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李必達帶著馬提亞,來到了他所居住的宅院當中,要讓對方見識下新奇的東西,但見書齋里用絲布罩著個東西,李必達笑著揭開,原來是套這個時代簡易的沖壓模具,分為上模與下模,上模有著把手,一個人便可手持舉起,下模用固定用的釘子,可以穩固在木板或桌子上。兩個模具間,都有相當于錢幣大小的圓坑和反面浮雕。隨即,李必達打個響指,一個早有準備的仆役,將融化過的金水,挨個小心翼翼倒入一排做好坯孔的石板中,每個坯孔的高度恰好稍微超過硬幣的高度,待到一段時間冷卻之后,用鑷子夾起,慢慢放在模具間。
李必達隨即用力一砸,上模和下模的契合,讓那些小銀塊變為了不規則但帶著花紋圖案的板子,“這還不算完。”
接著他又揭開了旁邊食物的絲巾,“這玩意兒才是真正能讓羅馬民眾愛上新幣的東西,前者模具是阿狄安娜贈送給我的,這個則是克萊奧佩特拉贈送的,原本整個世界只有托勒密王室有,可惜法老只是把它珍藏起來,簡直是暴殄天物,后來在昔蘭尼煉金術師的努力下,成功仿造兩件東西,湊齊一套,送到這兒來。”
馬提亞定睛一看,原來是個木頭床似的東西,上面還有些鐵制的技巧機關,隨后李必達將那木床的尾部很輕松地拉開,將一溜還留著各種不規則邊的半成品錢幣。夾在排好的卡盤當中再合上,隨后轉動銼刀。很快就將不規則的多余形狀切割為規整的圓形。
接著,李必達得意地將精美的新幣,交到了馬提亞的手里,馬提亞撫摩觀看著,不得不承認,這個新幣在成色、外形和精細上。確實要超越羅馬先前的那些歪瓜裂棗。要知道羅馬不少第納爾銀幣,反面根本沒浮雕圖案,甚至比希臘的德拉克馬銀幣毫不遜色,“不過,正面的這個人物,禿頂帶著桂葉冠的,可不就是尤利烏斯.凱撒閣下?”
“唔,這個是自然。”李必達說,“這形象除去他還有誰?”
隨即。馬提亞又啊了發出驚訝的喊聲,他還看到了背面的花紋,那是拉丁文“imperator”,字樣的周圍是麥穗和鐮刀。這位有些納悶,畢竟他對拉丁文的掌握程度還不足,便同樣問起了李必達這個文字的意思。
“哦,這不是給平民看的,平民只要認得正面的禿頂凱撒就行,反面的這個詞匯是‘皇權至尊’的意思,銀幣的圖案是麥穗。金幣的是棕櫚樹。”接下來,李必達看到馬提亞不知其云的模樣,就笑著對他詳細解釋道,“麥穗和棕櫚樹是美化的圖案,并未有深層的含義,只是讓羅馬人愛上這種錢幣,而正面的凱撒像和反面的文字卻大有意義,這也是我寧愿將錢幣成色做足的根本原因——凱撒是要毀滅共和制的男子。”
這話說出口,周圍立刻陷于了慌亂里,就算是凱撒本人,即使實際上在干著這事,但明面上依舊高呼共和口號不肯放松的,李必達這話實在是異常大膽,幸虧是在私人宅邸里,但這位只是一帶而過,接著就錢幣意義滔滔不絕,“在一個國家內部,流通的最迅速,人們接觸最多的就是各色錢幣,所以當凱撒與imperator合在一起,那就在日常里就給人們以潛移默化——這個禿頂男子,不是單純的執政官,不是單純的公民或貴族,他是要成為全羅馬至高無上的人物的。”
“那是什么人物?”
“就是‘凱撒’,以后他的名字就代表他的地位和權力。”李必達說到。
結果這時,昏頭昏腦的馬提亞問出一個更加有魄力的疑問,“那凱撒死后,你會繼續當上‘凱撒’嗎?”
“我只想自處而已,當然若是命運決定我的位置就是那個名字的話......”下面李必達并未繼續說下去,明顯是諱莫如深。
限制奢侈的法令頒布了,但是后來加以修改,李必達將“不可一次性在市集上進行三百塞斯退斯的消費”里的“三百”改為“六百”,非但如此他還放寬了奢侈品的種類和限制數量,讓各地貨物商品有序進入羅馬市場,所以他的財源渠道變為了三路:一路是用債券強募的貴族錢財,一路是對奢侈品的抽稅(稅重了,但貴族還是會咬牙購買,不愁生意),最后一路是直接用從神廟和貴族取來的舊幣鑄造新幣。
撒了部分錢幣用于搞活市場流通后,李必達經過精心計算,將凱撒戰爭亟需的錢幣送去了,得到毫不避諱的激賞,“可惜我這次就任狄克推多不會很長時間,但凡事都有第三次,你現在的權力還是營造官,即是minora,下次便是maiora。”凱撒在信件里如是說。
兩個單詞都是“占卜權”的意思,羅馬人非常迷信,所以公職人員權力劃分也以他占卜結果影響力大小來的,minora就是“低級”意思,而maiora則是“高級”,也就是說下次凱撒就任執政官或狄克推多時,許諾的官階就不是營造官了,而起碼是法務官、軍團長(具備執政官權力的軍團長,而不是由副將擔任的軍團司令官)或監察官(這個以李必達的年齡,似乎是不用想的)。
但李必達的嘴里,卻時常說著“maxima”,也就是“極權”的意思,通常是首席執政官、獨裁官狄克推多才能擁有的,但還有個次點的“maxima”占卜權擁有者,那就是狄克推多的正式副手——一到兩名“騎兵長官”,當狄克推多不在時,他就能行駛等同的權力,雖然李必達現在也在做這樣的事,但“名分”這種東西,在任何世界和時代,都非常重要。
于是,李必達開始籌劃前往西西里,并與庫里奧一起出征阿非利加的事宜,結果在一片大海包圍里的拿坡里港,李必達帶著扈從與衛隊,憤恨而仇怨地看著毫無尺板的海面,“庫里奧,就給我如此的回答嗎?”
當他派出令牌官,知會西西里總督庫里奧,請求他派出船隊來接自己和凱撒留下的六、十三、十五和十六四個軍團,渡海過去時,庫里奧選擇了孤傲的沉默與不合作。
言下之意就是,“‘阿非利加庫斯’的榮耀過去是小西庇阿的,現在則是我的,不需要任何人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