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滿強這邊則是和衛所一位千戶的女兒成親,這個媒還是董冰峰的父親做的,吉香找的是知州衙門一位書辦的堂妹,盡管吏目是不入流的,可在徐州地方上,這也算是書香門第了。
讓人意外的是劉勇這邊,劉勇等同于孤兒,家里沒有長輩,不過這也不是大事,勇爺可是咱們徐州管著廠衛的大人物,多少大戶人家、江湖龍頭眼巴巴的想把女兒和妹子送上去,而且進爺肯定會給他挑選一門好親事。
趙進的確為劉勇考慮了,甚至連徐珍珍都在這個事情上操心了,兩口子合計之后,準備將徐珍珍的一個堂妹說給劉勇,親上加親,也省得劉勇孤零零的沒個仗恃。
但劉勇沒有讓大家操心,他給自己找了一門親事,對方年紀不大,長得也是中人之姿,不過讓人意外的是出身,居然是云龍山下某莊園的莊戶,而且還是流民莊園的莊戶,說是兄妹三個,兩個哥哥一路上護著妹妹來到這邊,又幸運的熬到了趙進開莊園收攏,家里在山東的親戚全不在了,就這么兄妹三人相依為命。
也不知道劉勇是怎么找到的人,而且以劉勇的身份地位,怎么也不該找這樣的女孩為妻,幾個伙伴都過去勸,劉勇則是很堅持。
對劉勇的選擇和堅持,趙進明白他的用意,只是說了一句“你不必這樣苛待自己”,劉勇回答也很簡單“這么做不用連累別人”。
這件事就這么成了定局,雷財的消息大家都是不知道,不過趙進能推測出結果,接下來十有,雷財會和劉勇做出一樣的選擇。
倒是如惠那邊很簡單,他只是將自己的外宅扶正,說起來這外宅是如惠出家的時候置辦的,已經給他養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到現在不過是有個名份罷了。
一門門親事說定,不管這背后牽扯什么,又有怎么樣的意義,但這喜氣洋洋的氣氛已經開始酵了,剛緊張混亂過去,大家也需要放松玩樂,整個這些喜事的熱鬧可以湊湊,對于外面各方勢力來說,現在的他們唯恐和趙字營各處打交道的機會太少,現在有這個定親成親的儀式能參加,那是巴不得的。
到現在已經有不少人過來打聽各項儀式舉辦的時間,開始準備采買禮物,要好好湊一湊這個熱鬧。
“進爺,在沛縣那邊攔住了一個小子,聽口音是山東那邊的,說是有十萬要緊的大事要找進爺,只能和進爺當面稟報,人正在朝著這邊趕,我們先快馬過來打個招呼。”
黃河北岸報過來的消息,現在徐州和山東邊境的幾條道路上,趙字營查的很嚴,官道大路上直接用豐縣和沛縣的官差攔路設卡,這也是裝個幌子,畢竟在外面看來,這徐州還是大明王土
這位被現的少年就是騎馬過來的,人已經憔悴疲憊,那匹馬也到了崩潰的邊緣,看到有設卡攔路的,這位騎馬少年下意識就要沖過去,看這個樣子,大家根本不想攔住,你一人一馬進徐州地面能于什么,還不是關門打狗的結局
所有人都束手旁觀,也有騎馬的慢悠悠的上馬,放這么一個進來,怎么也要追上去的。
不過這少年和馬匹應該到了極限,才沖過卡子十余步,少年的坐騎嘶鳴一聲,直接癱倒在地上,少年也從馬上摔落。
大家短暫愕然之后,急忙過去查看,馬匹已經脫力而死,少年也摔得爬不起來,懂行的人能看得出,坐騎就不必說了,少年只怕兩天沒吃飯,要不然不會狼狽成這個樣子,很可能路上還遭遇了什么事,身上還有血跡和傷口,但內行人還看出點別的,這少年家境很不錯,那衣服雖然破損臟污,卻是上好的料子和做工,佩劍和馬具也都不含糊,想來是大富之家的公子哥。
這樣的人物落到這般境地,想來是生了什么事,大家對這個事很感興趣,可也懶得問,只有人沒好氣的說了句:“你腦子壞了嗎?居然敢在進爺的地盤撒野”
結果這句話卻讓那緊咬牙關裝作昏迷的少年睜開了眼,用沙啞的嗓音問道:“你們說的進爺可是趙進?”
一提到趙進的名字,所有人都鄭重起來了。
“趙進不是只在徐州州城那邊有名嗎?”少年又問了一句。
“如今整個南直隸,誰不知道進爺的大名,那可是嚇退朝廷上萬人馬的趙天王,可不光是徐州。”事情越傳總是越夸大,大家說得玄乎,也覺得自家臉上有光。
“我要見趙進,我有十萬火急的大事要見趙進,快送我過去,不然耽誤了,你們誰都吃罪不起”沒曾想說了這個,那少年又是吆喝了起來。
若不是有人走南闖北,很難聽出這少年官話里的山東口音,加上這穿著打扮露出的家世底氣,還有這一身辛苦痕跡,讓大伙頓時重視起來。
是不是十萬火急要請進爺判斷,可真要耽誤了什么事,事后追究起來,那只怕不是自家性命能交待的了,而且眼下想瞞都不能瞞,天知道身邊有沒有趙字營的內線在,有時候半夜喝酒的醉話,第二天都能讓趙字營知道
一幫人忙碌起來,有人弄了輛大車,把那少年裝上去,又去討了些熱湯水喂著,幾個騎馬的跟在一旁。
這少年果然是餓極了,加了鹽的高粱糊糊喝幾口下去,立刻有了精神,有人就湊上去閑談盤問,總不能什么人都送到進爺跟前去獻寶,萬一有個差錯又是麻煩。
不過這少年連自己的姓名都不報,口風嚴到了幾處,只是說自己在路上曾被黑店盯上,雖然逃開了,可路上又碰上了劫道的賊人,結果折騰的一路都沒有休息。
山東地面上太亂,第二年的遼餉剛過,盜匪蜂起,連官道都不安全了,這個倒是大家都知道的。
就這么走到天黑,少年說自己姓李,吃完熱湯熱飯之后,體力和精神都差不多恢復,他拒絕了休息一晚的提議,說事情緊急,晚一刻都有可能耽誤大事,咱們晚上快馬趕路。
看著這李姓少年的緊張急切,大家越意識到這件事不簡單,一方面安排他走夜路,一方面加緊朝著的何家莊那邊傳遞消息。
陪著李姓少年的人不住變換,內衛隊幾個強手輪流出面套話,等過黃河的時候,和這少年同船就是馬沖昊。
“大概是東昌府那邊的人,出身大富之家,武功底子很不錯,的確有急事要求見,口風很緊,別的就問不出了
消息不斷的報過來,趙進卻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說破天也不過是一個少年,能在趙字營的地盤上掀起什么風浪,到自己跟前的時候,隨身帶銳器都不可能,也不知道大家擔心什么。
不過趙進也知道手下們的心態,更別說這少年來得這么蹊蹺和匆忙,還總說什么十萬火急的大事,至于這東昌府,趙進對他們的印象很簡單,只是隔河相望的那個隊伍,其他沒什么值得記住的。
見這個少年的時候,陳晃、王兆靖、吉香和劉勇都在座,牛金寶破天荒的站在門前,這樣那少年進來后直接就被他控制,這樣的對待,說小題大做也行,說雄獅搏兔也不是不行。
少年很敦實健壯,臉上有出這個年紀的成熟沉穩,進來的時候已經被搜過,甚至特意從內到外換了衣服。
“這是我家進爺。”有家丁開口說道。
“你就是趙進?”那少年跟著說出的這句話可和早熟沉穩不沾邊了。
“我就是趙進。”趙進有些好奇的點頭,現在云山行各處分店開設是最大的事,如果不是說什么十萬火急,他才不會來湊這個熱鬧。
“沒想到你是這個樣子。”少年又沒頭沒腦的說了句。
趙進開始不耐煩了,他沒有時間陪著莫名其妙的人胡鬧,只是那少年下一刻就跪在了地上,開口說道:“進爺,快去救我姐姐,我姐姐木淑蘭被聞香教的人抓走了,再不去救,只怕有大麻煩了?”
剛才這少年要跪下,屋中已經有幾個人下意識的準備攔阻,就是防備這少年暴起,卻沒想到說出這么一個名字來,屋子里頓時安靜下來。
門前和屋外護衛的家丁們聽不到這句話,屋內除了趙進和伙伴們之外,只有孫大林和牛金寶。
木淑蘭這個名字,只有牛金寶不知道,可他看到屋中其他人的表現和態度,也是站正了身體,看到自己弟子孫大林正在好奇的看向趙進等人,禁不住瞪了一眼,孫大林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縮頭。
即便是穩重如陳晃,反應過來這個名字之后,也忍不住看向趙進,而最下的吉香和劉勇都已經站了起來,王兆靖也是滿臉震驚的看著趙進。
趙進臉上沒有表情,他也不知道該有什么表情,木淑蘭這個名字他一直記得清楚,甚至經常夢到這個女孩,盡管趙進極少做夢,睡得一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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