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劃槳,往回劃槳!”忽然見到眼前血腥變故,本在后方掠陣的西庇阿,急忙叫所有船員都回頭,往法羅斯島退去,他慶幸的是在船只上的都是他的武裝奴隸,及在小亞招募的人手,暫時還愿意為了活命而聽從他的指令——但駐守在大燈塔的龐培老兵明顯不是這樣,他們早已串通好,背棄了老上級,立場完全和塞普提米烏斯一致,這群人趁機驅逐俘虜了還留守在法羅斯島的西庇阿奴仆,完全占據了大燈塔,并朝西庇阿飄蕩在海面上的船只打砲射箭,這時早已暗藏在灘頭與船塢里的法老輕型戰船——由蘆葦編織而成,速度與韌性兼備,也急速將西庇阿的船只給包圍起來。
最終,龐培的岳父像個戰敗的公雞般被俘虜,他拼湊起來的武裝人員,一部分被殺,更多人投降,隨即被押解到伊波斯島上,這時法老轎輦的帷幕被幾名宦官揭開,西庇阿這才發覺,他所面對的埃及最高統治者,是個胡須還沒有長齊的少年,正在用憤怒不狼的眼神盯著自己。
“我覺得應該把這個猥瑣的羅馬人,丟入鱷魚池。”那少年很快就用尖利的嗓音對著衛隊喊到。
西庇阿當即一陣眩暈,抗議說到“你們這樣做,和動輒違背協議的野蠻人沒有任何區別,剛才你就已經唆使我們的叛徒,將羅馬的兩位前任執政官肆意殺害了。”
托勒密十三翻了翻眼睛,“什么執政官?在上下埃及的土地上,只尊神圣法老的命令行事。我的父親已然進入了等待重生的陵墓。那現在就是我說了算。現在我要將那兩個家伙的腦袋獻給凱撒,而你,還是要丟入鱷魚池的。”
“你個愚蠢的孩子,你以為將蓋比努斯與馬賽拉斯的首級獻出去,凱撒就會饒恕放過你們的國家嗎?真是太笨了,看來沙漠只能盛產一群沙鼠般的人物。”西庇阿還在繼續高喊著,當傳譯將他的話翻譯給托勒密十三聽后,這個憤怒少年再度吼叫起來。說自己改變主意了,將侍衛長狄奧圖索斯將長釘取來,他要試試手中的權杖,究竟能不能將眼前的這位妄人的頭顱給貫穿處死。
“暫時將這位給囚禁起來好了。”大宦官莫坦美尼斯抄著手,幽森地建議說,“玩賭博的時候,將籌碼一次性用盡并不是個明智的辦法。那兩位的腦袋,就是第一個籌碼,我們得盡快派遣使者帶著籌碼,前去塞浦路斯島與凱撒交涉。是的。對方已經到達那個地方了,據說還帶著一個軍團。事不宜遲。”
“整個王國,還有哪些人站在我姐姐那邊。”托勒密十三第三次憤怒起來,“新荷爾馬希軍團的態度怎么樣了?邊境衛隊呢?還有神墓衛隊與河運衛隊呢?”
這次是狄奧圖索斯回答了新法老的問題,他稱新荷爾馬希軍團在伊達烏伊城塞之內,態度十分;而河運衛隊與神墓衛隊,則在底比斯城左近,也是模棱兩可;只有邊境衛隊在老將賽拉皮翁的統帥下,還保持了對王室的無條件忠誠。
“國庫里還有多少富余的金銀?”莫坦美尼斯立刻問道。
得到的回答是尚有四百塔倫特,這位大宦官沉吟了會兒后,說先穩定王城的秩序再說,將這筆財富一分為二,一半前去犒勞賽拉皮翁將軍與他的部下,將他們盡快進入亞歷山卓來勤王;另外一半,由使者的船只攜帶,前去贈送給凱撒,來換取他對埃及獨立地位的認可。
“還有,多派出使節,要求其余軍隊盡快對新法老宣誓效忠。”這是大宦官的補充要求。
就這樣,西庇阿被關入王宮地下土牢,這個土牢設計得很巧妙,隔著窗戶就能看到兩邊的鱷魚池,像個橋梁般橫貫其間,當然西庇阿也能看到鱷魚的“食物”:他帶來的大批被俘人員,親眼看著這群部下被鱷魚生吞活吃,每天都持續不懈,也算是別有番滋味在心頭。
但西庇阿的適應能力很強,完全吻合名羅馬人的性格,不久看守就向新法老與莫坦美尼斯匯報:羅馬被俘的那名將軍,能一面觀看鱷魚吃人,一面興奮地自瀆緩解壓力。
此刻在春光融融的塞浦路斯島,尤利烏斯.凱撒正在欣賞著帕福斯城的大愛神廟,當然他此行也帶著朝圣的心情來的,因為凱撒的家族就號稱維納斯后裔,神廟的首席大祭司笛福摩基斯在第一時間帶著隊伍沖出來歡迎羅馬獨裁官,并且引導他隨性參觀神廟的每個美麗的角落。
當然,在凱撒剛剛邁入神廟正殿時,就看到了影壁上的巨型浮雕,情景是美麗的愛神,正在為一名全身甲胄的武士包扎傷口,于是獨裁官便饒有興趣地詢問大祭司,“看這面墻壁的石灰粉刷成色很新,應該沒有很長的年頭。”
笛福摩基斯即刻受寵若驚地回答,“是的,這是神之友,羅馬的李必達烏斯將軍擔當‘考吉尼亞’,捐資建設好的,迄今確實沒有太多年的光陰。”
考吉尼亞即chia,希臘語里“贊助者”、“繳稅者”的意思,言下之意凱撒明白了,這個浮雕就是李必達那家伙掏錢建起來的。
“能否解釋下,這面浮雕的含義?我只能看出愛神的面貌來。”凱撒微笑著請求到。
“難道這不是羅馬人最喜聞樂見的場景嗎?”笛福摩基斯居然有點驚詫,而后他指著浮雕說,這正是特洛伊城在陷落前,埃涅阿斯英勇作戰受傷后,退回城中,隨后得到愛神的救治和祝福,帶著族人逃出城來,前去意大利立國建邦的傳說故事。
“這么說,這個浮雕的含義我稍微明白,那即是羅馬人的王座其實就是維納斯所賜予的。”凱撒在私下無人的場合,公然說出了這句話,“不知道李必達烏斯將軍在授意您建造這堵墻時,有無說過類似的話語?”
“那是當然!”笛福摩基斯將肯定的話語尾調拖得很長很長。
聽到這話后,凱撒的臉色顯得極為受用,但他很快又親昵地對大祭司囑咐說,剛才不過是朋友間的玩笑,馬上還是要請神廟里的祭司們,用布幔將這面浮雕墻壁暫時遮擋起來,免得引起他部眾不必要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