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領前鋒營出發的魯山沒有騎馬,而是步行走在打頭的一連隊首,由唐紹儀陪同,帶領騎兵連先行出發的寧時俊已經望不見蹤影。(全文字更新速度快百度搜莽荒紀即可找到本站。)最一連已經離開了張前莊,朝后望望,押后的三連還沒有出村子,南面的趙家樓是看也看不見了。
在這片溝壑縱橫的土地上駐扎了近一年,魯山第一次產生了依依不舍的感情。沒想到他跟著龍謙到了張前莊檢查最先整編完成做好出征準備的一營,卻失去了再回趙家樓看上一眼心上人的機會。
那里,有一個他喜歡上的女孩子。
根據地的幾個村子,魯山駐扎最長的不是鄭家莊,而是趙家樓。很長一段時間里,龍謙將應付根據地南面的重任交給了他。防備官軍從南面的進襲,趙家樓是最佳的支撐點。
那個女孩叫李秀,一個江湖郎中的女兒。
零零碎碎地加起來,魯山至少在李郎中的家里住了一個月。李郎中開始不愿意,后來還是和鄭浩然、程富貴一樣加入了,成為了醫護所的醫生。不僅他加入了,而且他的獨女,跟著他學藝的李秀也加入了醫護所。李郎中不懂外科,不敢去做血淋淋的手術,但他的方子開的好,望聞問切的手段在人才匱乏的醫護所算是一流。
久之,李郎中便和魯山熟悉了。話題也就從對讓李郎中佩服已的外科手術到天南海北,所不談。
李郎中見識了“西醫”的手段。但還是不完全承認西醫好過中醫。自己這點道行,比起逝去的先父差遠了。絕不能說中醫不管用。但在事實面前,李郎中承認,西醫那些看不上眼的手段,對于治理槍傷刀傷,確有中醫比不了的優勢。
醫護所甚至在家人的同意下做了一例讓根據地眾口相傳的“剖腹產”,雖然孕婦疼得哇哇大叫,但真的將嬰兒——一個大胖小子,從孕婦的肚子里取了出來。而孕婦竟然沒死。她就是趙家樓人,丈夫幾代單傳,偏偏遇上難產,找來的產婆束手策。龍司令下令黃玉親自操刀,干出了這件讓趙家樓乃至根據地目瞪口呆的事情。
原來還可以這樣生產﹍﹍
李郎中跟魯山說起這件事。魯山笑著說,俺們司令是下凡的星宿,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他說行。那就一定行。說這句話時,李秀也在場,深表同意,“真是哎,龍司令怎么知道的那么多呢?看來出過洋的人就是了不得。”
魯山心想,大衛那小子倒是在美國長大的。他都承認司令知道的,他連聽都沒聽過。留洋?洋人也比不上俺們司令。
那些逝去的往事一幕幕回放在魯山腦海,原先不覺得,現在卻感到比親切。尤其是李秀的一顰一笑,讓魯山思念不已。
要是來得及跟她打個招呼就好了。穩步開進的魯山悵悵地想。
結束元莊之戰的三個月。是喜事不斷的三個月。雖然訓練緊張,各項事情排的滿滿的。但還是有很多值得一提的喜事。一連辦了七場婚禮,五場是士兵的,兩個是軍官的,后勤科副科長伍烈和七連長盛光先后成了親,憨厚少言的武烈取了鄭家莊一個村姑,盛光則不顧議論娶了出身不那么好的黃玉。
盛光的手術是黃玉做的,手術后的照顧也多由黃玉料理。盛光說,人不能不知恩圖報,黃玉救了俺一條命,俺愿意娶她做老婆。龍謙在參加盛光婚禮前下令,誰都不準提黃玉之前的事!誰敢那樣做,不是打盛光夫妻的臉,是扇我龍謙的臉。所有軍官都參加了剛傷愈走出醫護所的盛光的婚禮,很熱鬧,很溫馨,在龍謙親自向人敬酒說了一大篇祝福的話,黃玉竟然感動的嚎啕大哭,站立不住,被孫娟和張紅草扶著提前離開了婚禮的現場﹍﹍
那天,李秀也在現場。事后,她對魯山說,難怪你們服龍司令,他真是個好男人。
那個好男人被人盯上啦,魯山想起了潑辣的陳淑。女孩子明確地對男人表示好感,總是找機會湊到那個人跟前,簡直要了陳莊主的命。但弟兄們不討厭陳淑,那是個好女孩,不過是性子潑辣點罷了。弟兄們私下聊過此事,公推自己和明遠將此事挑開。當然,他倆只能先和龍謙講,龍謙卻拒絕了。理由站不住腳,兵兇戰危?弟兄們哪個不是干著將腦袋別在褲帶上玩命的差事?擔心耽誤人家?是扯淡。正是因為玩命,才要討個媳婦傳宗接代嘛。何況,龍謙不是極力促成手下兄弟的婚事嗎?為什么他愿意?
寧時俊那小子不愧是干參謀長的,肚子里的腸子比自己多幾道彎彎,悄悄對自己說,司令天下大才,豈能看得上一個村姑?不過,這話可別傳到陳莊主耳朵里。笑話,俺魯山會像娘兒們一樣亂嚼舌頭嗎?不過,如果是真的,司令這事不對,陳淑是個村姑,但是個有化的村姑,周遭十里八村,哪個比得上?不就是長的黑了點嗎?再說了,山里的女娃子,有幾個白凈的?嗯,李秀就挺白凈﹍﹍
也就是那以后不久,魯山發現他愛上李秀了。
愛,這個詞很傳神。是龍司令說出的,愛情嘛,就是這樣。魯山,既然你喜歡,就要發起進攻!就像你在戰場上那樣,進攻!將小李姑娘攻克!不過,要懂得策略,不能傻乎乎的用拼刺刀的方法,哈哈﹍﹍
龍謙爽朗的笑聲宛如昨日。
如果俺活著回來,一定向李郎中提親!魯山抬起頭,加了步伐。
跟隨二連開進的一營長葉延冰一樣沒有騎馬,盡管營長以上軍官都配備了乘馬。一般情況下。軍官行軍不乘馬,將乘馬讓給傷號病號是一條不成的規矩。龍謙帶頭這樣做。下面自然有樣學樣。跟隨龍謙久了,葉延冰真的理解龍謙為什么這樣做,那就是消除士兵的不滿,保持部隊的士氣。別說,真是管用,只要軍官,特別是高級軍官跟部隊一起訓練,一起行軍。士兵們的士氣就高昂,怨氣就少。
三連是編的連隊,老三連的歷史也不長,但這次被司令部留在了根據地,作為留守部隊的主力。編連就承繼了老連隊的番號。三連的連長是古小林,曾擔任過龍謙的護兵,后來到情報科干了一段。不適應那份工作,就回到了步兵連當了排長,在元莊山道伏擊戰立了功,戰后進入龍謙主辦的軍官短訓班學習了一個月,擔任了副連長、兵連長,這次終于成為了正規連隊的連長。
葉延冰之所以跟隨三連走。也是對這個連隊不那么放心。這回不是訓練了,而是戰斗行軍,誰知道鄒縣有什么情況呢?誰知道官軍會不會發難呢?部隊已做了最充分的準備,原先是準備打過去的,現在好了。協議達成了,官軍會敞開口子讓部隊過去。還會給服裝,槍支,以及藥。槍支還好,藥卻是寶貝。龍司令堅持要求訓練用實,子消耗大,不打仗,就是純消耗。這次還要給留守的部隊留下足夠的子,反而讓出征的主力藥不足。龍司令說鄒縣官軍會給部隊補充藥,盡管對龍謙越發服氣,但對于這條消息,葉延冰還是有些半信半疑。
好在騎兵連已經上去了,成不成很就有消息了。
悠揚的軍號聲傳來,那是帶隊的魯山副司令下達休息命令。長途行軍,有著嚴格的規矩,定時休息,休息分小休息和大休息,每次休息多長時間,都有著明確的規定,由帶隊的最高首長確定休息的時間和類別。因為魯山隨一營開拔,所以,命令由魯山下達。
隨著號音,正在大步開進的部隊立即停了下來,以連為單位,就地坐下休息。
跟隨行軍的還有徐世昌派出的一個隨從,叫張伯村,是徐世昌的手下參謀官。徐世昌將其派出,跟隨先行開拔的的一營步行前往鄒縣,也有順帶考察的意思在內。
張伯村是有馬匹的,他就是騎馬來的嘛。不過,他從張前村出發,也跟的軍官一樣,將馬匹牽在手里,步行開進。他既好奇那些明明有馬而不騎的軍官,有意跟他們比一比。也是因為昨日長途奔波,人和馬都累壞了,需要讓馬兒緩口氣。馬兒這東西其實挺嬌貴,連續的驅馳,甚至能要了它的命。而他自己,兩股間也磨破了,不想騎馬,走路反而舒服些。
行軍是檢驗部隊戰斗力的標準之一。張伯村身為軍的參謀官,是懂得長途行軍的難處的。這個前鋒營早飯后整隊出發,速度就讓他吃驚,三個步連,也就是一炷香的時間便出了村子。而一路前進,一口氣走了大半個時辰,估算距離已經走出了十五里左右了,也可能是雙股受傷,張伯村都有些跟不上了,而他看到的部隊,依然保持著整齊的行軍隊列,沒有喧嘩,沒有掉隊,只有沙沙的腳步聲傳來。
好在號音響起,部隊停下了腳步,張伯村問那位姓杜的副營長,杜三立告訴他這是休息號,可以休息十分鐘。
張伯村驚訝這幫人竟然用了西洋計時。而接下來看到的,就令他為吃驚了:士兵們席地而坐,一部分人拿出了挎包里的碗,背著皮質水袋的班長為每個士兵碗里倒了半碗水。大部分士兵都脫掉鞋子倒去因走路灌入鞋子里的塵土,有的重打了綁腿,動作都很,整個過程寂靜聲,如果在晚上,幾乎發現不了大道上有數百士兵。
真是一支強軍啊。難怪連王士珍大人都敗在了他們手上。
一連長熊勛喝了半碗水,將黑瓷碗塞回挎包,找個機會,將心里的疑問對魯山提了出來,“你說,咱們主力走了,家里就留了一個營,大半是兵。袁世凱不守信怎么辦?”
昨晚龍謙親自為一營排長以上軍官做了動員,再次講了此番出征的重大意義。這樣的會至少開過三次了,但熊勛還是有些不踏實。打洋鬼子沒問題,但自己的老窩真的安全嗎?
“不要擔心。”魯山拍拍熊勛的肩膀,“司令豈能想不到這點?籌劃這件事很久了。俺不知道司令怎么得知北京那邊的情況,估計是江云那個鬼機靈傳回的消息,一切都在司令的預料中。司令可是跟俺說了,別怕袁世凱搗鬼,至少在這一仗沒打完前,姓袁的不敢亂動。倒不是因為咱們手里扣著那個姓王的,而是他怕咱們在戰場上使壞。要知道咱們這次是以袁世凱部隊的身份出現的。出了岔子,朝廷不找他的晦氣?”
其實這點,魯山也沒把握。不過,既然司令說沒事,那就沒事。手里說官府會來找咱們求和的,這不,趕著撥的,來的一個比一個官大。
魯山看看手表——一樣是繳獲來的,“時間到了,吹號吧。”
ps:昨天小區絡出了問題,找地方先發一節,欠的會補上,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