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云水縣的字樣,張二妞神色明顯緊張起來,她盼著早一些見到家人,又有些忐忑——萬一父親的傷比想像中嚴重可怎么辦?
坐在她身旁的初夏感覺到她情緒的波動,輕輕撫撫她后背:“骨折只要處理好了,休養好了,是不會影響到以后的生活的。”
“俺知道,可俺還是擔心。”張二妞一臉糾結的看著她,“俺爹是個閑不住的性子,這萬一到時候落下病根兒,可咋辦?”
羅曉瓊一臉認真的看著她:“這個時候了,閑得住閑不住都必須要閑住了,要不然,以后想再努力干活兒也不可能了,你就問問他,是想一時逞能呢,還是想一輩子都有活干呢。”
“他聽不進去的,我爹那人就這樣,只要一會兒不讓他干活,他就渾身難受……”
初夏訝異的打斷她:“竟然還有人有這種愛好?”
“這有什么奇怪的,你家寶河叔不也是這樣嗎?”羅曉瓊沖初夏撇撇嘴,“用得著做出這么驚訝的樣子嗎?”
細想想,還真是,林寶河還真就是這種性格。
原本在家里的時候就不用說了,就現在來了a市,哪能能閑住了?要不然也不會大過年的扛個大笤帚出去打掃衛生了。
“到時候咱們一起勸他吧,再說不是還有你奶奶和你娘嘛,她們肯定不能由著你爹胡來的。”羅曉瓊邊說邊好奇的伸腦袋往外看,“初夏,我怎么覺得云水縣比咱們縣舊好多呢?”
“云水縣重工業企業多,相對就舊一些,不過。他們可是比咱們縣富呢。”
林文斌從后視鏡瞄一眼初夏,笑道:“夏,這些都是誰和你說的?”
“這還用刻意說嘛,長輩們聊天的時候,我邊聽邊自己分析一下,不就出來結果了?”初夏不滿的瞪著他,“大哥,我在你眼里是不是根本就是個什么都不懂的笨蛋?”
林文斌趕緊搖頭:“沒有沒有。我當然知道我們家夏懂得的,我只是納悶,一般來說,女孩子對這種事情都不感興趣的。”
“我是例外,行不行?”
“行行行,當然行。”
羅曉瓊感慨的道:“我和夏一起長大的。按說我們懂得的東西應該差不多才是,可現在我覺得我和她就像是在兩個世界長大的,很多事情。我聽都沒聽說過的,她竟然很精通,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我真是太笨了。”
張二妞耷拉著腦袋蔫蔫的道:“你要是笨,那我就更笨的沒法兒看了。”
“初夏是和以前不一樣了。”羅紅旗也總結道。
的確是不一樣了,但是,這對他們,永遠會是一個秘密!初夏故做不好意思的捂著臉:“你們這樣夸我,我會不好意思的,轉移話題。”
“我們說的是實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羅曉瓊好笑的推她一把。“你還真是和以前不一樣了,要擱著以前。夸你幾句你可真就開心的找不著北了,哪會主動要求轉移話題。”
“過去的事兒就過去了,咱能不能別總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初夏瞪她一眼,“你這是故意要拿我以前的不懂事兒來襯托你的懂事兒嗎?”
“能襯托一下也行。”羅曉瓊把窗搖下來,腦袋伸出去張望,沒一會兒吸溜著鼻子縮回來。“聽說南方過年的時候和春天似的,要是咱們這兒也那么暖和就好了。”
“真讓你去南方你適應不了的。”林文斌就搖搖頭,“這個,我絕對有發言權,不說別的,就那個潮濕,絕對能要了你的命。”
“林大哥,你竟然去南方待過啊……”羅曉瓊一臉好奇的盯著他,“聽說南方的姑娘特別好看,是真的嗎?”
“也不能這樣說,北方姑娘和南方姑娘都有好看的,有不好看的,只不過,因為氣候的原因,長相略略有差別罷了。
北方女孩子比起南方女孩子來,相對要壯實一些,個子高一些,臉盤兒也大一些,至于哪邊的姑娘更好看,就要看各自的審美眼光了。”
“明白了。”羅曉瓊身子靠回去,“咱們這邊的人肯定不喜歡南方女孩子,身板不壯實等于不能干活,臉盤兒小了等于沒福氣。”
的確,她說的倒是事實,北方很多人家找媳婦兒,都是喜歡個子高,身子壯,臉盤大的女孩子,當然,這和這個年代的實際情況也有關系,無論是下地干活,還是在工廠干活,都是身高體壯的保險一些。
“不對……”羅曉瓊猛的一拍腦門兒,“林大哥,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南方的姑娘都長的和初夏差不多?”初夏在北方人中也不算矮,但哪怕現在胖了些,和別人比起來還是過于苗條。
“那怎么可能?!”林文斌不滿的瞪一眼羅曉瓊,“不管南方的還是北方的,都沒法兒和我們家夏相比,要不然,你們周團長能死乞白咧的非要把她娶回家?”
“嘿嘿……”羅曉瓊掃一眼悶不吭聲的羅紅旗,壞笑著道:“林大哥,我哥當年可就是嫌夏長的不好看來著。”
林文斌冷哼一聲:“就他,哪會看什么是美丑。”
張二妞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
得,殃及池魚了。
初夏瞪一眼羅曉瓊:“閑的沒事兒干,就拿我消遣,合適嗎?”
話一出口,羅曉瓊也意識到自己過份了些,趕緊找補:“林大哥,你剛才的說法兒我不贊同,正因為審美不同,才能每個人都找到自己合意的另一半兒。
就像我和初夏還有二妞,分別就代表了三種不同的長相,同時呢,也會讓三種不同性格不同審美的人喜歡,也正因為這樣,我們才能成為朋友。”
林文斌淡淡掃了她一眼,沒吱聲。
不過,這一路的閑扯,倒是讓張二妞的心情舒緩了許多,車上的氣氛也就不再那么凝重。
張妻早上六點就起來了,洗漱完畢,打水給丈夫擦了臉和手,就趕緊拿著飯盒去打早飯去了。
食堂里有肉包子,她昨天去的晚了沒搶到,今天便打定主意一定要搶到兩個給丈夫解解饞。結果,又晚了一步,看著空空的籠屜,她一臉的失望。
沒辦法,只能買了兩個素包子和一碗小米稀飯回病房。
小姑子來了,看到她打開飯盒,臉當即就黑了:“嫂子,我哥現在傷著呢,你怎么能只給他吃這黑面包子?”
“想打肉包子來著,沒了。”張妻邊說邊嘆口氣,“明天早上我再早一些起來,立柱,今天先湊合湊合合,明天我肯定給你打到肉餡的。”
“一樣,一樣。”張立柱沖妻子笑笑,又看向妹妹,“這已經吃的夠好了,平時在家不就吃窩頭嗎?”看到飯盒里只有兩個包子,他皺眉,“香芬,就這倆包子怎么夠吃的?”
“我昨晚上吃多了,不餓……”張妻說著悄悄咽口唾沫,又看向小姑子,“立梅,你吃飯了沒?”
“吃了半個地瓜。”張立梅冷著臉上前拿起飯盒遞向哥哥,“快吃吧,你就是個干活的命,這時候了讓你吃點好吃的還舍不得。”
“立梅,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的情況,你嫂子要是手里有錢,能這樣嗎?你聽她說她不餓,她其實是省著給我吃呢。昨晚上她就啃了一塊涼餅子,到這會哪能不餓?”張立柱說著又嘆氣,“你嫂子嫁給我凈跟著吃苦了,我這一傷,又得好多天掙不了工分,哎,早知道,我就不跟著去了,你侄子今年還想娶媳婦兒,這可怎么整?
我現在擔心的是,人家閨女知道我摔斷了腿,都不愿意嫁到咱們家來,好不容易遇上個不嫌咱家窮的,我又出了這檔子事,這人的命啊,哎!”
張立梅就是個刀子嘴,大哥家的情形她都知道,也清楚嫂子李香芬的脾氣,她只是看到大哥傷成這個樣子,大嫂還這么摳搜,心里就替大哥不值罷了。
這會兒聽大哥這么一說,她對大嫂就有些愧疚,說起來,大嫂自嫁到這個家里,還真是凈跟著吃苦了。
要不是自家老娘是個明白人,大嫂能不能熬到今天都沒法兒說。
好在,現在侄女兒有出息了,嘆口氣,張立梅拉住張妻的手:“嫂子,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心疼我哥,你看他瘦的。”
“我知道我知道。”張妻連連點頭,“兄弟姐妹幾個,你對你哥最重視,我都知道,我們家以前也沒少瓜扯你,本想著日子寬裕了,就多給你那邊回點兒,讓你在婆家面前也好說話,可哪知道,你大哥又攤著了這么一檔子事兒。
我昨晚上還和你大哥說,我們倆就是命里不擔財,不坦好事的命兒,好不容易日子起色點,就得遇點兒事,哎!要是這次再把大寶給連累了,我們還有什么盼頭?”
“大嫂,我看那閨女不像個薄情的,應該不會的,再說了,咱家大寶要個有個,要模樣有模樣兒,又能干活,性格還好,她還想找個什么樣的?還有咱家二妞,那以后就是吃國家糧的,她過好了能不幫襯她哥?要那閨女不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