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揚答應加入神侯府后,諸葛正我好歹也算是達成了一個目的,雖然沒能拉攏到追命,但雙方畢竟是建立了一個不錯的關系,以后還有機會。
沒有了公事后,眾人聊天的氣氛也便輕松了起來,話題也從邀請對方轉移到了最近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的假銅幣事件上。
“近些日子,京城里面假銅幣四處流通,給百姓造成了極大的麻煩,有的錢莊都不肯收銅錢了,只認褚幣(紙幣,也就是銀票)。賈三所要交易的銅幣模,便是造成假幣流通的禍首之一。”
諸葛正我話音一落,鐵手便接了過來,慎重道:“我們神侯府最近便在查這件案子,所以才會有今天的事情。”
張揚此刻算是神侯府一員了,而這些東西又不涉及到具體的情報,所以即便被追命聽去也沒什么關系。張揚假裝皺眉道:“我記得銅幣模這種東西,應該是歸錢庫管理的吧,錢庫的守衛森嚴,賈三是怎么把東西拿到手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錢庫的人監守自盜。”
追命嘴角掛著一絲冷笑,似乎在鄙夷朝廷道:“從王文公離世后,朝廷就開始變得一團亂麻。連錢庫這種機密要地都腐朽到了這種地步,聽說現任的錢監徐大人,與蔡相一脈有著些許瓜葛。”
王文公指的是王安石,這位北宋著名詩人,同時也是一位偉大的改革家。張揚聽的明白,心知追命是在暗諷朝廷無作為。
作為中國歷史上經濟文化最繁榮的一個時期,范仲淹。歐陽修,蘇家三才,王安石等人,可謂是英才輩出,再加上宋朝因為太祖趙匡之事,一直是重文輕武,所以文官的勢力往往壓過武官一頭。
比如六扇門的捕神。盡管也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高手,但是在朝廷里的那些大人物眼中。捕神依然不過是個只懂得武力的匹夫而已。而諸葛正我如果不是因為曾經擔任太子師的身份,也不會被這些人所正眼相看。
在場的人都不是什么作奸犯科之輩,在這種封閉的私下場合里談論一些敏感話題,也并不算得上是違法。盡管桌子對面坐著的就是諸葛正我。
無情看了諸葛正我一眼,見到對方并沒有什么不悅的神色,心下才稍稍放松,她作為一個女子,不然方便談論這些事情。
“崔兄弟,雖然話是這么說,可是官家也是有苦難言,天下大事何其多,哪怕是官家有心要努力辦好。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諸葛正我少見的沒有用圣上來稱呼當今皇帝,而是用了官家。
官家也是帝王的自稱之一,類似于我們平時聽到的朕。而在宋朝,同樣是因為宋太祖兵變之事,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而為了便于統治和管理,趙匡便不稱朕而是自稱官家,取“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之意。而諸葛正我此刻稱呼皇帝為官家,表明他代表的不是神侯府的身份。而是以普通百姓的身份。
這樣一來,即便有什么人將今天的談話傳出,也不會對他有什么影響。
“這倒也是,現在誰不知道朝廷權力最大的,不是圣上而是蔡相,還有高俅一眾,奸佞當道。”
在這個小房間里,追命是真心敞開了說的大實話,這要是在外面被人聽到,直接分分鐘送進六扇門挨刀的節奏。可在場的眾人一個個都心知肚明,當今大宋朝已經腐朽了大半,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沒了。
有一點張揚不得不承認,那就是諸葛神侯的眼光和胸懷的確非同一般,盡管個性頑固死板,但是諸葛神侯卻絕對不是一個保守派,而是信奉兼容并包,中庸之道的思想。
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好處是絕大部分時間雙方都可以求同存異,找到共同點,可缺點也同樣明顯,那就是什么事到了諸葛正我這里,都會被攪成一灘稀泥,也就是傳說中的和稀泥。而電影里也大都證明了這一點,面對六扇門的咄咄逼人,諸葛正我多次退讓,始終不肯反擊,最后導致了神侯府差點徹底解散,眾人之間也產生了第一次縫隙。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倒是沒有了什么忌憚,說話的內容也就多了起來,漸漸的從假銅幣泛濫事件,轉移到了江湖上的一些大事之上,比如不久前浙州巡撫徐大人,被某個苦主一紙訴狀告上了朝廷,而蔡相親自出面審理了這件案子。
若是不知情的人一看,沒準還以為蔡相十分盡職盡責,而稍知道點內幕的便能明白,這不過是蔡相自導自演的一場好戲而已。目的便是為了鏟除浙州巡撫,替安家在浙州的漕運事宜開路。
張揚想起來,自己剛進入本世界的時候,六扇門抓捕的那個鹽商,便是和浙州巡撫案有關,果然這一連串事情是有聯系的。而根本原因,竟然還是出在安世耿一家的身上!
“安世耿,江湖上和朝廷都稱為財神爺,和他做買賣的總能賺大錢。安家最初是做漕運起家的,私鹽,私銅,私鐵,什么都敢做。上面有蔡相罩著,下面有大把銀子收買當地官員,安家現在可謂是如日中天啊。”
“聽說在開春的時候,安家找上了浙州巡撫,商談關于漕運和私鹽事宜,結果被巡撫大人婉拒。而后蔡相還專門見了巡撫大人一次,雙方沒有談妥,這才惹怒了蔡相,決定把巡撫大人給鏟除掉。”
追命不愧是眾人中見識最多的一個,直接便將這件事情背后的內幕抖落了出來,而出奇的是,諸葛正我和鐵手,無情三人,也都沒有什么驚訝的神色,顯然也已經從某些渠道聽說了這些消息。
“蔡相專權,現在朝中根本沒人能跟他抗衡,即便是我與王爺交好,王爺也不得不暫避其鋒芒,與安家虛與委蛇。”
諸葛正我顯然也是放開了心理負擔,連王爺的事情都搬出來了。
張揚心想你現在覺得王爺人還不錯,可等到后面王爺與蔡相同流合污的事情暴露后,連你都被抓進了鐵血大牢,差點就被處死了,那時候你就不會這么想了。
一個個重磅消息被抖落出來,眾人隱隱覺得腳尖被砸的生疼,在場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索性沒有那么多老百姓所忌憚的東西。不過某些東西還是點到即止而已,隨即便漸漸沉默了下來。
好在這個時候,醉月樓的伙計將醉月樓收拾了一番后,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敲門而入后給眾人送上了晚飯。
“來來,大家不要客氣。今天能在這里一起喝酒,這就是有緣,今天我請客。”
諸葛正我拿出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剛準備給其他人倒,眾人急忙道不敢不敢,哪有輩分高給輩分低的人倒酒的。
而這個時候,大概是起著比試一番的心思,眾人也是各顯氣功,鐵手的那杯酒,倒得酒面都超過了杯子的邊緣,卻依然沒有灑出來的跡象,顯然是用內力的結果。而無情更是神秘,也沒見有什么動作,酒壺直接凌空飛了起來,半透明略帶一些渾濁色彩的酒水,直接凝成了一條水線,斜斜的落入了酒杯中。
這一手倒酒功夫一露,追命有些坐不住了,雙手在桌子上輕輕按下,結果平放在桌子上的酒壺,直接從壺嘴里逼出了一條水線落入杯中,赫然是用深厚的內力,直接將酒水從被子里逼了出來!
“我了個去的,這是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啊。”
張揚嘴角微微抽搐,看著眾人的表現,心里琢磨著自己該怎么表演一番。
鐵手,無情,追命三人對視一眼,各自對于對方的功力有了一個新的認識,互相敬佩的對視了一眼,隨機看向了張揚,他們都知道張揚是沒有內力的,似乎很好奇在這種情況下,張揚會表演一點什么花樣出來。
諸葛正我似笑非笑的看著眾人,眾人的這點小心思還瞞不過他,同樣的,他心里也是有著一絲好奇。
雖然張揚已經答應加入了,可終歸要露一手不是?
在四雙眼睛的注視下,張揚干咳了兩下,開口道:“不怕幾位笑話,我沒學過什么武功,所以這種神乎其技的法子我就不表演了。這樣,我這里有獨家秘制的杜康酒,就當做見面禮請大家品嘗一下了。”
杜康酒?這是什么東西?
眾人有些好奇,而追命聞言則是眼睛一亮,昨天夜里張揚請他喝的那一壺碧綠酒漿,便是那杜康酒,當下喉頭便抽動了幾下,顯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在眾目睽睽下,張揚平平伸出了右手,然后如同變戲法一樣,一瓶用白色精致瓷瓶盛放著的杜康酒,平白出現在了張揚的手心上,而眾人的眼睛在杜康酒出現的一剎那,瞪得像兩只牛眼一樣。
“這這這……你……”
追命怪叫了一聲,瞪著張揚的手看了半天,有些結結巴巴的想說些什么,卻是一直沒說出來。鐵手和諸葛正我雖然沒有那樣失態,可是也好不到哪去,而無情則是透出了一抹驚訝的神色。
沒錯,張揚又習慣性的開掛,哦不,應該是習慣性的用老一套法子忽悠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