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見號聲,所有人大喊一聲,城墻就會倒塌。”——《圣經.舊約.約書亞》
“不行,你不能殺我,李必達烏斯你是凱撒的財務官,而我也是,你沒有權力。”帕平納扭過頭來,臉上全是滾滾的汗水。
“你說臨時財務官?放心,我倆的職銜都不是元老院正式任命的,所以我殺你的權力不在職銜上,而只在——我需要除掉你。”李必達說完,對著舉著鐵錘步步靠近的波普提醒,“告訴這位帕平納,咱們處死他的理由。”
這會兒,溪水那邊的康巴諾也下了馬,旁邊兩個嘍啰把米提油和酒水往康巴諾左手的劍上一灑,并點上了火,那把劍立刻燃燒起來,照亮了幽暗深邃的密林和溪水。
波普的臉面被這火重新照亮,舉著鐵錘的他情緒有些激動,但說話卻很清晰穩定:“可以,我告訴你帕平納,你現在還未解除羅馬城邦公敵的身份,享受不到公民的待遇,你的身份還是十年前的叛軍成員,而且還是個弒主求榮的貨色,我身為塞脫烏里斯將軍的屬下,有報復血仇的義務責任,帕平納——我想你應該清楚,軍團是如何對忤逆犯上的成員處刑的,當年的西庇阿對叛亂兵士就行駛過這種刑罰。”
這話驚得帕平納魂不附體,他才想起來波普為什么會舉著把鐵錘,淚水和鼻涕交織而下,他咧著嘴抬著胳膊,哀叫道:“請我給體面點痛快點的死亡,軍人式的死亡。”還未等波普回答,這個胖老頭猛然躍起,嚎叫一聲,自懷里掏出把匕首。筆直地朝波普刺來。
波普微微一閃,掄起錘子就是一道,帕平納的下顎幾乎瞬間被打飛,藏在衣物的書信盒里的信札像雪片般四散飛舞,匕首直接被激蕩到了溪水里,他側著身子倒在落葉堆里,滿臉是血。但還在本能地往人群的縫隙里爬行。幾個馬匪嘍啰踩著水過來,笑著把帕平納的頭發狠狠揪住,把他的雙手反剪,按著脊梁,迫使血流滿面的他跪下,面對波普跪下。
波普掏出幾根黑油油顏色的長釘。拋給了一個嘍啰,這時帕平納雖然牙齒大部分被打飛,但還是在嘴里混著血、淚水和鼻涕,朝波普發出乞求的聲音,但對方對他的哀情無動于衷,嘍啰把他背朝上摁在地上,分別摁住雙手雙腳。還有頭顱與脖子,波普慢慢蹲下,而后帕平納發出了第一下凄厲的叫聲,雙臂就像痙攣般,因為波普用鐵錘和長釘,把他的左手給釘穿了,牢牢釘在地上,波普干這事時異常冷靜。就像在打一個木樁那般,叮叮當當,有條不紊。
而后就是右手,再接下來是兩只腿,波普一邊砸擊著,一邊把其余的長釘含在嘴里,務必追求把帕平納閣下給釘好釘牢釘穩當......
良久。帕平納不再叫喊了,很多根長釘扎穿他的手腳,他就像一個獸皮標本,死死地以奇怪的姿態鋪平在地面上。只剩被貫穿的傷口還在汩汩滲著血水,波普這才起身,擦了下額頭上的微汗,就像欣賞個藝術品那樣,兩名會意的嘍啰,將一塊軟木墊,擱在帕平納的脖子下面,這才將一個鹿角神像,擺在帕平納失去元氣的雙眼前。
“可以了。”波普長吁口氣,隨即捻好一根極長的長釘,放在帕平納柔軟而多肉的脖子上,瞄準好后,深吸一口氣,手里的鐵錘沉沉地砸下,一下,又一下,血花濺在他的臉上,直到把他的眼睛給糊住,直到他確認他敲打的只是具已死的尸體,他才停止了敲打,把鐵錘一扔,看著帕平納慘死的尸體,心中的百感交集,先是咧著嘴笑起來,緊接著就流下了復雜的淚水。
帕平納斷氣了不少時間后,康巴諾舉著燃火的劍,上前將他的首級割下,提在手里,在李必達的眼前晃悠著,李必達皺著眉頭,只聞到了股血腥與焦糊混在一起的味道,“過幾日后,把腦袋扔到軍團合營里去。”
隨后,李必達問康巴諾,你為這樁兇殺負責,心中害怕不害怕。
“殺死這家伙,剛好能增加我無指的康巴諾的赫赫惡名,求之不得。”
“萬一莽夫和阿庇斯來追剿你,怎么辦?”
“我本就是個馬匪,有馬匪不會被追剿的嗎?而且我記住了你的方案,敵人來攻打我時我就退卻,敵人扎營時我就襲擾,敵人疲倦時我就攻擊,敵人離去時我就追殺,也許幾年后,我就會成為盧西塔尼亞,不,整個伊伯利亞南部最享有威名的馬匪。”康巴諾揚起豁掉的手掌,得意非凡。
李必達點點頭,說:“沒關系,其實莽夫與阿庇斯現在對你不會感興趣,最多一年后這兩個軍團包括我的輔兵軍團,會有更廣闊的縱橫區域要去。至于你,是我安插在這兒的一根楔子,我會資助你,還會時不時把外面世界的要緊情報傳達給你,但你要有自知之明,不然我早晚會親自剿滅掉你。”說完,李必達走到了帕平納的尸體前,慢慢地拾起了四處散落的信札,這里面可都是顯貴們最緊要的黑秘密,當年羅馬內戰時,幾乎每個顯貴家族都有人或因公(公敵)或因私(家族內部分支互相傾軋)等各種緣由,逃往西班牙避禍,他們和羅馬城公私間的書信來往,都被帕平納細心地收集起來(他當時是塞脫烏里斯的機要幕僚),最后成為他手里的秘密武器。
看到這個情景,康巴諾激動不已,沒錯他只是個馬匪,但即便是他,也知道這些東西的殺傷力有多大,只要手握這種東西,金錢就會像泉水般涌出不絕。
但下面的景象,又讓康巴諾驚駭了,李必達將這些信札隨意瀏覽了下,就堆在一起,從他的手里取過還在燃燒的劍,插入了信札堆里,很快那堆最要命的機密,就在紅與黑色的火焰濃煙里,化為了烏有。
“你,你,你瘋了!”康巴諾忍不住大喊起來。
誰想李必達很淡然地用腳尖撥拉著信札的已無法辨識的殘骸,說“希望把這些東西帶回羅馬的才是瘋子,這些瘋子的下場,就和帕平納一樣。”說完,他掏出一卷手令,“其實我殺死帕平納,是得到凱撒閣下的默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