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埃塞俄比亞境內南部地區索馬里州的大城市阿瓦薩市中,作為埃塞俄比亞首都南下的重要交通樞紐,這個城市在首都經濟圈的影響下,這幾年的時間中,經濟發展一直都很迅速,并且作為貫穿索馬里兩條重要河流——謝貝利河和格納萊河的源頭,這里也一直都是埃塞俄比亞文明的重要傳承之地。
在這個城市的旁邊,聳立著埃塞俄比亞第二高峰,海193米的卡卡山,只比埃塞俄比亞第一高峰——達尚峰矮四百多米。
而且從這里開始向非洲中部,也是在衛星地圖上,可見的一整片綠色圖景,每年的雨季哺育著這個城市,從這里出發,向南方向開始,一直都是埃塞俄比亞國內最重要的糧食基地,埃塞俄比亞的許多農作物也是從這里開始向南大面積種植。
也因為農業的集中,阿瓦薩市成為一座很重要的糧食倉庫,也是埃塞俄比亞境內為數不多的糧食集散城市。
不過,生活在這里的種族,卻不是地地道道的埃塞俄比亞兩大族奧羅莫族和阿姆哈拉族,而是超過七百萬的索馬里族人。埃塞俄比亞作為非洲人口大國,全國人口總數超過了九千萬。其中兩大族占據了總人口的80,其中索馬里族和提格雷族各占8,剩下百分之四是由76個少數民族構成,這些少數民族所信仰的也是原始宗教。
在這些部族中,索馬里族長期生活在埃塞俄比亞中南部地區,人口已經接近八百萬人,并不比索馬里國內的索馬里人少多少。
這里的索馬里族和此前索馬里國內的索馬里族有著根本性的區別,或許是因為來至外族太大的壓力,埃塞俄比亞境內的索馬里的各部族都非常的團結。并且組織了一個名為索馬里自救聯盟的部族組織,作為領導埃塞俄比亞境內近八百萬索馬里人的組織,也關系著埃塞俄比亞境內索馬里人的生死大事。(以上并非華麗胡謅出來的。)
在阿瓦薩市內一座略顯破敗的清真寺內,原本潔白的墻壁已經有些發黃,清真寺許多地方也出現墻灰脫落,清真寺主殿堂四周,已經倒下了大片的磚塊和圍墻,到處都有燃燒過后的痕跡,按照圍墻倒塌遺跡的規模來看,這原本應該是一座十分宏偉的清真寺。
此刻,索馬里自救聯盟的大長老伊德里斯,一個年紀已經來到七十的索馬里老人,此刻的心情正如這間清真寺,沉重而荒涼。
從他年輕的時候就每天見證了這座清真寺的成長,正如那時候的索馬里族在埃塞俄比亞一樣,每天都在自強成長。如今他已經老邁,正如這所清真寺,快到了生命的盡頭,也恰是此刻埃塞俄比亞境內的索馬里族,到了一個很危機的時刻。
拄著拐杖,伊德里斯端坐在清真寺大殿的正方位上,這里是距離安拉最近的地方,也代表了一種殊榮。而他是最有資格享受這種接近安拉的榮譽,因為他已經為了這個民族付出了太多。
在他下面,數十個埃塞俄比亞索馬里族的各部落酋長們安靜的端坐著,每個人都在等待他的指示。
一般來說,當所在國的民族政策正確、社會穩定、經濟繁榮、跨界民族境遇不斷改善時,跨界民族的民族認同感與國家歸屬感是基本統一的。但是,當所在國政府不能以平等、公正的態度對待跨界民族,民族觀念與國家觀念發生沖突時,跨界民族的民族觀念往往強過國家觀念。如果一個跨界民族內部的向心力增強,其對所在國的離心力就會增大。這兩種力量嚴重失衡的結果,就是跨界民族與所在國的沖突和分離。
埃塞俄比亞的索馬里族問題正面臨這種現狀。
索馬里族多以游牧為生,宗族觀念很強,在游牧生活中,不同家族之間常常為爭奪水源和草場而發生械斗,勇敢好武為其民族性的重要特點。在埃塞俄比亞版圖擴張過程中,索馬里人受益極少。索馬里族根本進入不了埃塞俄比亞統治階層。他們世代固守在埃塞俄比亞南部貧瘠的土地上,隨著人口的不斷增長,索馬里農民日益貧窮。在政治地位和經濟發展方面,索馬里族聚居區日漸邊緣化。因此,索馬里人對阿姆哈拉族的統治日益不滿,索馬里民族主義者組織了自己的反政府武裝組織。
以往的歷史發展經驗告訴人們這樣一個道理:任何國家都會反對跨界民族的獨立。因為,允許跨界民族獨立意味著國家領土主權被破壞,國家采取一切可以采取的手段阻止跨界民族獨立。面臨同樣問題的埃塞俄比亞在處理索馬里族問題時也不例外。
從思維邏輯看,萬一將來埃塞俄比亞政策失誤或索馬里族問題被外部力量所利用,在外部政治、宗教勢力的刺激下,埃塞俄比亞索馬里族在爭取民族自決、建立民族國家的旗幟下,有可能從埃塞俄比亞分離出去。然而,若沒有國際政治環境的激變和強大的外部勢力支持,索馬里民族分離主義的目的很難達到。
然而現在這種情況有了最基本的改變,因為一個強大軍事集團就在埃塞俄比亞的旁邊,并且這個軍事集團還是一個以索馬里族為核心的國家。在多次干涉索馬里內政中,最后兩次埃塞俄比亞都是鎩羽而歸。
在二戰前西方列強瓜分非洲時,索馬里族居住區被人為地分割在不同的國家。但被分割的索馬里人始終存有同一民族的情結和建立“大索馬里”的夢想。埃塞俄比亞政府為此一直十分憂慮和緊張。在20世紀發生的埃塞俄比亞與索馬里的歐加登戰爭表面上看是為領土而戰,其根本原因是埃塞俄比亞政府對國內索馬里族獨立而擔心,因而不惜與索馬里作戰,以打擊其對埃塞俄比亞索馬里民族主義者的支持索馬里族對埃塞俄比亞南部的奧羅莫族影響也很大。
奧羅莫族的穆斯林與索馬里穆斯林歷史上就有緊密聯系,奧穆斯林心中的圣人努爾.胡賽因就來自索馬里的阿拉伯部落。一個叫穆罕默德的索馬里人曾對奧羅莫安納吉地區的伊斯蘭復興起了很大作用。加之在奧羅莫傳播的伊斯蘭教與索馬里同宗,并且19世紀以來,索馬里人不斷與鄰近的奧羅莫人通婚,導致貝爾地區的奧羅莫人與索馬里的認同觀念逐漸增強,而疏遠了其他埃塞俄比亞人。埃塞俄比亞對索馬里在奧羅莫地區的影響和滲透高度警惕,這不難解釋為什么埃塞俄比亞多次主動出兵索馬里,其目的之一便是斬斷索馬里和奧羅莫族之間的聯系。
而現如今,埃塞俄比亞境內就開始在醞釀一場巨大的分離危機,這種危機并非是李嵐派人故意搞鬼,而是埃塞俄比亞境內的民族情緒在這場戰爭失敗后開始爆發出來的后果。
連續兩次的出兵索馬里,最終結果都是埃塞俄比亞一方損失慘重,民族的情緒很容易引導到國內的索馬里族身上,加上本身宗教間就存在巨大的差異,伊斯蘭和基督教之間的沖突,令這種情緒開始帶來很多不良的后果。
埃塞俄比亞議會所有的索馬里族人席位一夜之間被撤銷,在埃塞俄比亞南部,大部分的索馬里族清真寺遭到了武力襲擊,許多人開始有組織的破壞起索馬里族的財產,在清真寺搗亂,或者在街上成群結隊毆打索馬里族人。
只是短短一個半月的時間中,就要超過五百個索馬里族人死在這種混亂之下,盡管埃塞俄比亞聯邦已經出動大量的警力維持治安,但有些警察居然也加入到破壞的行列中。為此,許多在埃塞俄比亞政府任職的警察,公務員,軍人紛紛下崗,為了就是防止索馬里族趁機報復。
然而這種舉動,帶來的是更加難以挽回的結果。
如今,阿瓦薩這座城市中最大的清真寺已經被破壞得差不多了,要不是索馬里族在這里人口眾多,恐怕這座清真寺連一塊完整的磚頭都找不到。
今天,七十歲的伊德里斯已經無法繼續在沉默下去了,召開了這場關系近八百萬索馬里人生死大事的自救聯盟聚會。
“大家都說說吧!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一百多年了,我們是否還要繼續忍耐下去,承受著他族的壓迫。”伊德里斯拐杖一敲,緩緩的講到。
“大長老,這種日子不是個頭,我們應該離開這個鬼地方,回索馬里吧!那里現在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聚會一開始,便有人馬上出聲道。
“對,大長老,我們回索馬里!”
“離開這個鬼地方,別在這里繼續忍受這種無休止的壓迫。”
“我贊同回去,回到一個只有什么民族的土地。”
“我也贊同。”
“贊同。”
這人的話,瞬間得到了絕大部分人的響應,很顯然,在埃塞俄比亞生活,對他們來說,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不過,很快也有人站出來反對,“我們憑什么就這么離開,我們在這片土地已經生活了數千人,他們阿姆哈拉族又不是在這片土地上傳承,而這塊地圖,一直都是我們生存的熱土,當初只不過是孟尼利克二世侵占的結果。要說離開,那也是阿姆哈拉族從我們這塊土地上滾出去。我們就這樣離開祖先的土地,交給阿姆哈拉族,那我們該如何向先祖和后人交代。”
這時候,很多人都沉默了,他們自然舍不得離開這里,可是不離開又能夠拿阿姆哈拉族怎么樣?人家整個族群人數三千多萬,并且掌控著這個國家的軍政,難道要學歐加登民族家紡陣線,組成武裝力量,聯合其他種族,反恐阿姆哈拉族的統治嗎?
“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們是不能離開,可是我們要怎么去解救自己呢?難道拿起武器,搞獨立嗎?讓這片土地從埃塞俄比亞分離出去。”
“這有什么不可,我們在議會的席位和政府部門中的人員,全部被撤銷,可以說已經和埃塞俄比亞這個國家沒有任何關系,種族的歧視一天沒有得到決解,現在還有把自己的失敗強加在我們身上,這種國家,我們能夠忍受到今天,已經是我們最大的仁慈了。哪怕搞決裂,拿起武器對阿姆哈拉族拼了,也不能繼續如此窩囊下去。”
“可是我們沒有武器,而且一旦這種獨立一戰爆發,那對于我們族群來說,很有可能是滅頂之災,我的想法是,在有一定把握的前提下,才好動手。”
“我們為什么不可以尋求索馬里的幫助,大家都是同一種族,血管里面流淌著是相同的血液,我相信,索馬里一定不會看著我們被如此的欺凌。”
此人的話一出,整個清真寺內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并且大部分人的臉上,已經出現了希翼的神色。
這時候,又人站出來說道:“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不可否認索馬里和埃塞俄比亞之間并不平靜,聽說和平協議簽署時,索馬里拒絕簽署埃塞俄比亞那份。
但是現在索馬里剛剛穩定下來,是否會為了我們這些人,從起戰端,實在是難講。畢竟我們和索馬里境內的同胞聯系得也不多,他們是否會念及我們這些人,恐怕還說不準。”
“那要怎么辦,總不可能坐以待斃。總之,如果不能舍去這片土地,那就要反抗,我相信,到時候索馬里境內千萬同胞,絕對不會讓我們獨自奮戰的。”
“就是,歐加登民族家紡陣線這樣的組織都有人在支持,更何況是我們。大不了今后,我們聯合起來,讓埃塞俄比亞每夜都睡不著覺。”
這時候伊德里斯開口了:“不要再說歐加登民族家紡陣線,他們思想過于極端,并不適合我們,畢竟我們身后還有七百多萬族民。”
對于這個歐加登民族家紡陣線組織,伊德里斯很不喜歡,盡管這個組織內部也都是索馬里族人,在維護自己權益上面,不留余力。但是他們的思想過于極端化,手段也過于殘忍。哪怕出發點再好,也不是值得他去欣賞。
“那大長老,我們該如何處理目前的危險處境,每過一天,我們族民的處境就會難過一分。”
伊德里斯何嘗不明白這個情況,可是很多事情并不是想到就能夠做到的,“這件事其真正的決解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尋求索馬里國的幫助,馬上安排一個請愿書,交到索馬里政府手中。至于結果如何,一切就要看安拉……”
還沒有等伊德里斯的話說完,一個匆匆的身影從清真寺大門口跑進來,并且快步來到他的身邊,在他耳旁輕聲說道:“大長老,索馬里政府秘密來人了。說是要來給我們決解困難的。”
伊德里斯眼睛頓時煥發出神采,整個人仿佛都年輕了好幾歲,嘴上一點都不慢,十分小聲的說道:“馬上請到密室,還有,一定要保密。”
“請大長老放心。”來人又快速的走出去。
“大家繼續討論一下!我先離開一會兒。”伊德里斯很干脆的宣布了一句,然后顫顫悠悠的起身,朝著清真寺后院走去,留下數十個茫然的酋長,一時間紛紛猜測來人到底和大長老說了什么?
兩分鐘后,大長老伊德里斯來到位于清真寺下面的密室中,在他剛剛坐下時,剛剛那個年輕人就帶著一個傳統索馬里裝束的黑人走了進來。
“大長老,人已經帶道。”
“下去吧!”伊德里斯揮一揮手,等那人離開后,他便開口道:“我是索馬里族自救聯盟的大長老伊德里斯,請坐,不知貴客尊姓大名。”
來人解下頭巾,將手上的公文包放在一遍,十分自然的坐在了大長老的對面,然后一臉微笑的說道:“我并沒有名字,當然,您可以稱呼我為068。”
“那好,068先生,你真的是來至索馬里。”伊德里斯一輩子見過的風雨多了,也不在意對方這個奇怪的數字有什么含義。
“不錯,天下索馬里人是一家,這是我們索馬里政府執政理念,強大的索馬里是每一個在外索馬里人的堅強后盾。”068十分認真的說道。
“那你來這里是?”聽到對方的回答,伊德里斯強忍心中的激動,說道。
068保持著臉上的微笑,說道:“我是代表索馬里總統前來這里幫助你們的,盡管我們總統是華人,但是對于索馬里族一直都是拿自己同胞看待,在得知你們有困難時,便立即啟動的多項援助計劃。不管你們做出什么樣的決定,我們都會堅決支持你們的。哪怕是出兵!”
“那我要如何相信你?”伊德里斯盡管心中激動萬分,但還是沒有輕易的選擇相信。
“您不需要相信我的身份,您只要相信自己判斷和眼睛。”068邊說邊從公文包拿出一個包裝完好的手機,放在伊德里斯的面前,說道:“這個手機直接按撥號鍵,就可以直接和我們的副總統穆罕穆迪閣下取得聯系,到時候,您需要什么,直接告訴他便可。”
068說完,便站起身子,纏上頭巾,向伊德里斯微微彎腰行禮后說道:“現在我告辭了。”
看著已經離開的068,伊德里斯顫抖的盒子里拿出手機,深深吸了幾口氣,按出了撥號鍵。
通話很快被接通:“喂,我是穆罕穆迪,你是?”
“我是埃塞俄比亞索馬里族自救聯盟的伊德里斯,您真的是索馬里兩個副總統之一的穆罕穆迪先生?”伊德里斯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瘋狂的心跳聲,幸好他沒有什么高血壓,否則……
“不錯,這個通訊頻道已經衛星加密過,您有需要什么就直說,作為一個索馬里人,我有心為每一個索馬里人的人身安全提供幫助。”電話那頭,穆罕穆迪說道。
伊德里斯深吸一口氣,控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很莊嚴的說道:“我想要讓七百多萬埃塞俄比亞索馬里族人,成為索馬里的公民。”
“沒有問題,但是此事需要你們的配合。”
“需要我們怎么配合?”
“具體的要如何配合,我們會派遣專員過去指導。”
基地內,此事穆罕穆迪、法拉赫正和李嵐面對面的坐在一起,作為索馬里的首任總統,根據索馬里憲法,李嵐任命了他們兩個作為自己的行政副手。
爆發在埃塞俄比亞境內的索馬里族危機,李嵐很早就知道了,這兩年隨著他的崛起,對埃塞俄比亞的影響尤為巨大。一個強大的索馬里,是埃塞俄比亞最不想看到的,利益上的牽扯姑且不論,但是多民族國家,對于跨民族國家的強大,總是保有最大的戒心。
埃塞俄比亞自然很清楚國內一直以來的民族獨立危機,一旦索馬里發展壯大,勢必會影響到國內的索馬里族。然而,這幾年來,各族之間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國家的向心力開始土崩瓦解。
這也是為什么李嵐沒有打算戰爭一結束就立即完成基地強制任務,除了他想要讓士兵們休整一下,也是想要讓自己有更加站得住腳的理由。畢竟二戰后歐洲各國全速的歐洲各國邊界不可改變的協議,對全世界的影響甚大,一個沒有理由去侵占他國領土的國家,這種事情帶來的負面影響,就算是美國也承受不住。
哪怕是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也要找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去實現自己的野心。
醞釀在埃塞俄比亞的民族危機,已經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發酵,李嵐以前從未去干涉,為了是避免讓其他國家事先明白自己的目的。現在他就要開始有所動作了,準備的時機已經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