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又用拇指和食指,拎起他的腳腕,倒過來抖動了好一會,潺墨只覺出生以來,從來沒感受過這樣的恐懼,就連剛出生時的同類廝殺吞噬,深淵戰場上的生死一線,都未曾有過這樣的驚懼,隱隱約約中,那種久違的困惑感又涌上心頭,但他果斷將那種無謂的困惑壓下,現在當務之急,是從這頭邪神的魔爪中逃離。
只聽邪神感概道:“暫時喚不醒你,潺墨閣下很抱歉,我們得繼續趕路,西木閣下還在等著我們呢,他的情況貌似也不太好”
神力瞬間編織出一只牢籠,潺墨發現自己被異常屈辱的關在籠子里面,就像一只廉價寵物,籠子被邪神用手指拎起,然后往遠方漆黑的深處,以駭人的速度疾馳而去。
相比起潺墨那樣的徹底迷失,西木導師的情況要好上許多,他已經是一個位面中的小神靈。
這位面的主要生靈,是血液為橙色的類人生物,他們仿佛被世界之力詛咒了一般,一旦成年,到十六歲生日那天,就將雙目失眠。
偏偏,西木導師的成神之路,為了脫穎而出,走了一條捷徑,選擇的神格方向是光明,這令他雖然早早點燃了神火,但神力一直也無法提升上去,畢竟信仰之力的來源,全是一群未成年的少男少女,而當這些信徒成年后,變成了瞎子,便很難再去信奉光明了。
于是,他有了一個瘋狂的主意,就是破除這個失明的詛咒,讓這個位面從千萬年來的失明怪圈中走出來了。
在位面時間的幾百年中,他大膽的采用了多種方案,甚至有部分已經取得了成效,正當他滿心歡喜的準備大力推廣這些成功方法時,他遭到了這個位面諸神的圍攻,尤其是黑暗派系的神靈
畢竟,黑暗,才是這個位面的主流顏色。
當鳳晴朗帶著潺墨來到這個位面時,恰好看到西木的神國,正被諸神討伐,整個神國已如風中之燭,隨時將伴隨西木的神火一同熄滅。
鳳晴朗很開心看到西木已經來到清醒的臨界點,前提是先幫他渡過眼前的難關。
他采用的方式極為簡單粗暴,就是硬生生以神力,將西木的神國從他們的位面軌道中抽離了出來,讓整個神國直接飄移到大世界的虛空之中。
于是,西木位面上的諸神立即沖著鳳晴朗發出憤怒的咆哮:“外來的神靈,你竟然救了褻瀆者,你想與我們整個位面為敵嗎?”
“難道你妄圖以個人的神力,去與眾神對抗嗎?”
“這是個邪神,他手里還拎著一頭深淵炎魔”
“太惡心,這邪神竟然飼養炎魔為寵物”回應這話的,除了鳳晴朗的哈哈大笑,還有潺墨搖動籠子的張牙舞爪。
種種氣憤的譴責聲中,一道道神力凝結的攻擊,朝著鳳晴朗轟擊而去,但卻沒有一個神靈敢躍出神國,來到虛空中去挑戰一下這位邪神。
鳳晴朗瞥了一眼這個位面,這樣多神靈的小位面,從來不是他征集信徒的選擇,他大笑中轉身,一手拎著籠子,一手托著西木的神國,沒入虛空之中,恰恰將來自身后的神力攻擊全部躲開。
西木站在自己殘缺不堪的神國中央,整片土地上,全是他的祈并們的哭聲,整個世界陷入了無盡的漆黑,熟悉的位面之力也已經蕩然無存。
他只好大著膽子,仰頭問:“偉大的外來神靈,你為什么要幫助我?”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如果這個邪神是對他的光明神格感興趣,他一定不惜點燃整個神國來自爆,而不成為對方的試驗品。
誰料對方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平靜道:“西木導師,你不記得我了嗎?
西木仰頭看著那張巨大的面孔,確實非常面熟,莫非是曾經在位面點燃神火失敗的故人,以另一種方式生存了下來,現在從遙遠的虛空歸來,拯救自己
就像是洞察到西木的思緒,邪神的肩膀不禁微微抽動起來,令整個大世界虛空的法則都為之一陣動蕩,那是邪神要發笑的跡象,西木不由得心中暗凜,莫非自己說錯了什么?隨著邪神笑聲隆隆的發出,蕩漾的聲波直接就擊碎了附近一處時空亂流,看得西木實在心驚膽戰,這是何其浩瀚的神力啊……
他正待再說點什么,一根如同巨峰一般的手指,已經直接插破西木的神國晶壁,西木暗叫不好,邪神直接翻臉了,但他根本沒有半點還手之力,只能由得那根手指重重的壓在自己頭上
出奇的是,并沒有半點疼痛,而是有一種惡夢初醒的舒爽感,雖仍是心有余悸,但好歹總算是走出來。
往事的記憶迅速倒流回腦海,隨著清醒的到來,作為外來參與者的特權,馬上顯露無疑,整個世界的基礎規則,開始漸漸洞察……
原來我是西木,這里是隱世大比之中的幻木瓷盤世界啊,原來這個世界是這個樣子的……
當他的視覺慢慢適應大世界規則后,鳳晴朗在他眼中,也變化了形態,不再是那般恢弘巨大的存在,而是與他并肩而立,正笑瞇瞇的看著自己。
西木不禁躬身致謝,苦笑道:“溫如玉閣下,幸好你來得及時,不然我就徹底沉淪了。”
鳳晴朗笑道:“西木導師客氣了,你本來就已經到了清醒邊緣,我只是稍稍助你一臂之力,算不了什么”
西木再低頭看向自己曾經的神國,隨著自身屬性的轉變,神國的規則蕩然無存,對于神國而言,就是他們的神忽然不再存在了,他的祈并們全部在剎那間衰老而死,整個神國在虛空中開始崩裂,繼而在四分五裂中,化作無盡的碎片,往虛空各處灑去。
西木不禁愣愣神,這都是自己曾經的子民啊……對于他們而言,或許就是真真正正的信仰人生,只不過忽然有一天,他們的信仰徹底破裂了,就完全失去了生存的能力。
他由衷感到一陣悵然,鳳晴朗看在眼里,不由得對西木的觀感,又好了幾
西木漸漸恢復了正常,就像夢醒的人,渡過短暫的迷惘期,終于徹底清醒過來,問道:“對了,潺墨閣下呢?”
鳳晴朗朝著對方搖了搖籠子,西木自然就能一眼看到籠子中的潺墨,不由得啞然失笑道:“見過潺墨閣下,你還沒醒啊?”
其實潺墨將眼前發生的一切,統統看在眼里,但逃走的現在被他牢牢放在第一位,只覺眼前一切,都是邪神的小把戲,這該死的邪神,竟然帶著本領主奔跑了上百年,等我出去之后,肯定將你折磨得生不如死,嗯,首先挖掉你的眼睛……
可憐的潺墨,仍是以深淵世界的時間規則來計算著自己度過的時間,鳳晴朗笑道:“他又想挖掉我眼睛了……先關著吧西木導師,請跟我來,我有一個不錯的計劃,需要你的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