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聽到這個職務,馬爾察頓時激動了,他牽住卡拉比斯的手,認為這位“軍團使節”的地位,就相當于帝王的欽差,是這支隊伍的最高權威。他毫不隱晦地對卡拉比斯,用希臘語說:“我已經把整個王國搜刮干凈了,每戶有產業的人家,都交出二十分之一的家產,以五十德拉克馬為底限,你們的軍資與報酬,千萬不要擔心。當務之急,你們得前往斯基泰峽門,抵御野牛塔克席勒的騎兵。”
“這事情,您得和我們的副將閣下說。”卡拉比斯很有禮貌地做出了無可奈何的手勢。
“您的副將!?”而后,馬爾察順著卡拉比斯的手指,看到了一步一步朝對面宮殿臺階上跳的克勞狄,倒八字眉幾乎要耷到嘴巴了。
馬爾察宮殿用馬賽克磚貼面的廁所馬桶上,其實所謂的馬桶,就是一排帶著孔眼排便的座位,下面串著水道,克勞狄的兩條大長腿,愜意地抖著,下面是雷鳴雨傾個不停,馬爾察和一幫將佐忍住性子,站在他面前,把剛才對卡拉比斯的疑問,又不厭其煩地重復了一遍。
“你對戰術的淺薄,讓我感到驚訝——嗯,嗯——你既然知道搜刮那么多錢,為什么不在斯基泰的地峽部位修筑一道城墻?嗯,嗯——或者兩道,這樣怎么會讓本都的騎兵突破進來!”克勞狄一邊掙著五谷輪回之物,一邊數落著馬爾察的不是,然后又是一陣疾風驟雨。他長吁了口氣,一名宮廷宦官遞給他一枚海綿。他撅起屁股開始嘎吱嘎吱地擦拭起來。
“是的,我父王的騎兵推進得速度極快,據說他們將良馬當自己的坐騎,用劣馬拉著輜重車輛,當時沖過峽門時,各處村落只有我的稅吏,并無兵士。”馬爾察忍氣吞聲,對著克勞狄說道。
克勞狄看了眼站在一邊的卡拉比斯。把海綿棒扔到了前面的沙坑里,“軍團特使,現在你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卡拉比斯身上,這位軍團特使也不驚慌,走到一個將佐前,把他的鍍金指揮棒取下,隨后來到扔擦屁股的海綿棒的沙坑前。劃拉了起來,“這兒是蓬提卡比昂城,這兒是它的衛城,兩城間有海灣相隔,并用鐵索封鎖了出口,還有一道簡易的橋梁相通——就我看來。衛城比蓬提卡比昂本身還要重要,我們不必要害怕從斯基泰峽口來的本都騎兵,他們只會分散搶劫,沒有器械,無法對總督您的城市造成威脅。相反。能扼守那邊辛梅里安海峽的衛城則不然,因為本都的主力軍隊。攜帶了大量的錢財和輜重,他們不會像騎兵那樣,繞著整個密俄緹斯海(即亞速海),再來進攻我們——他們的捷徑,就是渡過辛梅里安海峽。”
說完,卡拉比斯把鍍金指揮棒,交換給那將佐,那將佐急忙擺手,表示拒絕,示意還是給你吧。
“軍團特使,你意思是,我們只要固守住衛城就行?”
“是的,我們四個大隊,很多還是新兵,據守衛城打防御戰,是最適合他們的方式。”卡拉比斯很肯定地說到,“只要打退渡過海峽,兵臨衛城下的本都軍隊,他們就沒有退路了,會全被我們俘虜的。”
說到這里,卡拉比斯再次舉起指揮棒,在沙坑里狠狠劃了兩道,“我主張,不但要固守衛城,還要在衛城前,即與辛梅里安海峽間的狹長陸地,也是本都主力軍隊最可能登陸的地點,挖兩道封鎖壕溝,外加墻壘——就像克拉蘇當年對付斗劍奴那樣。”
就在克勞狄準備鼓掌時,馬爾察陰沉著臉,表示他不同意:“這塊陸地只有幾處敗落的采石場,剩下就是森林和亂石,而支撐財賦的精華,在蓬提卡比昂的那邊的廣袤陸地,滿是城鎮、農莊與作坊,還有海港,現在卻全部暴露在塔克席勒騎兵的劫掠下。我希望我最最尊敬的盟友,折衷一下——一個大隊守護東邊的衛城,三個大隊配合我的軍隊,去把塔克席勒趕回斯基泰峽門那邊去!”
從宮殿臺階走下來后,卡拉比斯跟在摸著護腕的克勞狄后面,追著提議:“閣下,您應該在馬爾察面前,堅持我的方案,如果按照馬爾察的方法,我們就中了米特拉達梯的計策了。”但他隨后猛然一驚,想起以前克勞狄還暗通過本都,心中滿是打鼓的感覺:之前擲骰子,阿庇斯和米盧、塔古斯居然都留在菲力普隆,等到冬營結束后才趕來,現在這兒管事的,居然就他和克勞狄兩個人,真是個“好隊友”。
但克勞狄下面的回答,卻頗有些道理:“行了,軍團特使卡拉比斯,別抱怨了。我們四個大隊,快兩千名步兵,二百名騎兵,三千名軍奴,二百頭騾馬,三十頭牛,十八組弩砲,你得算算每天的糧秣消耗,軍團的金庫還留在菲力普隆,但錢都已經被各方將帥截留得七七八八了,我們只能靠馬爾察的王國供養,難道宴會上,客人不該做些讓主人開心的事嗎?”
這番話,把卡拉比斯說得沒脾氣了,只能原地站在臺階上,喊到:“那依您的看法,誰來守衛城,誰來去掃蕩本都騎兵?”克勞狄輕松地揚了下手指,說:“我將前線指揮權交給你,我現在去和整個城市的神廟女祭司們有些交流要做。”
“可惡!”卡拉比斯看著克勞狄往小神廟去的背影,也知道他是去干嘛的,現在把一個爛攤子扔給了他,不由得罵了一句,你挖的這個坑,老子早晚要埋人的,最希望活埋的,就是你。
二天后,十三軍團的“鷹旗”——其實是座鍍金的公牛旗標,象征著朱庇特的化身,出現在蓬提卡比昂的城門處,卡拉比斯沉著臉,帶著三個大隊的兵力,在一幫穿著各色鎧甲的博斯普魯斯兵士的追隨下,朝斯基泰峽門方向行進而去。
留著看守衛城的,是波普,卡拉比斯對他是放心的,至于克勞狄,寧愿他在小神廟里糜爛成一堆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