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有一個長的和周蜜康特別像的朱建文的事兒,初夏對誰都沒有提過,背地里,也沒有因此擔心疑慮什么,她相信周蜜康的為人,不管是亦或者不是,都一定有他的理由。
這天,林艷秋卻是急忙慌的找到了學校,初夏課剛上到一半兒,就被傳喚了出去。
“媽,出什么事兒了?”看到著急的站在門外張望的林艷秋,初夏心立時就慌了,知道她下了課就會回去給南南北北喂奶,如果沒有什么急事兒,對方是不可能這個時候來找她的。
“你跟媽走……”林艷秋也不解釋,拉著她的手就加快步子往外跑,“到了你就知道了。”
車子徑直駛往城郊,初夏納悶的看向一張臉繃的緊緊的林艷秋:“媽,到底是怎么回事兒?能先給我透點兒底嗎?您這個樣子,我心里實在是慌的要命。”
沉吟一會兒,林艷秋看向兒媳婦兒:“南南北北百歲宴的時候,你小姑姑找你,是特意說了什么,對吧?”
“是的。”這種事兒沒什么好撒謊的,初夏痛快的承認了。
“你這孩子……”林艷秋嘆口氣,“嘴上說咱們是一家人,可心里還是不當周家是自己的家,對不對?要不然,你怎么會半點兒都不和我們提?”
“媽,您怎么會這樣想?”初夏無奈的看著她,“我沒提,是因為相信他,同時也不愿意讓你們跟著操心。怎么就成了不把周家當成是自己的家了?”
“真的?”林艷秋不相信的看著初夏,“你不是為了哄媽高興,故意這么說的吧?”
初夏苦笑著搖頭:“媽,那我還真就要質問您了,咱們成為一家人這么久,您怎么還是這么不了解我?您覺得我是那種會忍氣吞聲委屈求全的人嗎?
如果我真的懷疑了,就一定會說出來。甚至。我會自己找過去,既然我沒提,就代表著我百分百的相信周蜜康。難道,媽不應該為此感到高興嗎?”
“當然應該高興!”林艷秋釋然的笑,“你這么說,倒是讓媽無地自容了。”
“看媽的意思。是要帶我去見那個長的和周蜜康特別像的人了?”既然話題都扯到這兒了,初夏也就不再藏著掖著。索性坦誠的問了出來。
“是的。”林艷秋點點頭,“不過現在看來,倒像是多此一舉了……”嘆口氣,林艷秋不好意思的笑。“媽是生怕解釋不明白,才想著帶你一起去看看的。”
想了想,初夏道:“那就別去見了。媽把事情告訴我就好了,這么興師動眾的跑過去。有點兒不太好,媽您說是吧?”
林艷秋想也不想的道:“沒什么不好的,還是去見見吧。”
“媽和他很熟悉?”
“也不算熟。”
“那……”
林艷秋急急的打斷初夏:“就當是幫媽,去見見吧。”
“啊?”略一愣,初夏腦中靈光一閃,卻又覺著不太可能,就一臉疑惑的看著林艷秋,欲言又止。
“沒錯,那也是我的兒子。”
“啊?”初夏的聲音一下子抬高了八度,雖然覺得有這種可能性,但是真的聽到了,還是覺得太意外!!
林艷秋繼續道:“建文和小蜜是雙胞胎,不過,建文比小蜜早出生了五分鐘,所以,建文是老大,小蜜是老二。”
“為什么會送出去?”
“不是有意送出去的,是……”沉默了好半天,林艷秋才繼續道,“是當時的情況實在養不了,只好把老大給了別人。
那個時候的條件不比現在,懷著他們兄弟倆的時候,我身體就不是特別好,生下來,沒有奶水,偏生的他們又是早產兒,身子比別的孩子要弱。
大夫說,如果想要兩個孩子都活,只能喂母乳,要不然,他不敢保證結果,屋漏偏逢連夜雨,一著急,奶竟然回去了,喂一個都勉強,就別提倆了。
當時你爺爺和你爸都去了前線,你奶奶和你二嬸想盡辦法做好吃的給我補,也沒起到太大的作用,最后,是我自己作主,把健康一點兒的老大送人的。
那也是一個剛生產的媽媽,只不過,她的孩子生下來沒兩天就沒了,知道咱家的情況,她的婆婆主動找到我,猶豫再三,我就答應了。
我當然是不舍得,可是為了讓孩子們活下來,我只能做那樣的選擇,為此,我晚上躲在被窩里偷偷哭了一夜。
那戶人家也是怕我反悔,第二天就出院帶著孩子走了,說實話,在看不到他們的一剎那,我就后悔了,可是,用盡辦法也沒找到那家人,只能作罷。
后來,你爺爺和你爸回來了,我請求他們把老大找回來,他們答應了,但最后卻是告訴我,就那樣吧,如果把孩子要回來,就要再多添兩條人命。
所以……”重重嘆口氣,林艷秋苦笑,“我只能接受現實,這些年,也逼著自己從不去想這件事兒,家里人,更是忌諱提這事兒。”
“周蜜康自己知道嗎?”
“他不知道,除了你大哥,旁人都不知道……”林艷秋再嘆口氣,“你看你大哥處處不及小蜜,其實也是個靈慧聰明的。
當時生了小蜜兄弟倆的時候,他去看過,所以他知道這事兒,后來,就問我另一個小弟弟去哪了,我告訴他,這件事兒不準和任何人說,要不然,媽媽會傷心,他就真的沒再提過。
其實,到現在,我也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明白這件事兒,反正,自從媽和他談過以后,他的表現就是,從來不知道這件事兒的樣子。”
略一琢磨。初夏就明白了林艷秋的意思:“媽現在帶著我去見朱建文,是想讓我以認錯丈夫的理由去?”
“夏……”林艷秋一臉忐忑的看著兒媳婦,“媽知道這個樣子做不好,但是……”她咬咬唇,那畢竟是媽懷胎十月的親生兒子。
當時送人是萬不得已,后來,不能去找也是沒有辦法。而且你爸和你爺爺一直瞞著他的住址。就算是我想去找,也無從下手。
媽不是沒想過自己調查,可是。如果真的那樣做,會讓你爺爺和你爸特別失望,權衡再三,媽只好把這事兒憋在了心里。
這一次,是有人錯認了他。特意打電話問我小蜜怎么復員了我才得知他到底在哪兒,結果。我去查證的時候,正好和林之靈遇到了。
她倒是很直爽,問我是不是也是為了朱建文的事兒去的,我就把這段往事告訴了她。她挺懊惱的,說因為她的誤會,可能讓你也誤會了。
本來。她是要來親自和你解釋的,是我求了她不要把這事兒說出去。我要親自找你,和我一起去見一見朱建文。
夏,媽沒有別的意思,有家把他養大了,而且當年也是因為媽點了頭,那家人才偷偷跑掉的,所以,媽不怪人家,也不會想著把他搶回來。
但是,媽想要親口看一看他,媽知道,這個做法兒還是有些自私的,但是,媽控制不了自己的念頭,這次的事兒,媽也沒和你奶奶說。
夏,你要是不愿意幫媽,媽也不會怪你,其實,媽就是覺得自己一個人找過去,一定會讓人起疑,所以……”
初夏打斷了林艷秋的解釋:“媽,我明白您的心情,我幫您。”
“我就知道,我家寶貝媳婦一定會向著我的……”林艷秋開心的摟住初夏肩膀,“媽欠你個情兒,以后有什么為難的事兒,找媽幫忙,媽百分百的答應你。”
初夏就笑著打趣:“好啊,媽,您這帳可是欠大了,小心到時候后悔。”
本心眼里,她也是覺得林艷秋這樣做有些殘酷的,但是,對方當年的做法也不夠光明磊落,用落井下石形容也不為過,是以,現在林艷秋耍這種心眼,不管對或者不對,她都會配合。
真正見到朱建文的時候,初夏也驚呆了,雖然這前聽了林之靈的描述,有了心理準備,但是,親眼目睹下,太不可思議了!
兄弟兩個完全是在不同的背景下生活的,可是,無論長相還是氣質,都像極了,如果一定要說區別,那就是朱建文的眼神更柔和一些。
“您二位找我?”朱建文看著木呆呆看著自己的倆人,一臉的納悶,他正上著班,傳達通知他有人找,結果,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周蜜康,你怎么躲這兒來了?”回過神來的初夏做出一副子憤慨狀兒,“虧我和媽還在家惦著你,爸還說你是特殊情況才沒給我們消息,要是我們信了,還真就被爸給騙了!”
“請問……你是什么意思?”朱建文一臉納悶的看著初夏,同時也納悶自己的反應,他竟然對她的質問不反感!
“還和我裝?”初夏無語的撫撫腦門兒,“別拿失憶這種借口來敷衍我!”
朱建文一臉認真的看著初夏:“同志,您真的認錯人了,我不叫什么周蜜康,我叫朱建文,是高一二班的班主任。”
“再裝……”初夏從
包里掏出一張照片遞給他,“呶,你自己看著這個,再給我編,我看你能不能編出個花來。
周蜜康,你可真行,嘴上說著要努力養活我們娘三個,結果倒好,自己躲起來面都不見了,孩子的百歲你也不參加,你說你是不是太過份了?
要是你外面真的有了別的女人了,照直和我說,我林初夏要是賴著你不放手不離婚,我就是頭豬!”
看著照片上的人,朱建文也驚呆了,這……這也太嚇人了吧?
照片上的男子分明就是他,但是,他可以確定,他絕對沒有穿著軍裝照過照片,要是換成別的衣服,沒準他還真以為是自己了呢。
好半天,他才吶吶著道:“不是,您真的認錯人了,照片上的雖然和我長的一樣,但真的不是我,我也想當兵來著,但是,我爸媽不讓,我只能放棄了,能穿著軍裝照張相是我最大的愿望,可惜,我沒那個資格。”
“真的?”初夏做出疑惑狀看向剛剛回過神的林艷秋,“媽,周蜜康應該不會這么裝,大概,咱們真的是認錯人了?”
“不可能!”林艷秋一把拉住朱建文的手,“你就是我的兒子,是我的親生兒子!”
“阿姨同志,您……您別這樣……”朱建文一張臉漲的通紅,努力往外抽著自己的手,“這是在公眾場合,請您不要這樣,好不好?”
“小蜜,你不可以這樣……”神智完全恢復的林艷秋,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你說你再忙,再有特殊情況,也不能把妻子兒子扔著不管,要不是被別人看到你在這兒,我們還都被蒙在鼓里呢。”
“這位阿姨,您……您別為難我了……”朱建文都要哭了,如果老媽對他不好,看到這張照片,或者他會有點兒想法,可是,從小到大,沒有一個同學朋友的媽能像他媽對他那么好,所以,他百分百的相信,他不可以有任何一點兒的懷疑!
“媽怎么會為難你?”林艷秋一臉失望的看著對方,“你這樣說,也太讓媽傷心了!”
“同志,如果您再這個樣子,我要喊保衛科的人過來了……”朱建文一臉的無奈,“學生們已經下課了,您這樣做,影響實在是太不好了!”
“你……你真的不是小蜜?”林艷秋疑惑的打量著對方,“可是你分明就是我的兒子,而且,你相信世上有兩個長的這么相像的人嗎?”
“在此這前我是不相信的,但是現在……”朱建文苦笑著攤攤手,“信不信的我都必須要信了,因為您手里的照片就是證據。”
“那……”猶豫一下,林艷秋看著他,“能不能找個地方,咱們細細聊一聊?我不是故意難為你,我就是希望搞清楚事情的真相,看在一個天天惦念兒子的母親的份兒上,幫幫忙,好不好?”
有心要說不,可是看到林艷秋和初夏臉上期盼的神色,朱建文只好點頭應下來,帶著倆人往小會議室走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林艷秋向自家兒媳婦豎了豎大拇指——太上道兒了,有些話她根本沒明說,兒媳竟然知道應該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