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爾馬的內部工作人員,認為帕爾馬現在的主教練執教有問題,他透露說,帕爾馬內部現在人心不穩,吉拉迪諾,博內拉等球員都在聯系米蘭等球隊,希望在降級后轉會……李,這個內部人員,就是你吧?”回過頭的普蘭德利,語氣中帶著一絲責備,“這樣可不好,有手段不要對著自己的球隊用啊。”
李思蔓的文章發的很及時,帕爾馬在第十二輪過后,艱苦的把積分爬到了10分,正是被人詬病的時候,這篇文章,一下子就讓巴爾迪尼的位置更加不穩定了。
而尤其是在隨后,帕爾馬的球員中,也有人匿名發表了對主教練的不滿,這也讓帕爾馬的局勢,更加的混亂了。
“帕爾馬沒有任何問題!”巴拉爾迪對外的時候,還是能夠硬著頭皮說話的,但是,他自己卻也知道,這一次,李彬是把他逼到了墻角了。從引援開始,到隨后的球員們的問題,再到現在的通過媒體惹動的騷亂,李彬的準備,可以說是一步步的做的非常認真細致,雖然他還是寄希望于巴爾迪尼起死回生,拯救球隊,但是他也知道,那不太可能了。
現在的李彬,已經是準備十足,勝券在握了。
“要是你的話,我絕對不會用手段。但是盧卡嘛……你覺得,我們兩個,是誰先對誰用手段的?我不喜歡這些手段,但是,如果明知道別人對我是惡意的排擠,還指望我不出手還擊,那未免把我當圣人了。”
普蘭德利沒有吭聲,只是嘆了口氣。李彬的話沒有錯,但是普蘭德利畢竟也是意大利人,他敢于提攜李彬,但是,對于意甲的大環境,他也不敢說太多的話。李彬的做法,在他看來不應該,但是他也知道,沒有什么好指責的。
普蘭德利這個賽季已經從羅馬辭職了——和記憶中一樣,他的妻子突然患病,使得他不得不在新賽季開始前匆忙辭職了。這個消息震動了整個意大利,也讓李彬更加佩服他了:能力出眾的教練有很多,但是這么真性情的教練卻很少。為了自己的妻子的病,上百萬年薪的工作說不干就不干了,這樣的人,值得佩服。
李彬也在忙完了自己的工作后,跑來探望了。普蘭德利和他的關系很不錯,他也不能不來的。
“她的病并不算是太重,我就是為了更方便照顧她才辭職了,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很感謝你過來探望。”見到了普蘭德利之后,普蘭德利的神態,顯然是相當的不好的。
“我在美國,認識不少的好醫生的。”李彬開口說道,“那邊的醫療條件比這邊強,也許,送她去美國治病更好一些。”
“她的病癥是乳腺癌,不是運動損傷,你就算是朋友多,在這方面有朋友么?”
“有的,我在為帕爾馬聯系專家的時候,考察過各個方面的專家的,我們可以去那里,我能夠找到朋友幫忙。”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普蘭德利點點頭,笑了出來。
李彬嘆了口氣,他知道普蘭德利的妻子活不了多久了,但是,這話他卻說不出口。李彬相信,一個肯為了妻子放棄高薪工作的人,肯定不會吝惜金錢用于給妻子治病的,他不知道普蘭德利的妻子是不是死于乳腺癌,但是記憶中她還是2007年就去世了,這也就是說,她得得,真的是憑著現在的醫療條件治不好的病了。
這讓李彬也有些感觸頗深:他自己見識過了不少的人情冷暖,上一世也好,這一世也罷,他都見識過了太多的人心叵測了,而現在,看到了普蘭德利為了妻子,做出這么大的犧牲,他還是極為感動的。
看到一個人故去,而且還是讓自己尊敬的人最為關心的妻子,可是自己明知道這一切卻沒有辦法阻止……李彬微不可查的嘆口氣,這種穿越者的悲哀,有的時候,確實是讓他難受的。
“那么,我會幫你聯系的。”李彬對此,馬上也做出了決定,“用我和你一起去美國嗎?”
“如果能夠去的話最好,但是,帕爾馬這邊……”
“給盧卡點時間吧,不把他逼到絕路上,他怎么可能服軟?”
“如果你真的想要當教練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一下——我辭職以后,我的教練組也都沒有工作,他們現在,也是一樣的閑著,你如果能夠給他們一份工作的話,倒也是個好事。其實,以你這樣的手段,在意大利可以混的很好的,不一定非得做教練,外國人在意大利做教練,非常難啊。為什么就非得做教練呢?”
普蘭德利還是有些反對李彬的決定,雖然他肯把自己的班底借給李彬,讓李彬坐得更穩,但是從心底里,他知道這樣出格的教練,對意甲的破壞和影響有多大。
“我想做教練,不是因為這個位置能夠成名,或者說是這個位置能夠有多高的收入,亦或是享受歡呼,享受支使一群球星的快感。我想當教練,是因為我相信,教練是可以最大程度的推動足球運動發展的職位,也是能夠更多的得到對足球的體悟的職位。”考慮一下之后,李彬才開口說話,“有人說足球是一種信仰,以前我不太同意,運動畢竟這是運動。但是,后來我明白了,足球是一種極為特殊的運動,他可以反應出來一個民族的氣質的。德國人的哲學崇尚理性思索,他們的足球,一樣是嚴謹而務實的。英國人的哲學推崇經驗主義,他們的足球,一樣是注重傳統的。從費儒和馬略額年代開始,意大利人,或者說古羅馬人,就是多產戰術家,少產好將軍,而追求極致利用足球場上每一寸空間的全攻全守,出現在填海造陸最為盛行,對空間追求最大的荷蘭——甚至于,最為嚴重的,我親眼看到,薩基的理論,不止影響了足球,甚至影響了意大利人的觀念和生活。足球這種游戲,是值得探索的游戲,他確實不只是一個游戲。教練的位置,可以更近的觀察足球的發展,體味足球的變化,從中讀出來不同的東西,對這樣的誘惑,我怎么能夠說不呢?又有什么位置,比這個位置,更能夠讓我讀出來足球的精彩,人生的精彩?”
當李彬從美國回來之后,帕爾馬的成績,已經又下滑了一步了。在這段時間里面,帕爾馬依然是戰績一路走低。十五輪比賽過去,帕爾馬積12分,排名聯賽第18,可以說是已經跌入了谷底了。
球隊上下,已經是亂成一片了,帕爾馬現在真的是快要無藥可救了。這也讓媒體都在找著理由。
好歹曾經也是七姐妹之一啊,可是現在沒有了錢,卻馬上跌落到了這步田地——看著這樣的事情,李彬也是連連搖頭。
“球員們根本沒有動力可言,他們在球隊里的時候,根本不想著如何獲得勝利,他們根本不想著如何好好踢球!”
在接受采訪的時候,巴爾迪尼已經是憤怒的開始指責球隊的球員們了,但是對此,埃斯波西托的看法,卻只是一句話:“連怎么讓球員好好踢球都不知道,算什么教練?他以為喊喊口號,球員們就都可以拼命?他生活在夢里么?”
從理論上來說,球員們在更衣室里最大的話題和動力應該是如何奪取冠軍。李彬相信,如果是一群沒有收入,全憑興趣在踢球的人,用一句奪冠口號相號召,就足以讓他們熱血沸騰的去拼搏了。
但是這可不是業余足球啊。李彬深知,足球運動員的收入差距有多大,現實的利益對他們的刺激有多大,在幾百萬的收入面前,指望靠著一個冠軍的榮譽去刺激他們忘掉金錢?能把榮譽看得那么重的人,有幾個呢?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金錢,他對人際關系的破壞之大難以想象。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大球隊,在更衣室里討論女人,說黃色笑話,破口大罵全都可以一笑而過,但是對待收入問題,卻是諱莫如深。
如果把更衣室的的人際關系看待的如同小學生排排坐,以為靠著喊幾句漂亮口號就能讓人人奮戰,那只能說教練是個純粹的傻瓜。
從來沒有哪支球隊,能夠做到萬眾一心的。一支球隊二十三個人,有人拿著天價薪水,有人拿著青年隊薪水,這種情況下,任何發揮不佳都會引起人們的位置的爭奪,任何口角爭執都有可能引發球員們的不滿,更不用說,球隊里面總有個關系好壞,拉幫結伙的事情總是難免發生,想靠著喊口號解決更衣室問題,那根本不可能。
“誰不想要冠軍呢?”
很多講大道理的問題看似無懈可擊,但是如果把這句話稍微改改就是另外一個味道了。
你們愿意為冠軍這么目標做出多少犧牲?
為了冠軍,讓你踢你不適合的位置,可以么?
為了冠軍,讓你坐板凳,可以么?
為了冠軍,讓你收入驟減,可以么?
如果說上一個問題的答案是千篇一律的,那么這些個問題的答案呢?
作為教練,你可以自欺欺人的不去問更多的問題,但是這些球員心中,難道不會自己問自己的這個問題么?他們自己心里,難道不會做出選擇么?
冠軍的魅力是很大,但是大得過百萬元收入的合同么?大的過舉國膜拜的名氣么?大的過那一紙紙商業合同,和聲色犬馬么?
做事業的人,別總想著靠理想籠絡人才。
理想藏在自己心里,現實放在表面,才可以昂首闊步的前行。不考慮實際問題,怎么樣都是失敗。
“現在我們需要考慮的,就是巴爾迪尼低頭的最后時間問題了。”對此,李彬也做好了準備。
而李彬這個時候,也已經準備好了把資料全都整理了一遍了。賽季已經過半了,他也該準備著聯系幾位朋友,看著如何找一個俱樂部,開始自己的執教生涯了。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帕爾馬的第十六輪比賽也已經結束了。帕爾馬主場15再次輸掉了比賽,而更為雪上加霜的是,馬爾基奧尼在比賽中受傷,球隊面臨的問題更大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巴拉爾迪終于再次找到了李彬。
“李,我想我們得好好談談了。”
“談什么?”李彬問道。
“關于球隊的未來。”
“現在我們再談這個還有什么意義嗎?”
“當然有。”巴拉爾迪的臉色相當不快,但是話說的相當的認真,“李,我知道你想要做主教練,有興趣接手帕爾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