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兩白銀,對王兆靖這樣的豪富之家算不得什么,陳晃這樣的穩重角色也能控制住自己,但對于其他人來講,這可是一筆實實在在的巨款,孫大雷家豪富,可這七百兩銀子也要兩個月三個月才能賺出來,董冰峰家里田產不少,但糧食和實物多,七百兩現銀也是大數目了。
更不用提石滿強、吉香和劉勇三人,石家和吉家因為趙進的照顧已經變成了小康富戶,但得到這七百兩銀子之后直接就可以算成富裕人家,去城外買地置業差不多就是中等地主,城內就是殷實富戶,可以說直接讓階層升格。
至于劉勇,他現在孑然一身,已經不提父母,別人也知趣的不會去問,得到這七百兩銀子之后,已經算是有產業的人物,可以說陡然翻身。
這么一筆能讓人脫胎換骨的巨款在眼前,怎么能讓人不激動,不過對于他們來說,興奮歸興奮,他們還知道最要緊的是什么?
讓人意外的是,劉勇最早鎮定下來,按說他應該最為激動,從九月開始,劉勇就已經把貨場和酒坊這邊當成自己的家,這次臘月和正月他更是要在這兩邊值守,沒有什么回“家”過年的說法,但他沒有為這筆可以⊥他成家立業的巨款激動太久,反而冷靜的說道:“大哥,現在生意才剛剛做大,幾百個家丁,這么大的酒坊,那里都需要用錢,小弟吃穿住都在這邊,也沒什么花錢的地方,這銀子大哥先拿回去用吧”
王兆靖和陳晃都在點頭,孫大雷回頭戀戀不舍的看了眼,也嘟囔著說道:“大哥你要把銀子抽于了,生意沒準就做不下去,還是別發了。”
石滿強、吉香和董冰峰跟著點頭,激動歸激動,冷靜下來之后也分得清輕重。
趙進卻笑著搖搖頭,開口對陳宏說道:“賬房先生,你來跟大家報報賬。
陳宏連忙挺直腰板站起來,朗聲說道:“年前各處,酒坊共收入銀兩八千四百兩,城內各處上繳份子錢一共兩千二百兩,各項購置花銷犒賞一共四千一百兩,這次分紅四千九百兩,剩余一千六百兩。”
說完看著趙進,趙進笑著說道:“你這個賬房先生當得不錯,也有你的一百兩紅利。”
陳宏激動的連忙謝過,趙進笑著說道:“把各項花費都扣掉,還能剩下一千五百兩,酒坊那邊我只需要出工錢和飯錢,做酒的糧食和水都不用花錢,酒坊生產三天,酒坊和家丁們的費用就全出來了,然后積存的銀子又要漲上去,各處的份子錢也要交上來,我什么都不用擔心。”
說完這句,趙進又笑著調侃道:“你們是不是眼睛大了,聽到一千五百兩這個數目都覺得少,仔細想想,這可是一千五百兩銀子”
大家愣了愣,都是笑出聲來,一千五百兩銀子不管怎么說也是巨款了,可是這么比較,下意識覺得不多。
笑過之后,王兆靖還是堅持說道:“這筆銀子小弟也沒有用的地方,留下來讓趙兄運轉生財。”
其他人也都是紛紛附和,陳旱肅然說道:“兄弟們都不缺錢,家里也都不等著錢吃飯穿衣,這筆錢放在你手里肯定能做大變多,何必這么急著花出去。
大家又都是點頭,齊齊看向趙進,趙進掃視眾人,然后笑著端起酒杯說道:“這個沒什么可爭的,這些銀子都是兄弟們該得的,發下來就不會收回去。
在一起這么久,大家對趙進的神情語氣都十分了解,剛才這句話,趙進雖然笑著說出,卻語氣堅定,不容反駁,眾人彼此交換了下眼神,再也沒有爭辯
大家的反應讓趙進很滿意,他笑著舉杯說道:“這才是自家兄弟,來,于了這杯。”
盡管眾人都知道公私分明,發給自己的銀子留在趙進手里會有更大的用處,但既然能確定這筆錢歸屬自己,心情還是高興異常,喝下第二杯酒之后,酒勁上涌,大家的情緒都高漲起來。
陳宏偷著舔舔白酒,結果辣的直伸舌頭,逗得大家都在笑,陳晃卻瞪了眼,呵斥說道:“吃飽了就快點回去,爺爺和爹娘還等著你呢”
這熱鬧氣氛讓陳宏戀戀不舍,不過他更怕陳晃的訓丨斥,吃飽飯之后,趙進安排了兩個家丁護送他回去了。
屋中只剩下八個人,這都是自家兄弟,外面的伙計想來伺候倒酒也被趕了出去,圖的就是自在熱鬧。
這場面和氣氛讓趙進想到了從前的年終聚會,酒坊日進斗金,常來騷擾的敵人也已經好久沒有出現,一切都走在正規中,一切都在蒸蒸日上,他的心情也愉快的很,少不得和從前一樣,挨個敬酒致意。
不過伙伴們更放得開,還沒等趙進去敬酒,這邊已經一個個的舉杯打過來了,都是自家人當然沒什么客氣的,趙進連喝了七杯,酒杯是三錢小酒盅,可一下子快要三兩烈酒下去,人立刻有點迷糊了。
趙進感覺酒意上涌,但依舊清醒,而且還興奮了許多,他先舉杯和陳晃碰了下,兩個人沒說什么話,只是對著點點頭,然后一飲而盡,然后又和邊上的王兆靖碰了下,笑著說道:“王兄弟明年就要鄉試,定然榜上有名,這里提前恭喜了。”
王兆靖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卻有些酸澀,舉杯碰了下說道:“承蒙趙兄吉言,不過事情卻有些變化,改日和趙兄細說。”
兩個人又是于了,差不多四兩烈酒喝下,趙進感覺到渾身好似火燒,又感覺到身體有些飄蕩,王兆靖的回答讓他覺得不對勁,依稀想起前幾天王友山從京師回來,按說父子相聚是高興事,不過王兆靖那幾天的情緒也不高,別家私事不好細問,趙進也一直沒有開口。
現在王兆靖主動提起,趙進卻因為酒勁和放松沒在意,只是笑著說道:“到時細聊,小勇,咱們一起喝一杯。”
人在這個時候往往自覺清醒,實際上只是亢奮,會忽略很多細節,會放松對自己的控制,一杯杯的喝個不停。
趙進最后一個敬酒的是孫大雷,孫大雷有些訕訕的站起,酒喝到這個地步,趙進說話也肆意了不少,只是笑著說道:“這么多人,就你小子計較的最多,是不是覺得我最后一個和你喝,覺得自己丟人?”
心里想是一回事,被人直接點破又是另外一回事,孫大雷更是尷尬,趙進卻笑著開口說道:“別人要拼命有拼命,要擔當有擔當,你什么都沒少做,就是這擔當差了太多,所以才和你最后一個人喝。”
孫大雷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撓頭嘿嘿笑著,趙進卻拿起桌邊的酒壺,給孫大雷倒上又給自己倒滿,笑著說道:“我和你多喝一杯,然后我多說一句,大雷,咱們都是兄弟”
聽到趙進這么說,其他人都是叫了聲好,孫大雷端著酒杯愣怔了,眼圈略有些發紅,點點頭喝于了酒。
這不過是小插曲而已,這一圈打完,大家都是放開了,你一杯我一杯的互相喝起來,孫大雷倒是皮實,馬上就恢復了正常,嘿嘿笑著說道:“各位,馬匹已經買好了,后天我就把馬帶過來,咱們上去試試。”
大家身為武人,對兵器盔甲和馬匹都有特殊的愛好,一聽到這個,各個兩眼發光,連趙進都跟著激動起來,連聲說道:“大雷有功,咱們再喝一個”
孫大雷滿臉通紅的又喝一杯,結果從開始到現在,趙進和他喝的最多,反倒顯得有面子了。
趙進已經喝了差不多六兩出頭,其他人最少的也是三兩,雖說大家身強體壯,又是吃飽了才開喝,但這畢竟是烈酒,大家又不怎么經常喝,到了這個時候,說話動作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你說說徐州城敗落成什么樣子,現如今城內做生意的粉頭都不如城外多,甚至還有城內搬去城外的”劉勇在那里閑談,他們這個年紀對女人的事情正充滿了好奇,各個聽的全神貫注。
趙進靠在椅背上笑著說道:“咱們這酒坊做大了,城內也能跟著熱鬧,到時候這些粉頭什么的還要回城做生意”
閑談歸閑談,敬酒喝酒還是沒有停下,趙進的眼皮漸漸睜不開了,和兄弟們在一起喝酒很是放松,加上酒勁催發,一直以來的緊張和疲憊都翻了上來,只感覺到睡意深重,想要趴著休息一會,不過趙進也知道這時候不能掃了大家的興,強撐著在那里應答喝酒,可整個人越來越迷糊。
如果放在平時,肯定會有人過來問候幾句,攙扶著回去休息了,可這時大家都喝了不少,各個在那里高興的很,甚至還要把趙進推醒了喝一杯。
每個人差不多一斤酒下肚,王兆靖都開始在那里大聲的背誦將進酒,陳晃則是拿著一根筷子在那邊比劃,孫大雷在那里嚷嚷著說道:“咱們現在手里這么多銀子,就要活得快活點,那天咱們去逛逛微山湖邊上的人市,水靈靈的大姑娘給飯就能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