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加迪沙城外的荒漠中。
“老大,好像上套了。”頭埋在沙地里,林木雪苦笑著看向賽義德。
“恩,是啊,想弄個兔子,結果來個豹子。”賽義德點點頭,拿出一只小鏡子小心翼翼的探出掩體,四下尋找起來。
沒有,什么都沒有,敵人并沒有阻止他們的窺探,顯然對于自己的隱藏深有信心,四下張望了一圈,四周卻沒有任何異常。
“給,用這個。”看見賽義德誘敵的手段失敗,林木雪早有預料的拿出潛望鏡,遞給賽義德,后者小心的架到掩體上,再次觀察起來。
可惜,仍然沒有,之前的一發子彈,已經讓敵人完成了彈道的校正,對方此刻正等著他們倆人冒出頭來,然后從容的來上一槍。
耐心,此刻對于雙方來說,是最重要的,對于狙擊雙方,耐心的等待是戰勝敵人的最直接的辦法,按照常規,雙方接下來要比拼耐性,用無數的時間和寂寞,打垮對方。但是現在對于賽義德兩人來說,時間則是少有的奢侈品。敵人可以從容的等待,或者干脆呼叫后援,或者空中打擊,可是對于他們倆來說則什么都沒有,時間,對于對方是有利的,而對于他們來說是不利的。
“咋辦老大?”林木雪看了看賽義德,郁悶的問道。
“你猜單還是雙?”賽義德沒有回答,一只手攥住另外一只手的手指,低聲問道。
“單!”林木雪愣了一下,猜道。
“錯了。”賽義德露出兩個手指。隨后將自己的愛槍遞給林木雪,整理起自己的裝備來。
“槍聲稍后子彈到達。估計距離應該在五百米左右,看彈頭威力。恐怕是巴雷特。如果我跑動五百你的話,敵人的槍口可能會旋轉六十度,五百米的距離,你多長時間能找到?”賽義德卸下包括防彈衣在內的所有裝備,僅僅帶了一把手槍,在準備起身誘敵前,他忽然轉頭問林木雪。
“不知道,運氣好,可能需要一分鐘。”林木雪一掃以前的嬉皮笑臉。考慮了一下后,嚴肅的說道。看著賽義德卸下裝備,林木雪并沒有阻止,他知道,身上單薄的防彈衣,根本無法阻擋12.7子彈的沖擊,與其穿著累贅,倒不如脫掉方便。讓她擔心的是,賽義德能不能在暴露的情況下存活。
“我最多只能堅持五十秒。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賽義德說完,小心的向后爬了爬。
“老大,你信得過我嗎?”在賽義德準備離開的剎那,林木雪低聲詢問道。
“操!”賽義德罵了一句。忽然跳起來,沿著直線一側跑去。
神經的反應速度是0.2秒,當然這只針對普通人。不過對于賽義德來說,目前也只能依靠這個大眾的數據。在他刻意的安排下。動作變得毫無章法可循,不斷地變速。翻滾,加上忽然的隱藏和跳起,讓他在瞄準鏡中,如同一只兔子一般,上下跳躍無法捕捉。
相比于暴露自己不斷跳躍的賽義德,林木雪此刻卻如同一只沙漠中的變色龍,靜悄悄的蟄伏在沙地中,用毫無放大作用的潛望鏡,仔細分辨著每一處沙丘,尋找著千篇一律中的不同點。林木雪依稀記得,狙擊訓練中,曾經說過,人眼的理論極限距離是50公里,當時林木雪曾用看到幾光年外的星星來反駁孟隊,可是現在看來,50公里顯然是大大夸大了人的能力。
沒有,沒有,什么都沒有,林木雪只覺得自己仿佛是在玩一個極高難度的找不同一般,在最后的時間里尋找最后一個不同,更讓她惱火的是,機會只有一個,失敗的話,卻不是gameover那么簡單了。
沙丘上,賽義德仍然做著連貫卻絕不重復的動作,變速跑,跳躍,匍匐,翻滾……不過林木雪知道,當賽義德停下的瞬間,或者說是他重復之前動作的同時,就是敵人開槍的時候。
“媽的,你到底在哪?”一想到這點,林木雪心里就熱的發燙,連帶著手里的潛望鏡也不由自主的晃動起來。時間隨著他的心跳不斷的縮短著,但是預想中的那個輕微的晃動卻仍然沒有出現。
遠處,賽義德的動作終于停止下來,聽到耳機里停頓下的跑步聲,以及沉重的喘息聲,林木雪終于在略一猶豫后,猛的站起身。舉槍瞄向前方。
所有的動作都一氣呵成,完美的半跪姿態,依托的肘部三角架,提供了絕對穩定的射擊環境。
誘餌不止一個,站起來的剎那,林木雪覺得,如果對方夠聰明,絕對不會對手無寸鐵的賽義德開槍,而會選擇全副武裝的自己,機會只有一個,對敵人,也是對自己。
子彈瞬間穿透自己身體的感覺是什么樣?林木雪以前曾經經歷過,可她也知道,如果被敵人的巴雷特擊中的話,結果會有好幾種,而最幸運的一種是,自己斷成兩截,然后帶著腦袋的那部分會茍延殘喘到血液流盡之后死掉。
林木雪很清楚,以巴雷特800米的初速,自己完全可以在看到火光后,擁有足夠的反應時間發現對方開出自己的一槍,雖然,最好的結局是兩敗俱傷,不過所有這些都只是猜測,只是林木雪跳出自己的隱蔽地點之后,腦子里閃過的一絲念頭。而真正的決定權,其實是在敵人。只要敵人不扣動扳機,那么她所設想的一切,都不過只是幻想,她所期望的拼命,也不過是一廂情愿。
跪在熾熱的沙地上,時間一秒秒過去,瞄準鏡中的場景已經重復的看了無數遍,可敵人并沒有顯現出他們的蹤影,或者說,敵人似乎壓根沒想要將暴露在槍口下的兩人干掉。
林木雪似乎已經琢磨到了敵人的想法,那是一種戲謔,或者說是一種居高臨下的觀察。對于敵人來說,他們已經是死的,或者是行將就木將死人而已。敵人有時間,可以等待,可以等待他們退卻,可以等待他們逃跑,可以等待援軍的到來,還可以等待遠程打擊把一切可疑的,甚至是不順眼的東西變成垃圾。而他們倆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當做誘餌,誘惑敵人,讓對方沉不住氣,可惜……
中華首都,一棟在綠樹林蔭包圍下的別墅建筑中。
林美琪一頭美麗的秀發隨風飄拂,遠山般的峨眉,一雙杏眼流盼螢光,嬌俏的瑤鼻,粉腮含羞,小巧的兩瓣櫻唇,白皙的瓜子臉圣潔美麗,如雪玉般晶瑩的肌膚如霜如雪,體形曼妙纖細,美得傾國傾城。
靜靜的站在頂層的閣樓前,目光遙望西南,濕潤的眼角瑩光閃閃。憔悴的臉色,令人忍不住生出呵護之意。
細膩的雙手,緊緊抓著一個精美的盒子,似忽是害怕失去一般,雙手緊握,指間有些泛白。
身后的電腦中,正在播放著一遍又一遍的視頻,視頻中一個偉岸的男子,面對各種鏡頭,凱凱而談。平靜的臉上,流露出自信的眼神。
“梆!梆!”敲門聲響起。
“進來!”略微沙啞的聲音從林美琪口中傳出。
一個微胖的身影跨步走了進來,來人看了一眼電腦畫面中的男子,輕輕的搖搖頭,道:“兩年的時間快到了,不過,他最近似忽沒有時間。”
“首長,對不起,讓你見笑了。”聽到來人的聲音,林美琪不著痕跡的拭去眼角的濕潤,轉身露出了一絲勉強的笑意,道。
“年輕人對愛情認真是應該的,我很羨慕你們兩個,盡管現在異地相隔,但那份相互牽掛的心,令人感動且又羨慕。六十年的風雨飄搖,我可從未享受過這種情愛滋味。”一號首長淡淡的說道。
“你的一生都奉獻給這個國家,你的偉大不是早已超出了個人情感范疇,個人再大,始終是細微末節,一國的未來才是大義所在。”林美琪道。
“不要來給我戴高帽了,這陣子李家的小子有沒有來找你?”一號首長擺擺手,道:“我可是答應那小子,好好照顧你,別到時候我無法向他交代,那事情可就要鬧大了。”
“過幾天就會過來一趟,不過我都沒有去見他。”林美琪淡淡的回答道。
“好好珍惜吧!”一號首長沒有再說什么,轉身就要離開。
“首長,你說李嵐會不會有事?”看到一號首長轉身要離開,林美琪連忙開口問道。
“這個誰都說不清楚,天底下就沒有這小子不敢干的。面對美國和北約以及一大堆國家的聯合壓力,他居然不會發怵,還能夠一次次的站出來硬頂。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東西能令他恐懼,能令他退縮。”一號首長深吸一口氣道:“面對這種局面,我都沒有這樣的信心。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這小子底牌很多,那兩個航母戰斗群都沒有顯露,這場戰爭,要打起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利益,也沒有到令所有人眼紅的地步。”
說完這些,一號首長便離開了,留下林美琪一個人靜靜的站著,思緒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