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武還丹初成,正是氣勢如虹之際。雖然面對的多是還丹三轉四轉的強者,卻也毫無懼色,一邊將本身法力與彌漫戰場的天火大陣勾連,一邊將法武合一的絕學盡情施展,只在幾個呼吸的時間里面,就接連對六七個魔門高人發動了攻擊,還重創了其中一人。
然而,他之所以能夠取得這種戰果,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一旦那些魔門高手們反應過來,很快就做出了應對。
“武宗伯符?想不到我這么有面子”看著那個已經化為半鳥形態的家伙逼近,長孫武不驚反笑,“居然出動了魔門第一勇士來對付我……那你們打算讓誰去迎戰顏掌門呢?”
“別人拖他一會兒還是可以的。”伯符的臉已經完全變了形,連嘴巴都變成了鳥喙,從里面發出的聲音尖銳刺耳,兇惡異常,“一會兒,足夠了。”
“哈哈我倒要看看夠不夠”
伴隨著長孫武的大笑,赤紅的火焰毫不退讓地沖向黑色的妖魔。
面對著來勢洶洶的長孫武,伯符尖銳地笑了兩聲,身上落下幾支羽毛,化作一把把利劍,迎著長孫武刺去。
伯符的本體是一只兇鳥,在悠久的歲月中,早已將全身上下都淬煉過無數次,它的每一根羽毛都堪比上等的法器,整個身體簡直就是一部由無數兇器組合起來的組合法器,舉手投足都能夠致敵人于死地。
化羽毛為利刃是伯符慣用的手段。當年他在三教演法之中,不止一次用這種手段殺死了正道弟子。而他此前最后一次施展這種手段,是在爭奪武宗宗主之位的時候那時候他以萬千利刃困住了競爭宗主之位的對手,花了幾天幾夜的時間,硬生生將那個修為猶在他之上的同門慢慢磨死。
當那個武宗高手最后斷氣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變成了一灘看不出形狀的肉泥
面對這兇名卓著的魔道妖人,面對他成名的絕技,長孫武毫無懼色,整個人化作烈焰,直接迎著利刃沖去。
伯符的修為遠在長孫武之上,他發出的利刃,絕非長孫武的火焰能夠燒毀。但長孫武既然已經變成了火焰,整個人便聚散無形,被切上幾刀根本毫不買賬。
眨眼之間,利刃已經透過了烈焰,而烈焰也沖到了伯符的面前。
已經化為半人半鳥的伯符尖笑一聲,根本不以為意,縱身躍起,一只漆黑的鳥爪驟然變大,化作數丈大小,迎著那團烈焰抓去。
這一爪抓出,所過之處出現了一道道黑色的虛影,瘋狂地將周圍的一切朝著虛影之中吸取,赫然是將空間都已經抓裂。
當年伯符尋覓本心的時候,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心力,若非武宗有一件能夠歪曲時間的法寶,只怕他也一樣會像長孫武這樣苦思數千年妖族想要還丹,從來就是這么困難。
伯符在那法寶創造的幽靜黑暗之中冥思了無數的歲月,最終找到了自己的本心他想要盡情地破壞,破壞各種強大的、美好的、有趣的東西。
這是他的本性,這是他的本心。
由此他得以鑄就還丹,也因此修成了只屬于自己的本命法術。
破滅之爪
這一爪抓出去,抓不中倒也罷了,只要是被它給抓住了,無論是有形之物還是無形之物,無論防御力或者生命力多強,都會直接被抓得四分五裂。
自從修成了這門法術之后,伯符一直很少使用它本命法術是一個修士“真我”的體現,那些見多識廣的前輩高人們,完全可以從這個法術去推斷對方的“真我”,進而找到對方心靈之中可能存在的破綻
但是,本命法術毫無疑問是這個世上最特殊的法術。它們的威力或許不是很大,卻有著無可取代的特殊性,因為它們并不依托于這個世界的法則,而是從修士“真我”衍生,是“真我”和大道契合的體現,超出于塵世之上。
正如伯符的破滅之爪,就完全超出了九州世界的限制,能夠做到按照常理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放在平時,他會將這個法術小心地藏匿起來,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動用,一旦用了,就要將周圍所有人都殺了滅口。但今天差不多已經是正道和魔門的決戰,形勢危險到了極點。如果現在還藏著掖著的話,沒準直接就被人給殺了……
所以伯符毫不猶豫地施展出了自己的本命法術,試圖用破滅之爪將長孫武直接殺死。
就算長孫武化身火焰之后能夠聚散無形,只要被他的破滅之爪抓住,就必定會直接四分五裂而不能聚合,被當場分尸
長孫武并不知道伯符的破滅之爪,但他能夠感覺到從那只漆黑的巨爪上傳來的巨大威脅,只是看著那只巨爪,就從心底升起恐懼和危險的感覺,仿佛有人將刀子抵在自己胸口,準備要一刀穿心那么恐怖。
不過他卻沒有后退或者躲避,反而猛地催動真元,整個人轟然炸開,化作無數的火球,四面八方散去,然后在空中連接,儼然形成了一朵蓮臺的形狀。
這蓮臺共有九層,層層疊疊,無數的火焰在蓮臺之間跳躍,猶如精靈一般。
仔細看去,每一層蓮臺的火焰顏色也各不相同,各種不同的火焰有的激烈、有的緩和,有的明亮、有的昏暗,有的讓人心情溫暖舒適,有的讓人內心恐懼不安……各種不同的火焰交織在一起,形成了瑰麗的火蓮臺。
長孫武整個人炸散,化作火蓮臺,自然就躲過了破滅之爪,而伯符一招用老,暫時來不及變化,只見火蓮臺上猛地梵音大作,無數的烈焰四面八方涌來,將他包裹在里面,狠狠地灼燒。
長孫武剛剛成就還丹,本命法術尚未完全修成,但他修煉火部正法多年,早就煉成了好幾種厲害的神通,此刻施展的,就是“以身化器”的手段。
火部正法里面介紹了很多厲害的本命法寶,每一種都有非同尋常的威力。長孫武修煉的根本功法雖然屬于自創,但根基依然是青木長生訣而非靈霄火部正法,所以他修煉不成那些本命法器。但他多年苦修,冥思苦想之下,便研究出了以身為器,將自己化作那些本命法寶的手段。
此刻他所變化的,就是火部正法之中一件特殊的法寶,九蓮燈。
九蓮燈并非殺伐之器,而是煉器的道具,能夠使得主人更容易地控制火焰,在煉器方面能夠突破原本的極限,再上一層樓,煉制出正常情況下無法制造的東西。
但是,長孫武卻把它用在了戰斗的方面。
他把伯符當成了煉器的材料,試圖借助九蓮燈的力量,將這個魔門第一勇士給煉化了
各種顏色的火焰紛至沓來,將伯符圍得水泄不通。這只兇鳥一招失手,便知道情況不妙,眼看著周圍烈焰熊熊,心中更是升起了生死一發的危機感。
如果不趕快做點什么以沖破包圍的話,只怕他真的會被這些火焰給煉化了
眼看著危機臨頭,伯符心中狂暴之意大盛,發出近乎癲狂的吼聲,又是一抓,朝著迎面的火焰抓去。
這一爪抓出來,他面前的火焰頓時四分五裂,甚至連火焰后方那一部分九蓮燈都裂成了四五塊,露出了巨大的缺口。
伯符怪叫一聲,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從缺口里面沖了出去。
長孫武早已料到九蓮燈奈何不了伯符,卻沒料到對方那一爪竟然有如此威力九蓮燈被破,無異于他的真身受到重創,一時間神魂震動,連變回人形都做不到。
突圍而出的伯符心中狂怒,不料竟然被區區一個晚輩逼到幾乎喪命的地步。他怒吼一聲,伴隨著四溢的黑氣,身影不斷變大,轉瞬之間化作了數百丈的一只巨鳥。
這鳥通體漆黑,羽毛猶如鋼澆鐵鑄一般,兩個翅膀上生就利爪,額頭上有一對犄角,正在怒吼的嘴巴里面還露出了鋒利的獠牙。
它的周身有無窮黑氣猶如沸水一般不斷翻滾,讓人只一看就覺得心神動搖,膽小的人甚至光是看到那股黑氣就會嚇得五臟俱裂,死于非命。
這便是伯符的真身,一只無名兇鳥
顯出真身之后,伯符二話不說,抬起比九蓮燈更大的利爪,朝著長孫武化成的九蓮燈狠狠抓去。
他平生狹隘,可謂睚眥必報。這次吃了這么大的虧,早已將這長孫武列為必殺之敵,又豈能放過他
這一爪抓去,眼看著長孫武就要被抓成碎片,但一道清澈的流水卻突如其來,擋在了利爪之前。
這道流水并沒有直接阻攔利爪,而是纏住了它的小腿,讓它無法發力。
流水之中,有一股奔騰不息之意,源源不斷、生生不息,無論伯符怎么發力,也無法將其掙脫。
“落日派,藍月”伯符怒吼,“你為什么要替青羊觀賣命”
“摘星行動,關系到我們草原之民的存亡。就算昔日有什么恩怨,如今也要放下。”清澈的流水之中,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正是落日派的大祭司藍月。
“好那我就先殺了你”
“那就來殺吧,老朽活了快一千年,至少聽過幾百個人說要殺我,也不在乎多你一個。”
藍月大祭司淡淡地說道,同時催動真元,自身化作的那道流水流動得更加歡快,將伯符死死困住。
這就是他的本命法術,“奔騰不息長流水”。
片刻之后,流水和兇鳥依然在僵持,破裂的九蓮燈卻晃了一下,恢復成臉色蒼白的長孫武。他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了幾聲,直到將一口淤血吐出,臉色才開始好轉。
“長孫武,不要在這里浪費時間”正當他打算再次朝著伯符沖去的時候,枕石真人的話音從遠處傳來,“去幫助吳解控制天火大陣那才是最適合你的戰場”
紅發大漢略一思考,點了點頭,縱身化作烈焰,循著火部正法的痕跡,朝著周天大陣之中吳解所在的方向飛去。
而這片虛空之中,臉色有些憔悴的枕石真人穿著胸口裂開的法袍出現,手上提著光芒黯淡了許多的法劍,冷冷地注視著正被藍月大祭司死死拖住的伯符。
“伯符兄,就讓何某送你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