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倫想了想,便蹲下身在地上抓了一把塵土往臉上抹去,直到將自己弄得臟兮兮的才停手。
秦倫小心翼翼地避開莊園仆人的視線,靜悄悄地朝馬棚摸去,他已經想好接下來要假扮的身份了。
“托尼,你去看看老爺的馬怎么了?”莊園管家停下手中的工作,推開窗戶看了看馬棚那邊,回頭朝手下的一個男仆吩咐道。
“哦,好的。”年輕的男仆有些不情愿地走出莊園大門,朝馬嘶聲響亮的馬棚走去。
&pnnn,⊥.≥△.▽;威爾遜莊園里倒是有照顧牛馬這些大牲口的黑奴,可是這會兒種植園的工作十分忙碌,所有的人手都在地里干活。
叫托尼的男仆嘴巴里不知道咕噥著什么,磨磨蹭蹭地朝馬房走去。
這個時代的歐洲早就沒有了奴隸制,只有北美的殖民種植園才大批使用黑三角貿易來的黑奴。不過,這個年代的大戶人家和貴族依然有很多依附于他們的佃農和家仆。
貴族莊園的家仆也有三六九等,托尼作為能夠在主人家宴席時服侍的貼身男仆,在莊園的地位比馬夫可要高多了,自然不希望在準備晚宴的時候去伺候馬匹。
只是他剛走到馬房門口,朝里面一看,頓時立刻忘了自己的牢騷,被馬房里那些撂蹶子,蹦蹦跳跳的暴躁馬匹給嚇到了。
“哦,天哪!”托尼愣了一會才回神,馬上跑到馬欄門口,試圖安撫這些莫名發狂的大牲口。
“聿聿”只不過,年輕的男仆畢竟不是熟悉這些馬的馬夫,一匹棕色的荷蘭馬一仰頭,將他撞了個四仰八叉。
“需要幫忙嗎?”正當托尼狼狽不堪的時候,馬房門口探頭探腦地鉆進來一個年輕人。
“當然,該死的!”托尼懊惱地從地上爬起來,朝面前的大畜生咒罵了一句,“幫我拉住它!”
“呵呵,這樣可不行,這匹格羅寧根馬很有靈性,想要減少它的戒備,你需要更溫柔一些。”門口進來的年輕人笑著放下肩膀上的包袱,走到馬欄前面。
“嘿,你在干嘛?”一直試圖拉住馬頭的托尼,突然大驚失色,他看到那個進來的年輕人正在彎腰鉆進馬欄。
“放心吧,我只是看看它為什么這么暴躁……噢,我知道了,它被木刺給扎到了!”
“好了,好了,小美女,別害怕,馬上就不痛了……”
“聿”荷蘭母馬突然渾身一個激靈,打了個大大的響鼻,真的慢慢平靜了下來。
“你看,就是這根木刺扎在屁股上,才讓它這么暴躁!”年輕人從馬屁股后面鉆出來,將一根兩寸來長的木刺亮給托尼看,“應該是馬欄里面的木襯板有了毛刺。”
“這都是馬房那幾個懶鬼的錯,等會讓帕克管家好好教訓他們一頓!”托尼憤憤不平地咕噥了一句。
“好了,其他的馬應該都是受它影響,等它們平靜下來就沒事了。”年輕人將木刺遞給托尼,笑著囑咐道,“不過,等其他人回來,最好讓他們燒點熱水,給這位小美女擦洗一下,防止傷口感染。這種荷蘭溫血馬估計是老爺們的寶貝呢!”
“太謝謝你了,你不是莊園里的人吧,我好像從沒見過你!”托尼終于有時間打量起面前的年輕人,面帶警惕地問道。
北美大陸的殖民地從來就不是一個治安良好的地方,從歐洲大陸來的殖民者往往面對著不計其數的困難和危險。
心懷仇恨的印第安人、小偷、土匪、海盜、流浪漢、逃奴……托尼在莊園附近見過很多心懷叵測的身影。哪怕面前這個年輕人看上去像個純樸的老實人,而且剛剛還幫過自己的忙,他同樣不會放松戒備。
“我來自北邊的威爾明頓,家里的弟弟妹妹太多了,父親說我已經長大了,讓我出來找個工作,這樣能減輕家里的負擔!”年輕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
托尼心中微微一動,作為一個給種植園主打工的仆人,他懂得眼前這個年輕人的遭遇。大多數來北美謀生的家庭都不富裕,作為貧民,十八歲甚至十六歲就被家里人趕出來的半大小子多的是。
如果我不是運氣好的話,那估計也跟他差不多吧!想到這里,托尼又仔細審視了一下年輕人。他的身上穿著破舊的外套,卷起的褲管滿是泥濘,臉上和頭發上灰撲撲的一片,看起來確實趕了很長的路。
看著年輕人丟在地上的小包袱,以及臉上憨厚的笑容,托尼心里的戒備頓時淡了很多。
“來,跟我走!”托尼偏了偏頭,朝年輕人示意了一下,“廚房里還有點中午剩下的土豆泥,你剛幫了大忙,我想帕克管家應該不介意這點吃的。”
“那……真是太感謝了!”年輕人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你今天該不會還沒吃午飯吧!”托尼暗自瞟了一眼,好笑地問道。
“是,是啊,我從昨天晚上就沒吃過任何東西了。”年輕人臉上一紅,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
“哦!”出人意料的是托尼沒有嘲笑他,反而腳下加快了步伐,帶著年輕人朝莊園的主樓走去。
運氣不錯,只出手了一次,就碰上個富有同情心的小子!秦倫望著托尼的背影,微微翹起嘴角。
這個世界剛剛有了點魔幻法則的轉換,屬于低魔世界,對使徒的高等魔幻能力壓制很大。
但即便如此,秦倫精靈血統自帶的精靈物語依然能夠產生一些作用,安撫那匹被做了手腳的荷蘭馬毫無問題,關鍵在于出手的時機和后續如何取信莊園里趕來察看的仆人。
他在馬房附近已經觀察很長時間了,確定馬夫們都下地干活去了。而這個時候又正好是莊園準備晚宴,類似管家、女仆長這類年紀稍大,閱歷豐富的仆人不會有空到馬房查看,最多就是派個年輕的男仆過來。
這也就意味著秦倫與其交流的難度大大下降,只要他能夠取信第一個莊園的仆人,后續就更容易在他的幫助下影響其他人,建立初步的認同感。
這與后世傳銷分子的洗腦過程異曲同工,都是心理學的一種應用。
當然了,秦倫這個計劃與以前那些謀略比起來略顯粗糙。不過,一是他沒有多少時間浪費,二是計劃簡單,只要多試幾次,總有一次能碰上合適的突破口。
“對了,你以前養過馬嗎?”走到莊園門前,托尼忽然想起了什么,開口問道。
“嗯,我父親在沃爾索爾有個小牧場,后來牧場破產了,我們全家就移民來了這里。我在威爾明頓西面的布朗牧場打過工,后來布朗先生找了兩個黑大個代替了我,他嫌我的工錢太高了。”秦倫一臉愁色地說道,“其實我一個月都只有一英鎊加十五先令。”
“兩英鎊都不到?”托尼吃了一驚,這個工資基本跟威爾遜莊園最下等的仆役看齊。
對于一個馬夫來說,就是包吃住也算低收入了。當然,對于不要錢的黑奴,那么這工資又算高了。
“布朗牧場的馬比你們馬棚的那些馬可差多了,雖然不是食用馬,但也不是賽馬,只是賣給人拉車用的。”秦倫聳了聳肩,有些無奈地說道,“這種馬比較好伺候,布朗先生用不上我這樣的馬夫吧!”
秦倫一股子懷才不遇的怨氣,并沒有引起男仆托尼的共鳴,不過卻讓他進一步打消了疑心。
照料賽馬和種馬,跟照料拉車用的馬確實兩個樣子。前一種光是夜料就要一個人專門伺候,后一種就比較耐操了,飼料也不用特別精細搭配。
前一種馬需要專業的馬夫,要雇傭極為熟悉馬匹的牧民,后一種馬只要有人教一個月,就算黑奴也能湊合用用。托尼完全能理解那個布朗牧場的農場主,為什么會不要眼前這個年輕的馬夫。
“沃爾索爾?那你是個英格蘭人咯?”托尼眼珠一轉,忽然放緩了腳步,湊到秦倫身邊輕聲說道,“其實我們老爺一直都對馬房的那幾個黑鬼不太滿意,你待會機靈點,或許有機會在這里找到工作……”
“沒想到這家伙還是個種族主義者!”秦倫看著前面裝作若無其事的托尼,嘲諷地撇了撇嘴。他裝成馬夫不過是要一個光明正大進入莊園的機會,根本沒想過逗留多久。
在秦倫看來,如果威爾遜爵士有問題,那么他今天晚上基本就能查到端倪。如果沒問題,那么他明天一早就必須離開了,畢竟逗留時間只剩下了最后四天。
“托尼,你怎么才來,廚房忙死了,快來幫忙!”托尼帶著秦倫從莊園的側門進入,一個看上去有點年紀了的胖廚娘從廚房露出頭,兇巴巴地朝兩人喊道。
“來了,來了!”托尼回了一聲,壓低聲音快速說道,“梅蘭達回來了,她是莊園的廚娘,看來現在沒辦法給你拿吃的。你先跟著我幫忙,要是梅蘭達不反對讓你干活,等會帕克管家至少會留你吃頓飯。”
“沒問題,我有的是力氣。”秦倫一臉高興地捋起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