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是老上級馬賽拉斯在接手自己的這個軍團,第六軍團的兵士們齊聲吶喊歡呼,而后就直接自覺列隊躍出營門,拋下阿庇斯,堂而皇之地跟著馬賽拉斯走了,甘愿背負全副裝具前往三十斯塔狄亞外的野地去重新立營,這個景象把阿庇斯氣得發抖,他惱怒的不是兵士的無情無義和不服指揮,他仿佛看到共和國的毒瘤業已形成:兵士已不知有國,但知有將,更何況這可是原先西班牙行省的第一軍團,都是標準羅馬公民組成的頭等精銳,他們在追隨龐培遠征東方數年后,又被凱撒殺戮高盧所得金錢喂養,早已蛻化為唯利是圖的野狼了。
“十五軍團的司令官歸你,至于狄希莫斯和布魯圖,我會在羅馬城運作的,作為敘利亞行省的財務官赴任的。”原地的小加圖有些落寞地攤手,對阿庇斯保證著說,這時布魯圖有些激動到磕巴,他向舅父保證,“我,我一定會協助喀西約穩住邊疆的態勢的。”
而小加圖也對他報以欣許的微笑,拍拍肩膀對他說道,“我的兩位僚屬,穆納久斯和坎耐迪斯,也全部都配屬給你,好好干。”
“是的,還有狄希莫我最親愛的表兄弟,我想我一定也會得到你的協助,是不是。”布魯圖萬分高興,對著狄希莫斯張開雙臂,對方笑了下,和他抱在一起,但明顯狄希莫斯感到有些不滿,他雖出身于標準的布魯圖家族,但早就被共和國宿老艾比努斯家族收養,凱撒為了贏得艾比努斯家族的支持,所以在高盧對他簡直不能再好,多次聲稱希望自己做他的兒子,在聲望和金錢方面不遺余力地提拔他,但現在為了布魯圖和加圖家族所謂的“共和事業”,他也只能將這些榮華拋棄掉。和表哥布魯圖一起前往兇險的東方。
最后,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十五軍團,被阿庇斯、布魯圖和狄希莫斯,外加班幕僚帶著。飄洋渡海,冒著沉沉的海霧和隨時來臨的颶風,朝著以弗所而去。
這時,李必達正帶著妮蔻,在衛隊的護送下,沿著壯美的亞美尼亞群山與河谷,朝著對方王國都城阿塔克塞塔而去,一路上見識到各種奇妙風土人情的妮蔻,都不知道用什么詞匯來形容表達,只知道瞪大了眼睛東張西望。特別是在平原上新都特格雷塞塔時,父親帶著她,穿著閑暇時貴族穿戴的袍子,她也將米底式樣的發辮給解散,挽起了希臘式的發髻。去劇場聆聽天籟之音,去市集購買各種物品、首飾和寵物,看來父親對這座城市相當熟悉,她經常會開玩笑纏著父親詢問“為什么母親會答應你帶我出來巡游。”
李必達就回答“我馬上是有公務的,現在半個小亞已經脫離了帕提亞的掌控,許多王國等著我的仲裁。而你母親不允許的,是我把你帶回羅馬城。現在并不算是違約。”
“那你最終會帶我去羅馬城嗎?羅馬城比這兒更加宏偉,對不對。”
對著女兒的這句疑問,李必達不由得想起了前塵往事,那時他和波蒂,還有小鴿子,帶著三百枚銀幣的家產。去羅馬城打拼,原本在路過卡普阿城時,小鴿子也對著整潔的希臘式市容發問到,“羅馬城比卡普阿更漂亮,對不對”這類的疑問。但凱利嘲笑了孩子,“和卡普阿相比,羅馬城只是個骯臟、擁擠、狹窄的豬圈。”
于是李必達沒有回答女兒,只是類似所有世界的父親般,溫和地笑了笑,又開始應付妮蔻其他的問題,比如利奧、科琳娜是什么樣的兄弟姐妹,小鴿子帕魯瑪又是如何,并且聽我母親說,你還要另外幾位女人。看來妮蔻以前純屬是“被簡潔”的,一旦脫離了那種氛圍,她也和所有同齡的女子一樣,對家長里短特別感興趣。
所以在前往阿塔克塞塔的途中,妮蔻還是沒有消停,有時候她的詞匯量貧乏時,那個猶太孩子馬提亞會給出適當的補充,這孩子很聰明,以基本能用希臘話描繪事物了,并且財務能力已經嶄露頭角,畢竟他大了幾歲,故而李必達對他還是挺器重的。
亞美尼亞禁衛騎兵,列好陣勢,出城五十斯塔狄亞來迎接李必達一行,當妮蔻站在雄偉宮殿的回廊下瞪著眼睛東張西望時,她的父親已經站在兩排演奏笛聲和號聲的樂師前,很嫻熟地整理衣裝,準備進入殿堂,與亞美尼亞的新主小特格雷,與奧特裴麗會面了,一起齊集于此的,還有來自蓋拉夏、優伯特尼亞、科爾基斯、朱迪亞、塔爾蘇斯諸多邦國的使者。
當號聲達到最激越時,馬提亞很是知情般地,背著李必達攜帶的祭司面具和權標,將妮蔻拉到了門廊的一側處,而后李必達對著女兒側臉眨眨眼睛,意思是我盡量不讓宴會變得過分冗長。
當宦官奴仆將門給推開后,李必達闊步走入,整個大堂上的使節、樂師、王室貴族都帶著卑謙而熱烈的笑容,迎了上來,很有禮貌地輕吻著他的袍帶,而后仰面快速地對敘利亞財務官說簡短的祝福之語,接著為了不被厭惡,又低下頭迅速地退在兩側,除了宴會主人小特格雷與他母親端坐中央外,只有一位賓客沒有上前如此做,李必達隔著人群,把這位看得很清楚——栗色的頭發和瞳子,但是卻合著寬大奢華的等身罩衫,顯得她的身材更加嬌小。
和阿狄安娜擦肩而過時,李必達輕輕地與她搭了下手,接著不動聲色地接過酒杯,向各位賓主致意過,便微笑著坐在了她旁邊的臥榻席位上。
“你關注的女人越來越年輕了,方才我在殿堂的階梯窗口處,看到你居然還攜著個十歲出頭的孩子來。”阿狄安娜面無表情,側躺在他旁邊的臥榻上,裝作敬酒,提及了這件讓她頗感惱火的發現,她這次來既是為了王國外交,獲得羅馬的繼續認可,也是來與姐姐奧特裴麗略微做下表面的團聚。
“是的,喜歡年輕女孩那肌膚和爽朗,現在已成為我的怪癖。”
當聽到這話后,阿狄安娜的臉色漲紅,她在內心怨苦,自己已經度過了二十五個春秋芳華,可能在卡拉比斯的眼中,已不再具有吸引力了,想著想著她竟然悲戚地反手捂住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