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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點剛過,吳銘一行十七人馬不停蹄一夜急行,剛翻過正覺寺以北十二公里的梨花坳,便驚覺山風刮起群山浮動,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傾盤直下,本就朦朦朧朧的群山變得漆黑一片。
隊伍中前后三支手電筒剛換過一次電池,明亮的光柱仍舊無法透過厚厚的雨幕,十七人在山野中避無可避,全身濕透,呂正德急問是否先找個地方避雨?立刻遭到吳銘的否決。
又累又餓的弟兄們只能放慢Sùdù,在濕滑狹窄的崎嶇山道上緩慢向前,用了足足兩個半小時才走完四公里路程,堪堪按計劃時間到達休息地點大嶺山,張東寧找了好久,連摔兩跤才找到之前到過的隱蔽洞穴。
吳銘一進洞穴就累得癱倒在地,喘息好久才恢復過來,放眼望去,所有弟兄都已橫七豎八躺在地上,唯獨年輕氣盛的呂魁元像沒事一般,脫得只剩下大褲頭,提著四個灌滿水的軍用水壺在一群半死不活的長輩之間跑來跑去。
吳銘強忍全身的酸疼坐起來,解下身上的駁殼槍和簡易背包,好不容易摸出香煙卻發現已經濕透,只能惱火地扔到地上,站起來脫掉濕漉漉的衣服褲子。
一陣涼風襲來,靠近洞口的吳銘禁不住打了個哈哧,下意識望向洞外,發現晨曦已現,雨也停了,漫山遍野白霧蒸騰,氣得吳銘破口大罵起來。
呂魁元偷偷笑了幾聲,光著膀子樂哈哈竄出去,十幾分鐘后抱來一大抱干燥的樹干衰草,很快升起一堆熊熊篝火,完了向吳銘低聲稟報:“外面全是白茫茫一片,五十步外就什么也看不見了,不怕青煙飄起被人發現,大哥你烤烤衣服褲子吧。”
話音未落,就聽到陣陣脫衣褲的聲音和低沉的呻吟,絕大多數弟兄都湊到火堆旁,齜牙咧嘴地埋怨賊老天。
吳銘擦干凈槍支和彈藥之后,吩咐弟兄們注意警戒就坐了下來,面向火堆,斜靠在洞壁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中午時分,吳銘第一個醒來,看到自己的衣服鞋子都已烤干,整整齊齊放在身邊突起的巖石上,立刻抬起頭四處尋找,最后目光停留在睡得正香的呂魁元臉上,嘆了口氣快速穿戴起來,走出洞口把值班警戒的弟兄換回來休息。
壯實憨厚的值班弟兄樂不可支地指指天上,一句話不說便鉆進洞里補覺,吳銘抬頭一望,頓時沒了脾氣,火辣辣的太陽高懸中天,湛藍的天上一片云彩也沒有。
站在洞口外觀察良久,吳銘進洞取出油紙包Hǎode地圖,拿到洞外攤開,確定方位沒錯之后,再次細細計算起來。
下午四點剛過,所有弟兄絡繹醒來,幾個勤快的弟兄提上水壺出去找水,張東寧帶上個弟兄悄悄到南邊的村后半山上觀察,其余弟兄在吳銘的提醒下開始進食,然后擦拭武器,檢查彈藥、鋼弩、刀具和抓鉤等物件。
晚上八點,養精蓄銳的十七人再次出發,每個人的臉上都涂得漆黑一片,如同幽靈般迅速從山南的村子邊上掠過,除了惹來幾聲狗叫之外,沒有驚動任何村民。
兩個半小時后,小心翼翼的十七人終于來到陳大善人院子后的小樹林里,隱藏在個十余米高、滿是荊棘的亂石崗后面。
吳銘望了一眼冉冉升起的月牙和滿天星斗,再看看前方星光照影下的大片稻田,不由得咒罵老天為何不下雨?
“快看!傳言果然是真的。”李琨低沉的聲音響起。
吳銘連忙望向八十米外的平坦馬路,很快看到兩個搖搖晃晃的身影一路往北,走向正覺寺山門,清晰聽到這兩人肆無忌憚的嬉笑和對話聲,而且全都是跟娘們兒有關。
呂正德悄悄挪到吳銘身邊,把嘴貼在吳銘耳邊說道:“嘛逼的,這些和尚果然不是什么好鳥,現在老子心里沒有半點不忍了。”
吳銘點點頭,抬手指指前面逐漸走遠的兩個和尚,再指指星光下的陳大善人后院,呂正德默契地點了點頭,溜到兩個手握鋼弩的弟兄身后拍了拍,隨即帶上兩個強壯的弟兄離開亂石崗,彎腰疾行十余米轉而向東,順著稻田與山腳之間的交界地帶迅速接近目標。
呂魁元五人的身影剛沒入院墻下的黑暗之中,李琨立即帶上四名弟兄依樣而行,很快匍匐在數十米外的大馬路邊沿,開始對道路兩頭實行警戒。
吳銘帶上剩余的六個弟兄最后行動,鉆入西面的田間小路折而向南,繞個大彎悄然接近陳大善人的院子正門,觀察片刻,迅速向院門左邊的院墻腳摸去。
靜靜等待數分鐘后,院子里傳來幾聲聲悶哼,緊接著是人體倒地的聲音,吳銘身邊的矮壯弟兄Zhīdào大當家得手了,立即彎下腰,雙手撐在院墻上,吳銘后退一步有力地躍起,踩著這位弟兄厚實的背部攀上院墻,飛快掃了一眼院內便縱深跳下,迅速拉開大門的門閂,把弟兄們接引進來,分成兩組飛也似地沖向正堂大門和東邊走廊。
正堂里油燈明亮,靠近門后的墻邊躺著兩具尸體,其中一個被利刃劃開的脖子上仍在“呲呲”淌血,另一個的左眼眶里露出半截鋼制箭尾,右眼睜得大大的,都已死得不能再死了,濃郁的血腥味已經充斥整個空間。
面如鍋底的呂正德大步迎上:“前后共宰了七個,敲暈四個婆娘,陳大善人嚇暈過去了。”
“其余弟兄警戒內外,你帶我去看看!”
呂正德二話不說,轉身進入中堂,吳銘緊跟其后,很快來到裝飾講究,古色古香的寬大臥房,兩個弟兄連忙側身讓開。
明亮的油燈下,四十出頭蓄著三縷文人胡子的陳大善人已經醒來,睜著驚恐的雙眼企圖向床里縮,白色中衣的褲襠處已經濕透,身上五花大綁,嘴里被一團黑布塞得滿滿的。
兩名弟兄見他不住后退,立即上去抓住他的雙腳,如同死狗一般拖下床來,吳銘順勢抬腳重重踩在他胸口下,彎下腰,伸手抓住陳大善人的脖子,湊上去冷冷問道:“不要企圖叫喊,更不要掙扎,否則你將會死很慘!聽好了,給你個機會,老實告訴我,寺廟的銀庫在什么地方?”
吳銘說完,拉出陳大善人嘴里的破布,陳大善人剛要叫“救命”就被掐緊脖子,吳銘頗為惱火地發出警告:“只要你說話大聲一點,我就捏斷你的脖子,說!”
“我、我、我不Zhīdào啊!”
吳銘立刻將布團重新塞進他嘴里,抬起頭來,對左邊的弟兄惡狠狠地下令:“抓住他的頭發!”
左邊的弟兄迅速蹲下,一把扯住陳大善人的頭發,吳銘拔出腰間匕首,慢慢刺入陳大善人的鼻孔,熱乎乎的鮮血和鼻涕泡瞬間從另一個鼻孔噴出,陳大善人疼得全身巨震,眼球突出,淚水飛濺,喉頭劇烈蠕動“咯咯”作響,被匕首割掉半邊鼻翼的間隙里發出嗚咽的哀求聲。
吳銘抽出布團,陳大善人立即斷斷續續地哭訴:“我說、我說……銀庫在正殿東邊的……方丈室的地下……哎喲喲……哎呀……”
“說!地下怎么進去?”吳銘根本沒給他停頓的時間。
“進入方丈室,里間還有個內書房,打、打、打開柜門,有個布簾子,后面就是了。”
“寺院有多少巡夜的?”
“沒有!沒有啊……”
吳銘再次將布團塞進陳大善人嘴里,站起來與呂正德低聲商量幾句,呂正德拉過一名弟兄,低聲吩咐:“搜光他的錢財,然后做掉他!”
半小時后,十七名弟兄分成三組摸到了寺院左右和后邊院墻下,手長腳長的李琨迅速爬上大樹,略作觀察拋出抓鉤,只聽“咄”的一聲輕響,鋼制抓鉤準確地纏繞在院墻內大腿粗的樹枝上,鋒利的抓鉤帶著繩索隨慣性繞了兩圈,穩穩地抓進了樹干中。
李琨抓住繩索,滑下樹干,剛落地就順勢向前猛沖三步,雙手發力,腳尖一點,如同貍貓般蕩上墻頭,放下繩索便滑進院墻之內,其余五個弟兄借助繩索逐一越過院墻。
呂正德所在的西面和吳銘所在的東面同樣順利完成翻越,令他們倍感驚訝的是,諾大個三進式寺院,竟然沒有任何戒備,寺里四十余名和尚似乎都進入了夢鄉,任由一群不速之客潛入寺內從容布置警戒。
大雄寶殿東面的方丈室外,吳銘和呂正德用手勢交流幾下,由呂正德親自打開方丈小院虛掩的門,兩名平端鋼弩的弟兄警惕地跟隨入內,吳銘和另外四名弟兄拔出了駁殼槍。
半分鐘后,呂正雄故技重施,輕松打開了只有一個門閂的方丈臥室房門,略微打量,飛也似地沖向寬大的臥榻,一掌就將驚醒抬頭的肥胖方丈打暈,接著掏出繩索快速捆綁。
吳銘收起駁殼槍,掏出手電筒,捂住前端,打開電門照射一圈室內,幾步來到一排書柜邊上靠近墻角的大立柜前,小心翼翼地拉開柜門慢慢尋找,迅即粗魯地拉開遮住背面的黑色布簾,一個銅制掛鎖立刻出現在明亮的光柱中心。
“撬棍!”
“給!”
邊上的弟兄立刻遞上。
“咔咔……啪……”
掛鎖連同木屑提起被撬開,吳銘還回撬棍,伸手一推,嚴絲合縫的兩扇門應聲而開,眾弟兄驚喜不已,彼此相視一眼,立刻跟在率先入內的吳銘身后,順著結實寬大的木梯進入地下銀庫。
“我的天吶!”
“我的親娘嘞!”
壓抑的驚嘆聲響個不停,用電筒連續照射三圈之后,吳銘強忍心臟的狂跳,用干澀顫抖的聲音果斷下令:“去個人,通知三當家,其他人解下背包,拿出麻袋,馬上裝,先裝金條金錠!”
極度興奮的十五個弟兄忙活了半個多小時,每個人身后都背上了至少八十斤重量的金銀還不愿走,最后才在吳銘惱火的呵斥聲中,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上到地面房內,吳銘飛快接過兩位弟兄搜來的煤油,手忙腳亂地潑在方丈室的地面、書桌和床上,最后一點兒全倒進硯臺里,接著拔出匕首,撬開兩顆手槍彈,將火藥小心倒在硯臺邊沿和桌面上,接過另一位弟兄遞來的燃去半截的蠟燭,點燃后小心翼翼放在書桌邊沿的黑色藥粉之上,觀察片刻轉身就走,穿過后院從打開的后院側門溜出寺院。
李琨接到最后出來的吳銘,立刻舉起手用力一揮,十余弟兄背著沉重的金銀,飛也似地向北逃竄。
十余分鐘后,正覺寺內火光乍起,熊熊大火很快將整個方丈小院吞沒,沖天而起的高高火焰將方圓數里映得通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