
這刻唐劫問起,許妙然心酸道:“這些天,我每日親自為他送茶水,煉丹藥,努力恢復母子感情,卻沒見多少效果。”
“你太心急了。”唐劫道:“父母之情,本就是不求回報的。你越是心切他對你的態度,他便越是能感覺到,也會因此覺得你的好都是有目的的,反而不愿理你。放自然一些會更好。”
許妙然嘟囔:“你怎知道一定如此。”
許妙然從未反對過唐劫的任何說法,唯有這一次竟出言反駁,可見對兒子變化的傷心與在意。
唐劫笑道:“你忘了我曾與冰凰在一起很長時間。就算是魔族,長久的一起生活下來,都是可以被感化的,何況是他。”
當年冰凰雖然沒被他從魔族拉回人族,但長期相處,的確讓冰凰對唐劫的態度大改。
縱然是魔亦非無情,只要肯用心,總能相處得好的。
許妙然這才感覺舒服了些。
說到冰凰,這邊便有消息來到。
已有一名傳訊官飛至,在唐劫身前跪下道:“稟界主,破煞仙君求見。”
“破煞?他怎么回來了?”唐劫一愣。
王破煞蔡君揚被他派到了鴻蒙界,執行監視冰凰,阻魔族于棲霞界外的任務,直到現在也還在鴻蒙界戰斗著,怎的此刻突然回來?
“讓他過來吧。”唐劫道。
沒多久,王破煞出現在通天塔頂,對唐劫拜道:“徒兒見過師尊。”
“起來吧。你在鴻蒙界情況如何?”
“回稟師尊,一切都好,只是至今未能找到小師弟,慚愧得很。”
“不用找了,你師弟師妹已經回到棲霞。”
“什么?”王破煞一愣。
唐劫把唐軒宇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聽到是白虎王遙把他們帶走的,王破煞這才明白自己為什么找不到唐軒宇的蹤跡了。
王遙的時空之道,來去無痕,要想找到關于他的線索著實太難了。
“破煞,是什么事讓你親自過來?”唐劫已問道。
“是這樣的,神凰宮有異動。”王破煞回答。
“恩?是何異動?”
王破煞回答:“迷亂魔區凡屬于冰凰座下的部屬,突然之間全部集結離去,一下子就杳無蹤影。”
“什么?”唐劫愕然:“上百萬魔族,一下子全不見了?”
“確切的說,是三百萬魔族。”王破煞回答:“冰凰這些年,實力發展得很厲害。”
三百萬魔族!這個數量讓唐劫也倒吸一口冷氣。
當年原欲魔君入侵時,所帶的兵力也沒這么多吧?
這才多長時間,冰凰就已經做到這步了?
當然,現在的棲霞界也不比以往,實力比以往強上無數倍,別說三百萬魔族,就是再多一倍也不怕。缺乏高端戰力,始終是冰凰的最大弱點。誰叫她現在也不過是在唐劫幫助下新晉升的真仙呢。
只是這樣一股力量若反過頭來對付自己,唐劫是絕對會頭疼的。
想到這,唐劫問:“知道他們去哪兒了嗎?”
王破煞搖頭:“不清楚,只知道沒有走我們的空間之門,猜想應該不是棲霞界。來之前我特地去神凰宮看過,那里只剩下一些實力低下的殘兵。我拷問了幾個,確認神凰宮部屬是突然接到命令離開的,所以走得很匆忙,應當不存在故布疑陣的情況。”
“知道他們走了多久?”
“我來時,神凰宮已經空了約二十六個暗月之夜,折合這里的時間應當是……”
“三十二天。”唐劫與許妙然同時脫口道。
兩人對望一眼,然后突然一起露出笑容。
他們知道九難他們在等什么了。
就連一向保持單純的依依也醒悟過來,拍手笑道:“知道他們去哪里了。”
“去哪里?”王破煞問。
依依回答:“你很快就會見到。”
眼前是一片迷蒙的彩光飛速掠過,從視界的兩端,看起來就象是彩色的夾縫,左右皆是流光遁影。
只有精通時間之道的人才會明白,這是時光長河的倒流。從時光之河的一點逆流而上,向著過去不斷延伸,直飛出了萬里之遙方才停下。從時間的長度而言,這就是一萬年的光陰。
逆流的時光到這時方戛然而止,彩帶消逝,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清晰畫面。
依然是那間佛堂,清凈安寧。
只是在佛堂中,還坐著一個小和尚,正捧著一本《佛問》認真頌念。
和尚的年紀不大,容貌清秀,眉眼間有悲天憫人之態,再仔細看,卻與那蓮花臺上的恐怖存在何其相似。
這就是年輕時的九難嗎?看起來還真是一位大德高僧啊。
見過九難畫像的唐紫曦心中嘆息著。
她站在這佛堂中,就如個幽靈,不影響這里發生的一切。唐紫曦知道,這不是正在發生的事,而是自己的時之道念激發了佛經上蘊含的某種強大意境,將自己帶回到了一萬年前正在發生的一件事中。她現在只是一個看客,不可能影響到這里發生的任何事。
也許,這件事就是九難入魔的真正原因。
唐紫曦想著,靜靜等待著。
等待的時間并不長,只是片刻功夫,九難突然停止頌念,抬頭道:“什么人?”
唐紫曦一愣,驚訝看九難。
就見九難已經站起來,神情驚恐的看向四周:說:“這不可能!”
下一刻,就見九難雙眼突然現出一片迷蒙,似是陷入了什么奇怪的狀態中,一動不動。
唐紫曦大奇,到底九難這是怎么了?
就見九難的身體不斷顫抖著,臉上更是露出痛苦的表情,時而悲傷,時而喜悅,時而歡欣,時而憤怒。
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九難停止了身體的顫抖。
他長嘆一聲,雙手合十道:“小僧明白了。原來這就是小僧存在于此的使命。”
又片刻,也不知他聽到什么,又道:“是,小僧決定了,愿往彼岸……是……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佛慈悲……”
唐紫曦正聽著,突然畫面一陣模糊,連帶著九難的聲音也低了下去。
唐紫曦暗叫不好,這是時之道念快要撐不住,場景即將崩潰的前奏。該死,怎么在這個關鍵時候崩潰,唐紫曦心中大急,忙運用起時間之道,試圖延長這場景,減緩崩潰的時間。
就見她這時間之道一用,佛堂之中光華陡放,那九難驟然抬頭:“何人窺視?”
明明這時候的九難還只是一個實力普通的和尚,以精通佛法出名,修為卻一般,但這刻一聲質問,竟讓唐紫曦覺得心頭劇震,立時遭遇時間道力的反噬,大叫一聲吐血飛起。
場景崩潰,所有的一切盡皆煙消云散。
場景變化,又回到了當下時間,唐紫曦悶哼一聲,已倒在地上。唯有那本佛問,在這時竟放出一片奇異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