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管我是誰。”那老者皺眉道:“讓仇杰出來,我可以當什么都沒發生過。”
“前輩”聞香長吸一口氣,不顧宗一葉的阻攔,從后越眾而出:“我可以⊥仇杰出來,但您總得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們,仇杰在什么地方得罪過您吧?如果是您占了理,我們肯定讓仇杰給您一個交代,如果您就是想尋釁滋事,那說不得……我們只好拼一個魚死網破了”
“哦?”那老者的視線落在了聞香身上,他想不到,這樣一個女孩子居然敢頂著壓力走出來,侃侃而談,毫無慌亂之色,眼中不由閃過一縷贊賞,殊不知當聞香走上這條路時,便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把每一天都當成最后一天來過,今日十祖會三位大祖同時光臨,只不過是預料中的場景終于出現而已,她真的不怕。
“仇杰從我這里借了一些東西,還借了幾個人。”那老者緩緩說道:“他答應過我,要還我一本靈訣,現在已經過期限了。”
“什么靈訣?”聞香又問道。
“你無需多問。”那老者有些惱了:“小女娃,讓仇杰出來”
聞香恨得暗咬銀牙,她隱隱猜出,能讓那老者感到忌憚、不敢明言的,十有是生死決
仇杰是以生死決為餌,騙取了十祖會的幫助,到時候他把生死決交出去,自己留下心訣,那么天下還是只有他一個人可以修行生死決,不影響他的大計
“前輩,仇杰已經死在邪君臺了。”聞香緩緩說道。
“什么?”那老者一愣,隨后冷冷看向聞香:“小女娃,你敢蒙騙老夫?
“我怎么敢。”聞香淡淡說道:“如果前輩不相信的話,可以自己找。”
“老夫沒那個閑心。”那老者沉聲道:“給你們一刻鐘,不見仇杰,你們全部都要死”
“那么……我們只好一戰到底了”聞香嘆道,她慢慢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被譽為神訣的生死決,將以一種屈辱的方式最后一次出現在天地間,她對不起創下赫赫威名的先祖,當年她力不能支,被北封城胡家的人擒獲,相同的事情再不會重演,這一次,她只求一死。
雖然到了最后一刻,聞香的心境卻很平和,該來的終于來了,只是,她心中有些不舍,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那個人兒,但很快,她又把引起波動的念頭從腦海中驅逐出去,這應該算是一個不錯的結局了,至少她沒有牽連到別人。
在摩云嶺,誅神殿的先祖們都選擇了轟轟烈烈戰死,她突然了解了先祖們的心情,想想這幾年提心吊膽的日子,一顆心莫名變得輕松了。
“戰?你們憑什么?”那老者發出怒吼聲,在他的眉心處,出現了一條細細的裂痕,一縷裹挾著無上威壓的光芒一閃而逝,聞香的身體突然顫抖起來,趔趔趄趄向后退出幾步,嘴角也滲出了鮮血。
事實上那老者并沒有想殺人,他只想把仇杰逼出來,然后得到靈訣,這是他的首要目標,否則,聞香現在早已經死了。
“你是三眼祖?”萬守景發出驚駭的呼聲。
三眼祖再厲害,畢竟只是大祖,不至于讓萬守景如此失色,但問題在于,三眼祖有自己的傳承,他是蓬山七位圣座之一的天眼大圣的入門弟子,后來因屢屢犯錯,被天眼大圣逐出門墻,最后投奔了十祖會。
所以其他修行門派通常不會找十祖會的麻煩,三眼祖名義上是棄徒,真的動手殺了他,誰敢保證天眼大圣不會出面?
“不給你們一點教訓丨你們就不會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那三眼祖惱火了,從眉心的裂縫中再次射出光芒,向著宗一葉、權冠等人所在的地方掃去。
“不好”虹祖臉色大變,縱身想去解圍,但那中年人已冷笑著擋住了他的去路,萬守景的距離要遠一些,等他察覺到不對,想應變已經晚了,只能眼睜睜看著慘劇發生。
轟…一柄從天空中落下的巨劍深深刺入街道中,正好擋住三眼祖射出的光芒
光芒在劍鋒上掃動,沒能對那柄巨劍造成任何影響,下一刻,在場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他們從沒見過這種堪比山岳的巨型靈器,可以用頂天立地來形容,劍柄似乎已觸摸到云端,劍鋒寬達十余米,一劍刺落,便阻斷了整條大街。
這時,那十祖會的中年人突然轉身,頭也不回的向遠處飛射而去,身形閃了幾閃,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是,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動作,大家的視線都不由自主的被那柄巨劍吸引住了,巨劍散發著極為恐怖的威壓,讓整片天地都變了顏色。
但凡世間又誕生一位大祖,總會引起各種各樣的變化,尤其是他的氣息第一次出現在天地之間時,效應最為強烈,而蘇唐是在邪君臺內步入大祖之境,他的氣息完全被絕地阻隔了,這一次亮出魔劍,效應立現。
遙遠的莽山,山洞內,大長老突然發出呵呵的笑聲,笑聲越大越大、越來越愉悅。
“大長老,怎么了?”族長不解的問道。
“魔運已成,天下再無人能阻得住他了。”大長老緩緩說道。
“是那位蘇蘇先生?”族長露出驚喜之色:“上一次包貝讓信使回來,想多叫些人過去,那我們是不是……”
“去吧,我們也該走出這莽山了。”
浩瀚的大光明湖,西南的沙灘上,一個背著巨劍的女孩正挽著一個容貌秀麗的少婦,沿著沙灘散步,女孩正是習小茹,而那少婦是她的師父,落櫻祖。
走著走著,大光明湖內突然傳出陣陣嘯聲,緊接著湖內掀起陣陣驚濤駭浪,整片天空也變得一片漆黑,數以千百計的落雷轟入湖底,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瞬間傳遍了大光明湖。
無數魔神壇的修行者被異象所驚,紛紛走出來,遙望著大光明湖,就連高高的天壇上,也出現了數條人影。
“這是……魔之光?”落櫻祖露出驚駭之色。
魔之光是魔神壇絕大的秘密,當年被拆解、毀掉的,只有八個部件,而最后的部件,就是魔之光。
魔之光根本沒辦法毀壞,甚至沒辦法移動,當年的任御寇被困在大光明湖中心,他死后,魔之光便留在了原地。
落櫻祖也去看過,不管從哪個角度觀察,魔之光只是一個由光芒凝聚而成的多面體存在物,可以在魔之光中自由穿行,可以對魔之光釋放攻擊,但魔之光就像幻景一般,從不受任何影響。
魔神壇中不知有多少大修行者嘗試過,試圖收服魔之光,或者參悟出一些秘密,但所有的努力都落空了。
今日,不知道為什么,魔之光突然散發出一種陌生的氣息
習小茹愣怔了片刻,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或許,此時此地,只有她一個人能隱約猜出原因。
茫茫綠海,中心的一座宏大的宮殿后,兩個老者坐在綠茵茵的草地上,表情恬淡的聊著天,突然,其中一個老者露出呆滯之色,不錯眼珠的盯著一個方向。
另一個老者發現不對,順著同伴的視線看過去,看到后方一棵枯萎的小樹,樹尖上長出了一顆小小的綠芽。
“不可能”那老者差一點跳起來。
暗月城,千奇峰,抱著鮮果小不點突然打了個哈欠,把果子扔到一邊,然后縮回到自己的小躺椅上。
“小不點,怎么了?”容姐問道,梅妃走了之后,就由她負責照顧小不點了。
“困……要覺覺……”小不點含含糊糊的回道。
就在這時,銀蝗從林中飛了出來,嘴里還銜著一支紫色的野花,獻寶一樣把野花送到小不點身前,用花瓣撫動小不點的臉。
“滾開啦”小不點不耐煩的叫道,隨后甩出一條藤鞭,卷住銀蝗,下一刻,毫不客氣的把銀蝗甩了出去,銀蝗身不由已,重重撞上一塊石頭,竟然把石頭撞塌了一角,它仰面朝天倒在地上,當即口吐白沫,幾條腿也抽搐一般彈動著。
容姐嚇得暗自咂舌,小不點是越來越厲害了,幸好,小不點從不對他們用粗,至于那銀蝗么……也該打容姐看過去,果然,銀蝗擺出了奄奄一息的造型,但碩大的復眼正悄悄向這邊偷看著,鬼鬼祟祟的樣子,可算賤到極點。
這是銀蝗的習慣,只要小不點生氣,銀蝗立即就會死,死得很于脆。
小不點翻了個身,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睡著了。
巨鶴出現了,它眼中明顯帶著狐疑之色,隨后轉頭看向樹林,林中傳出一聲微微的嘆息聲,一個長著極長極長大胡子的老者出現了,當銀蝗感應到什么,緊張的跳起身看過去時,那老者已消失在風中。
飛鹿城,那老者看著頂天立地的巨劍,眼中露出驚恐之色,隨后喝道:“什么人?”
那柄巨劍突然開始融解了,化作無數道煙氣,煙氣向一個方向凝聚,片刻,一條人影從煙氣中慢慢飄了出來,他戴著一個淡金色的面具,讓人無法窺探到他的相貌,身上穿著淡青色的勁裝,但衣服似乎有些緊,不太合身。
在蘇輕波等人當中,蘇唐的個子是最高的,也很魁梧,他原來的衣服都臟了,換穿的自然有些不合身。
“本座在這里潛修,你們毀了我的房子,又打擾了我的修行,可知罪么?”蘇唐緩緩說道。
權冠等人依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聞香和宗一葉卻是明白的,他們心中欣喜若狂,同時盡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因為蘇唐每一次以武士的身份出現時,都是要隱藏自己的蹤跡,他們不能露餡。
蘇唐已經晉升為大祖了?否則不可能散發出如此恐怖的氣息,還有那柄劍聞香不知道自己是應該大笑還是應該大哭,她在虹祖的幫助下,沒日沒夜的苦修,剛剛成為大宗師,結果,蘇唐又進一步,再次拉開了雙方的距離
“在下十祖會三眼,實在不知閣下在這里潛修,抱歉抱歉。”三眼祖沉聲道:“還請稍安勿躁,等在下與這些狂徒了結了一樁因果,自然會向閣下賠禮致歉的。”
“那我們的因果,誰來了結?”蘇唐淡淡說道。
“閣下這是什么意思?”三眼祖愕然道。
“沒什么。”蘇唐道:“看你不順眼。”
話音剛落,蘇唐已舉手向前劈下,魔劍再一次出現,蘇唐已經在盡可能的壓縮自己的靈力了,但魔劍依然有百余米長,一劍揮出,那宏偉無匹的力量,似乎把整座飛鹿城當成了自己的目標。
每一個修行者晉升為大祖后,都會盡可能的釋放出自己的力量,讓自己在立祖第一戰中留下最輝煌的一筆,唯有蘇唐不得不壓縮靈力,如果他全力出手的話,這飛鹿城不知道有多少無辜者要受到波及。
何況大祖級別的大修行者,速度、反應都突破了極限,他要心無旁騖的發起攻擊,才有可能留得下人,真要是舉著數百米長的魔劍劈砍一陣,整座飛鹿城都將化作廢墟。
那三眼祖卻不知道蘇唐已經留了手,他身形向后飛退,同時抬指釋放出一道劍光,迎向蘇唐的魔劍。
如果說蘇唐的魔劍只是一柄普通的劍,那么三眼祖釋放出的劍光就是一根火柴了,完全沒有對比性,頗有螳臂當車的感覺。
但三眼祖必須要試一試,萬一對方的大劍只是一種幻術,連打都不敢打,被嚇得倉皇逃走,以后還有什么臉來見人?
轟……三眼祖釋放出的劍光被轟得粉碎,飛劍破裂瓦解形成的碎片,如雨點般倒卷回來,雖然三眼祖及時釋放出靈力形成領域,護住身形,但還是有幾點碎片穿透他的領域,打在他身上、臉上,留下道道血痕。
“你敢傷我?”三眼祖發出嘶吼聲,不知道多久了,他所見過的修行者,大都對他唯唯諾諾的,就算實力比他強,就算是大尊,也要客客氣氣,因為他有靠山,可以說,他從來不吃過這種大虧。
“何止傷你?我還要宰了你”蘇唐冷笑,身形向前射出,隨后一劍橫掃
魔劍在空中留下一片黑幕,似乎把整個世界都劈成了兩半。
“走”三眼祖吼道,他已經見識到了魔劍所蘊藏的摧枯拉朽的力量,根本沒辦法硬抗,只能逃。
這種恐怖的靈器,應該能引起那些大能、大圣們的注意吧?說不得要硬著頭皮回蓬山了,一定要把這件事稟報給師父
緊接著,三眼祖轉過身,這時才發現那中年人早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心中不由恨極。
蘇唐見三眼祖要逃,感到有些頭疼,在大宗師的時候,他要殺誰,誰都逃不掉,因為他占據著速度上絕對優勢,可晉升為大祖,速度上的優勢被大幅減弱,力量上的碰撞才能決定戰局。
如果小不點在這里就好了……
蘇唐揚劍追刺三眼祖,那三眼祖身形一個急旋,避開蘇唐的劍光,隨后向遠方激射而去,而十祖會的另一位大祖見勢不妙,也轉過身,向另一個方向逃去。
蘇唐鎖定了那三眼祖,急追而至,劍光再閃,那三眼祖雖然一直在過著扯虎皮當大旗的日子,但修為并沒有落下,身形一閃,避開蘇唐的劍光,又換了個方向。
“那是什么人?”萬守景呆呆看著蘇唐遠去的身影,突然想起什么,倒吸一口涼氣:“……武士?”
萬艾萬珂兄妹在桃花源中,可是見過武士的,當時還是武士解了他們的圍,回家之后,自然要告訴長輩。
“那就是武士?”虹祖大驚,身為大祖,他了解修行界很多各類陳年往事,很清楚武士意味著什么。
聞香和宗一葉對視了一眼,宗一葉用于澀的聲音說道:“頭,你說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之所以堅持留在邪君臺,應該是感應到一些征兆了。”聞香低聲道。
“唉”宗一葉苦著臉:“第一次見到他時,他是宗師,我也是宗師,等到他成為大宗師了,我還是宗師,現在……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他有小不點呢。”聞香只能用這種理由寬慰宗一葉。
“唉……”宗一葉再次發出長嘆聲。
“那就是武士?”虹祖大驚,身為大祖,他了解修行界很多各類陳年往事,很清楚武士意味著什么。
聞香和宗一葉對視了一眼,宗一葉用于澀的聲音說道:“頭,你說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之所以堅持留在邪君臺,應該是感應到一些征兆了。”聞香低聲道。
“唉”宗一葉苦著臉:“第一次見到他時,他是宗師,我也是宗師,等到他成為大宗師了,我還是宗師,現在……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他有小不點呢。”聞香只能用這種理由寬慰宗一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