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識破空間從另外一個世界竄出的藍白色光線無視時間流逝,結結實實的轟在了率先通過拐角進入再次加速狀態的龍牙機甲上,恐怖的穿透力將厚重的總成護甲直接打穿,連同駕駛員的下半身一起抹去,去勢未絕又擊中了身后第二臺龍牙,將腰部平衡陀螺儀毀去了一半。灼熱融化的金屬斷面上火星四射,淡藍色的液壓油從主液壓管破口處涌出,借著黑夜的星光看去像是中了毒的身體里流出黝黑粘稠的膿汁。
數公里外的團部中控室里傳來急促的即時戰損報告。
從十二臺機甲的第一視角監控視頻里閃過的藍白色光芒,以及無聲的機體爆炸,所有人都很清楚剛才的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超電磁狙擊槍!”
“dt71和dt73雙機受損嚴重,完全失去行動能力,一名機師生命體征已經消失。”
監控士官的話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差不多兩千米距離,那臺叛逃的龍牙機甲是怎么在沒有輔助機甲提供定位數據的情況下進行超距離射擊的,機載火控系統在這種視線條件下根本不可能正常校準射擊參數,熱成像掃描系統極限探測范圍也不過八百米而已。
最為可怕的是,所有人都知道追擊的龍牙機甲都在高速運動當中。
師草淮的眉眼微不可察的跳了一下,一絲贊嘆的苦澀笑意在嘴角一閃而過,“地形卡位和時間基準線上的盲射嗎?”
她恍若自言自語的低微語聲讓其他人臉上那股動容之色更重,言成國率先出聲,“怎么可能,他進入了全電子屏蔽狀態,我們在友軍位置圖上找不到他,他也應該看不到第七中隊的位置才對。”
師草淮搖了搖頭,“言中校,對方已經做到的事就不用再否認了。”
僅僅一槍,就讓六分之一的戰力徹底消失,這該叫運氣,還是技術?言成國臉色鐵青,臉頰肌肉彈動,顯然牙齒已經咬得不能再緊。
“看來他年紀輕輕被選中成為聯邦最新一代主力機甲的原型機機師也不是沒道理的事,能在陌生環境中隨機應變到了這種地步,我只帶來一臺生體機甲似乎有些過于輕敵了啊。”師草淮的纖指又開始習慣性的敲打線條優美的大腿。
“生體機甲的線上信號怎么樣?”
第一次接觸生體機甲的操作員愣了半晌,才從小型便攜式數據平臺上抬起頭來,說道,“生體機甲各項指標正常,嗯,除了艙內‘阿摩緹客’壓力稍稍有些逼近紅線區,機師各項生命體征……還算正常。”
操作員看到生體機甲里穆然的心率和血壓竟然已經是正常人的一倍還不止,偏偏在數據平臺的柱狀讀數里卻處于綠色安全范圍,這讓他匯報的時候不免停頓了一下,心里忍不住嘀咕,果然變態還是需要更變態的家伙才能阻止啊,科學院調制出來的特種機師根本就不能算是人類了吧,接近130下每分鐘的心率居然連預設峰值的七成都不到。
此刻穆然的無鋒機距離胖子的龍牙只有一千四百米的距離,而且生體機甲根本沒有按十二臺追擊龍牙的路線前進,而是選擇了一種近乎于野蠻和暴虐的方式——直線突進!無視身旁的林木和丘陵溝坎,嘲風星上造物主化了無數年月才營造出的地形變化對于它來說仿佛根本不存在。
巨大的身軀將小樹直接撞斷,將低伏的灌木踩在腳下,就像一頭發了瘋的叢林野象,一路披荊斬棘朝胖子消失的地點前進。
生體機甲的駕駛艙里充溢著淡綠色的“阿摩緹客”,沒有顯示光屏和武器集成操縱桿,穆然只穿了一條褲頭浸泡在能提供水下呼吸的液體里,雙目緊閉,眼皮處的細微變化卻能看出他的眼球正在進行高速左右運動,除了他背后的幾個異常,此刻他就好像一個淺睡眠狀態還恰好掉進噩夢中的普通人。
雙肩、雙腎以及脊柱中央的人造插孔里鏈接了五條拇指粗細的生物傳導電纜,正將外界的一切訊息以最直觀的方式傳遞到他的大腦里,而身體的每一個反應則同步逆向傳遞到“無鋒”機甲上。此刻的穆然就好像一個人形的控制核,而他的“身體”已經變成了這具五米高的巨人,正以超越龍牙機甲一倍的敏捷度快速奔行。
之前劃破沉悶寂靜黑夜的藍白閃光被穆然清楚收入眼底,中控臺傳來兩架龍牙機甲失去戰斗力的消息并沒有讓他感到沮喪,恰好相反,這讓他更加興奮。這場追擊戰本來就應該是他一個人的舞臺,那十二臺機甲即便全部失去機動力也不會讓他覺得驚訝,只有這樣強勁的對手才配得上帝國最新一代生體兵器的首戰告捷。
將那臺dt97踩在腳下,再來一聲屬于勝利者的怒吼,這是穆然在科學院訓練課程中養成的新習慣。冰冷的金屬機甲無法做到怒吼,可這具嶄新的身體卻能夠完美達成目標,穆然很享受浸泡在原始海洋一般的分子重組液里的美妙感覺,這種安全感來源于機體內每一個人造細胞里充斥的星獸之力,就像躺在母親的子宮里一樣。
生體機甲的巨大雙眸就像夜行狼一樣粲然發光,通過超視距的視網膜成像,穆然已經鎖定了幾乎已經和漆黑夜色融為一體的dt97,在他的熱能視野里,一千多米外那個跳躍前進的影子每一個動作就好像打了聚光燈一樣清晰。
最多十分鐘,自己就能追上那臺聯邦特級機師駕駛的龍牙,然后……徹底摧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