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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邊的人等程杰民自報家門之后,朦朧的睡意頓時消失得干干凈凈,就聽那人在電話里親熱的說道:“是杰民哪,電業局的事情辦的還順利吧,我是楊元朝啊!”
鄉長楊元朝,盡管他在寬陽鄉基本上沒什么地位,但無可否認的是,他就是寬陽鄉的二把手。程杰民這個享受副鄉長待遇的副職,就是在楊元朝的領導下開展工作。
已經感受到陸曉陽惡意的程杰民,對于鄉里的每一個人物都認真的琢磨過,這楊元朝更是他琢磨的一個重點。盡管楊元朝在鄉里對陸曉陽言聽計從,唯唯諾諾,絲毫沒有反抗的跡象,但是程杰民卻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楊元朝作為行政一把手,絕對不愿意自己成為一個空架子。
只不過,最近他一直忙于東柯寨村的事情,再加上楊元朝對他的態度不冷不熱,他一直和楊元朝沒怎么聯系。現在楊元朝能主動給自己打傳呼,這讓程杰民眼前一亮:盟友來了!
散布別人手里的權力,如同散布沙漠的沙子。想在寬陽鄉突圍,那就要團結每一道可以團結的力量,組成一股足夠和陸曉陽平衡的勢力。在程杰民看來,楊元朝無疑是一支可以團結的最強大的力量。盡管他在鄉里的權勢好像還不如副書記馮計財,但是他畢竟在政斧一把手的位置上坐著。
一把手的名頭,有時候比實惠更重要。就算馮計財在鄉里比楊元朝得勢,說話比楊元朝管用,但是在上面領導召集寬陽鄉主要領導的時候,召集的也是陸曉陽和楊元朝。這一點絕非馮計財可以代替。
“謝謝楊鄉長關心,事情還算順利。”程杰民用了一種恭敬的語氣。
楊元朝哈哈大笑:“杰民鄉長,順利就好。你可能也知道,鄉里有一些小人,自己不干事,也看不得別人做事。采取一些下三濫的手段給你使絆子,這次你走了之后,某些人的臉那是相當的難看!”
“作為鄉長,我對東柯寨村的榨油廠是大力支持的,杰民鄉長,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難,盡管講,只要我能做到的,絕對的不遺余力!”
楊元朝說得相當直白,雖然沒有點名,但是兩個人都明白楊元朝話語所指。從楊元朝直截了當的話語中,程杰民能感覺到楊元朝對自己極盡拉攏之態的迫切。
要說一個掛職干部,最好不要介入地方的權力紛爭,但是程杰民現在想要置身事外,基本上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陸曉陽作為鄉里的一把手,可謂是最大的碼頭,但是這個碼頭不但不會給程杰民提供任何助力,還想把程杰民這艘船,硬生生的打落在宦海的暗礁之中。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楊元朝在鄉里雖然不得志,但是他畢竟是一股力量,因此,程杰民來不及多想,就沉聲道:“楊鄉長,我這個人不善表達,其實您冇的支持我一直都明白。我來到咱寬陽鄉時間雖然不長,但是能感受到這股歪風邪氣的力量。這一點不能否認,但是更不能否認的是,咱鄉里還有您這樣勇于和歪風邪氣作斗爭的好領導。”
“我雖然只是一個掛職干部,但是作為一名黨員,也要在您的領導下,和這種歪風邪氣作斗爭。”
電話那頭的楊元朝對程杰民的表態自然十分受用。響鼓何需重錘敲?這個小程果然聰明,一點即透,自己只是提了一下,他就能聞弦歌而知雅意。有他在前面幫著自己沖殺,以后自己回旋的余地豈不是更大了?
不過,楊元朝對于程杰民,卻也不敢當一般的下屬對待。畢竟在新年的第一輪較量中,那可是結結實實的讓作為鄉黨委書記的陸曉陽挨了一個大大的耳光。
在楊元朝看來,陸曉陽到底有些小家子氣,沒有政治家的肚量。程杰民一個從省里下來的掛職干部,憑一個縣委副書記的空頭指令,你就敢將他置于孤立的境地?呸!到底還是野路子,我倒是想看看,誰輸得更徹底!
在馬天寶恭敬的將程杰民接走之后,陸曉陽雖然在笑,但是那隱隱帶著一絲血痕的眼眸,卻將他的憤怒暴露無遺。今晚的聚餐,喝倒幾個一向是慣例,可是今天卻是一反常態,大家好像都沒有喝酒的心情,草草喝了兩瓶就各奔了東西。
“杰民鄉長,你能這么想,真是讓我萬分欣慰。你什么時候回鄉里?沒什么急事的話,明天中午我讓你嫂子準備幾個菜,你來我家里,咱倆喝點如何?”
楊元朝的邀請,程杰民自然是一口答應。兩個人又談笑了幾句之后,就掛斷了電話。
放下電話的程杰民,有點睡不著覺。楊元朝這次打電話的拉攏,只是兩個人結盟的一個開始。兩個人之間的關系,還遠遠沒有達到堅不可摧的地步。但是,這畢竟是一個良好的開端,他在寬陽鄉政斧班子里,又多了一個盟友。
積土成山,等東柯寨村的廠子發展起來之后,有了利益的糾葛,能夠匯聚到自己身邊的人,就會變的更多。
想著想著,程杰民迷迷瞪瞪的進入了夢鄉,在他這一夜的夢里面,程杰民夢到了顧兮兮,夢到了他緊緊的摟著顧兮兮嬌柔的身軀,站在酒店的禮堂……
程杰民是睡著了,但是并不意味著其他人也在這個時刻跟著一起打呼嚕。在寬陽鄉的一處宅院內,正有幾個人在呼呼啦啦的打著麻將,桌子上堆積的煙灰,一眼就能讓人看出來這場戰爭時間不短了。
“兩萬!”馮計財輕輕的將一張麻將牌打出去。
陸曉陽伸手將那張兩萬的牌拿到自己手中,然后笑呵呵的道:“老馮,這次非常感謝你啊,卡二萬,正說這張牌不好找呢。”
馮計財一拍腦袋,一臉的懊喪:“二萬出了兩張了,我以為沒人會聽這張牌呢,沒想到您陸書記在這兒等著我呢,愿賭服輸啊!”
說話間,馮計財就將自己的牌朝著桌子中間推了過去。其他兩個跟著馮計財陸曉陽打牌的人,此時也都朝著陸曉陽恭維了起來。不過這兩個人的話說的雖然好聽,但是陸曉陽的神色卻并沒有太多高興。
“陸書記,馮書記,二嫂子已經將羊肉湯燉熟了,咱們是現在吃,還是多燉一會再說?”趙得知從門外走進來,笑嘻嘻的向陸曉陽請示道。
陸曉陽一邊壘麻將,一邊擺手道:“羊肉湯這東西燉的時間越長越有味,讓二嫂子多燉會兒,再打兩圈咱們再吃。”
“好嘞!”趙得知答應一聲,就要往外走,陸曉陽卻冷不丁的問了一句:“那個人今天晚上回來了沒有?”
盡管陸曉陽的話問得莫名其妙,但是趙得知心里卻清楚的很。他知道陸書記這次不但生氣啦,而且這氣生的還不小,如果自己一不小心讓這股氣撒到自己頭上,那可就倒霉透啦。
“陸書記,我和馬天寶聯系了一下,他沒有回電話。不過我剛給李東凱打了個電話,那個人沒有回鄉里。”
“哼!”陸曉陽哼了一聲,不再開口說話。其他兩個陪著他打麻將的人也知道陸書記為什么不爽,因此一個個很識趣的在這件事情上保持沉默,不作任何評價。
馮計財打了一下骰子,輕聲道:“陸冇書記,有這么一句話,叫作福禍相依,別看那家伙現在張狂,嘿嘿,有他哭的時候!”
陸曉陽看著幽幽的馮計財,心說只要我在這個鄉里當書記,總有辦法收拾程杰民那小子。不過那都是以后的事情,關鍵是現在老子心里憋得難受。
他是寬陽鄉的一把手,同樣是寬陽鄉的第一名人,關于他的事情,陸曉陽相信每一個知情的人都是小喇叭。這次他和新來的副鄉長斗法,居然被人家狠狠的甩了一個耳光的事情,他相信整個鄉里都知道了。
雖然不會有人在他的面前提及這件事情,但是背地里還不知道怎么議論他。
馮計財端起放在一邊的水喝了一口,接著道:“陸書記,程杰民搞的那個榨油廠不是生產食用油嗎?哼,那就讓他大力生產,可是這東西啊,生產是一回事,賣出去是另外一回事啊!”
“我聽說咱縣榨油廠的賈廠長是馬書記一手提拔起來的,只要縣榨油廠把油價往下拉一拉,他們那個榨油廠的油還有人會買嗎?賣不出去油,換不來錢,生產出來的東西豈不等于一堆廢渣?到時候我看他小程怎么和那些聽他話辦油廠的人交代!”
馮計財的一番話,讓憋屈的陸曉陽暢快多了。捏著一張牌玩了幾下,這才笑著道:“到底還是馮書記遠矚啊,你說得對啊,對于咱們鄉企業的發展,我們一定要大力支持,那個過幾天我去找一下馬書記,這件事情還得請他開口,老賈那個家伙哄哄的,不好說話啊!”
“老賈那家伙雖然牛,但是他是看人下菜啊。陸書記,您的面子他還是要給的,當然這件事情要穩妥的話,最好還是請馬書記親自打個招呼。”馮計財輕輕一笑,順手拍了陸曉陽一個小馬屁。
陸曉陽點了點頭,他一邊打麻將,一邊思索著馮計財的計策。越想越覺得可行,只要縣榨油廠那邊全力出手,就不怕程杰民他們翻了天。
生產的產品賣不出去,哼!
陸曉陽仿佛看到了一副亂糟糟的畫面展現在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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