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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首長,寬陽鄉派出所副所長劉泰然向您報到,請指示!”一身警服的劉泰然在程杰民的辦公室里兩腳并攏,威武的一站,啪的一下來了個標準的敬禮。
程杰民正在翻看從省城帶來的經濟類書籍,劉泰然來這么一出,把他嚇了一跳,隨即就哈哈大笑:“我說劉大所長,沒讓你去城關鎮,你沒怨恨我吧?”
“嘻嘻,城關鎮雖然不錯,但是哪有主持工作來的痛快!我是寧當雞頭,不當鳳尾喲!”劉泰然也不跟程杰民客氣,哈哈大笑著說道。
程杰民看劉泰然心滿意足的模樣,笑了笑道:“那就好,那我就恭喜你了,我看用不了多長時間,你這個主持的帽子就會摘掉的!”
“那還得請程鄉長多多提拔!”劉泰然一本正經的說道。他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在開玩笑,但是實際上卻有九分當真。這不到半年的時間,他從一個普通民警到副所長,再到今天的主持工作,無論哪個環節,都和程杰民息息相關。可以這么說,沒有程杰民,就沒有他的今天。
程杰民玩笑開過,就一本正經的說道:“已經宣布過了?”
“嗯,宣布過啦,李秋里去了縣局,安排也算可以吧。”劉泰然說到這里,接著道:“我這次過來,是邀請鄉主要領導去所里,縣局的馮進坪副局長親自過來宣布的決定,想和鄉里的領導見見面。”
一般直屬單位的一把手換人。縣里就要和鄉里見個面通報一下。畢竟是雙向領導,這個舉動是想把對一把手的支持表達一下。劉泰然雖然只是主持工作,但是他現在也是寬陽鄉派出所的一把手了。
按說,這見面應該是鄉里率先去見縣局的領導,畢竟對于鄉里的工作,派出所起著很大的支撐作用,而且一般情況下,鄉里需要縣局辦的事情更多。這次之所以讓劉泰然親自來請。是因為鄉里根本就沒有準備。
畢竟,劉泰然的調任,在陸曉陽看來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如果縣局來一個位置差不多的領導,自己就等李秋里電話,然后過去喝兩杯,這事就算過去了。
但是這次不同,劉泰然只能親自走一趟。不過他并沒有直接去找陸曉陽,而是先到程杰民這里報個到。
“那還不快點過去?陸書記好像沒出去。對了,這次過去,一定要謙虛謹慎啊!”程杰民看著神采飛揚的劉泰然。笑著叮囑道。
劉泰然哼了一聲道:“就算老子爬著進他的門。我估計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奶奶的,他都要把老子整走了,我再低三下四的對他,豈不是太便宜太遷就他了?”
看著一臉不忿的劉泰然,程杰民覺得自己再勸也是無濟于事。劉泰然性格如此。要不然,依照他的聰明智慧以及工作能力。也不會在寬陽鄉一直是個小警察。
性格決定命運,有時候不同的性格會在相同的機會上做出相反的選擇。而正是這些相反的選擇,會讓人走向不同的軌跡。
“好吧,那你快去吧!”程杰民不是逆天而為的人,更何況他對劉泰然這種性格。還是非常欣賞的。
劉泰然撓了撓頭道:“程鄉長,等一會你一定要過去。”
“讓我一起去?你不是覺得陸書記不夠生氣吧?”程杰民一指劉泰然。笑著道:“咱兄弟倆什么時候不能在一起喝酒?非得這個時候給陸曉陽添堵干嘛!當官得有個雅量,這得姿態還是要有的。”
劉泰然笑了笑道:“你說的有道理。不過這次邀請你喝酒,可是馮局長的意思。”
程杰民想了想,笑著道:“那好吧,我去找楊鄉長,等一下你去邀請楊鄉長,我正好在那里,也好有個說法。”
劉泰然點了點頭,心里暗嘆程杰民為人縝密,讓他想來,最好能把陸曉陽氣個半身不遂才過癮呢!
大踏步的出了程杰民的辦公室,劉泰然就來到了陸曉陽的辦公室門口。此時陸曉陽的辦公室里,正有人高談闊論,劉泰然敲了敲門,有人從里面打開了門。
陸曉陽正在辦公桌后面坐著,看到劉泰然,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道:“劉所長,恭喜恭喜啊,以后由你來主持寬陽鄉派出所的工作,我和鄉黨委很是放心哪!”
陸曉陽的笑容,看起來很是欣慰。只是,劉泰然畢竟是警察,對于犯罪心理學還是頗有一些研究的。他在陸曉陽的笑容中,看出了一絲抽搐的意味。
這一個發現,讓劉泰然心情大好。麻痹的陸曉陽,你使勁給我裝,你以為你這種姿態,我就會和你握手言和嗎!
“謝謝陸書記支持,我相信有您的支持,派出所的工作就好辦多啦!”
劉泰然一本正經的答話,臉上的笑容越加的燦爛。這種笑容任誰也能夠看得出,這是屬于勝利者的笑容。
陸曉陽就覺得一股怒火差點爆發了。可是他不能發火。派出所對于鄉里來說太重要了,關鍵時刻,派出所就是一桿槍,在說理不通的時刻,它就派上了用場。
盡管陸曉陽對派出所有指導的權利,卻沒有人事決定權,如果劉泰然不犯什么原則性錯誤,他無法干涉到他。
“好好好,劉所長有這樣的信心就好。”說話間,他朝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馮計財道:“馮書記,老李高升到了縣局,以后咱們寬陽鄉派出所的工作,就由劉所長主持啦!”
馮計財剛剛知道這個消息,他看著威武的劉泰然,心說這是個霸道人物,鄉里的混子都怕他。要是讓他主持寬陽鄉派出所的工作,那絕對是一把好手。但是對于陸老板來說,那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啊。
可能這次陸老板的肺都快氣炸了,他這次動用手段調走劉泰然這個程杰民在鄉派出所的幫手,意思很明顯,只是這個結果太讓人意外了:對陸老板唯命是從的李秋里拍屁股走人,劉泰然卻留下來主持工作了!
以后老陸要想調動派出所,可是有些難度啦!
心中這么一想。馮計財嘴中對劉泰然來了一番的恭喜。三個人雖然看上去一團和氣,但是實際上卻是各懷心思。
陸曉陽又說了幾句應景的話,就從椅子上站起來道:“我和馮局長可是有段時間沒有喝過啦,這次一定要好好喝點,東凱,將我放在里間的那瓶劍南春拿出來,我要好好的和馮局長喝兩杯。”
說話之間,陸曉陽就昂首挺胸的離開了辦公室。而馮計財緊跟陸曉陽之后,跨步向外走了出去。不過在離開的時候。他朝著劉泰然露出了一絲笑容。
劉泰然最后出了門,不過他卻沒有跟著陸曉陽往外走,而是笑著道:“陸書記。我去叫一下楊鄉長。”
如果劉泰然不提。楊元朝在不在都沒關系。可是劉泰然提出來了,陸曉陽就算和楊元朝再不對付,他也不能說你別找了。最終他還是道:“楊鄉長在辦公室,你叫他一聲。”
劉泰然沒有說話,就快步的朝著楊元朝的辦公室走去。站在陸曉陽身邊的馮計財,此時覺得陸曉陽的臉都黑了下來。
陸書記的修養還是不錯的。要是這件事情放在自己身上,絕對不會跟著去和縣公安局的人喝酒。這說明陸書記在修養上,不是自己能比的啊。
馮計財暗自嘀咕著,不過他也不吭聲。雖然他一直對陸曉陽唯命是從,但是這并不代表他沒有野心。現在隨著陸書記的位置受到的威脅越大。他越發感到陸曉陽對他的看重。在很多事情上,開始不恥下問。認真的征求他的意見。
只是兩分鐘,就看到楊元朝親熱的拉著劉泰然的手走了出來。楊元朝的笑容,那是真誠的笑容,和陸曉陽那皮笑肉不笑,可是有不小的差別。
這個……是程杰民,馮計財在看到走在楊元朝身后那男子的身影時,小心臟不由得顫了一下。他知道在這個時候,陸曉陽最不愿意看到的,應該就是程杰民。
這廝怎么在楊元朝的辦公室啊!
不過仔細一想,這太正常了,程杰民和楊元朝現在關系密切,楊元朝辦公室自然是他經常出沒的地方。
“杰民鄉長,今天可是劉所長的好日子,你也沒什么工作安排,走,一起喝酒去,正好你酒量也行,給縣局的同志們展示一下咱們寬陽鄉的戰斗力。”楊元朝在程杰民關門的瞬間,大笑著朝著程杰民說道。
“鄉長,您既然這么說,那我就去湊個熱鬧!”程杰民也沒有推辭,大大方方的道。
馮計財看著這二位一唱一和,心說程杰民你太壞了,實在是太壞了,你覺得陸書記沒有心臟病,你怕他的心臟病不發作還是咋的?
就算陸書記的臉現在隨便你們打,你們也不能這般肆無忌憚,打了左臉打右臉啊!
可是他能說什么,他能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不讓人家程杰民去嗎?別說是他,陸曉陽能說嗎!
“一起去吧!”好一會兒,陸曉陽的聲音終于吐了出來。
“杰民,一路順風啊!”劉泰然一邊幫程杰民將幾個包裹放到長途車上,一邊大聲的說道。
程杰民朝著劉泰然擺手道:“你先回去吧,我到了給你打電話。”
目送著劉泰然那掛著警車標志的偏三摩托車呼嘯而去,開車的司機不無羨慕道:“還是這車牛氣哄哄啊!”
“他哪有你這車好,你這風吹不著,雨淋不到,而且還不吃土。”一個看上去和司機挺熟的乘客,笑嘻嘻的打趣道。
“嘿嘿,你這就不懂了吧,我這車雖然看上去威武,但實際上卻是受氣的料兒,在家一日好,出門一時難哪。天天在路上跑,誰都可以找個刺兒。但是那偏三摩托,誰敢招惹啊!”司機一邊艷羨的說著,一邊遞給程杰民根煙道:“老兄,抽根煙。”
程杰民接過煙說了聲謝謝,就開始思索自己的事情。
這次回天元市,主要是為顧兮兮送行。顧兮兮出發的時間已經定了下來:下周一統一去天鵬市報到。雖然程杰民也為顧兮兮有這樣一個鍛煉的機會很高興,但是他知道,這次一別,恐怕倆人就是天南海北,再見一面就不容易了。
都說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但是在程杰民看來,這距離一拉開,美就沒了。想到顧兮兮嬌俏的身影,程杰民心里有點苦悶。
用手輕輕的揉了揉頭,程杰民不由想到了昨天酒場上的情況。昨天一是為了劉泰然捧場;另一個也是因為陸曉陽發瘋,自己可是喝了不少。
對于陸曉陽那突然膨脹起來的酒桌上的霸氣,程杰民心中很清楚為什么。自己接二連三的讓他臉面蕩然無存,陸曉陽還一句話不能說,估計心里很苦悶吧。在官場行走多年,最近一段時間,陸曉陽似乎進入了多事之秋,許多事雖然撼不動他的地位,卻也像身體某處的癢,抓也抓不住,撓也撓不著。
既然憋得難受,那就得想辦法發泄一下。陸曉陽于是就選擇了酒桌。陸書記的酒量不錯,再加上辦公室主任趙得知趕來助陣,一時間,讓縣公安局的馮局長感到了寬陽鄉猶如春天般的熱情。
只不過這種強烈的攻勢之下,陸書記自己卻是大醉一場。
現在陸書記應該醒了吧?程杰民揣測著陸曉陽現在的情形,壞壞的想道。
“上車了,快上車了,最后兩分鐘啊!”售票員的大嗓門開始在車門口回蕩。隨著她的招攬生意,陸陸續續又有幾個人走進了車內。
竇清會不會坐這班車回去?程杰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個讓人心疼的姑娘。隨即又自嘲了一下,怎么沒事就想竇清啊。
正當他想把竇清從腦海中抹去的時候,卻見一個穿著黑衣風衣,越發顯得身材高挑的姑娘上車了。天哪,這不是竇清嗎!
本來亂糟糟的車廂,因為竇清的登場,一下子變的安靜下來。不要說男人,就是一些女人,都忍不住將目光朝著竇清投過去。
竇清對于這種目光早已習以為常,正想找個座位坐下,忽然看到了程杰民。看到這張被鄉下的風吹得有點粗糙了的面孔,臉先是一紅,隨即就有一種眼眶發熱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