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少凱撒的心思更亂,他一個晚上幾乎都沒有睡著,側著身子看著房間里鋪灑下來的月光發呆,就在這苦思里,他的身體膈肌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這是他的老毛病,沒錯少凱撒打小就不算個先天多么健康的孩子,他總是臉色蒼白、脾氣陰郁的,很早開始他就明白自己絕不像利奧那般受異性的歡迎,但他心中也有另外一筆明賬:喜歡利奧的異性只有量的優勢,但自己獨特的魅力,卻能夠吸引像科琳娜這樣絕色女孩的愛慕。
想到了科琳娜后,他又忽然想到了西塞羅的嬌妻費比利婭,忽然在甜蜜當中又陷入了迷惘,他想娶科琳娜,這是自然也是必然的,現在的局勢這是不二的最佳選擇,誰都知道李必達愛這個女兒宛如掌上明珠,嫁妝豐厚自不必說,更有充足的政治資本一飛沖天;但,費比利婭昔日在庭上,唇槍舌劍也獨有一番魅力,“不,不,不!現在難道是亂想這些東西的時候嗎?”屋大維終于想起了庫里奧先前的預言和方案,他實在覺得是不靠譜,但又覺得他對時局的分析有一定道理,畢竟監護人的手腕和狠辣他是見識過的,想到此少凱撒不由得吞了口吐沫,而后咽喉開始疼痛起來——看來又有些著涼,而膈肌的負擔又變得更加沉重起來,這是他很小的時候醫生曾說的,這孩子的膈肌比常人長得腫大,終身可能為此而受苦。
“終身而苦,但我卻絕不認輸,即便有暫時的屈從,這樣沒有關系,監護人不也當過軍奴嗎?利奧的出身不也那么卑賤嗎?”少凱撒如此想著。心中似乎寬慰了些,“不管如何,宴會我一定要去參加。真相只要真正面對時,才會從水中慢慢浮現出來。”
按照傳統規定。羅馬人的宴會通常在午后第一個時刻正式開始,所以在次日上午,又在陣驚悸當中醒來的少凱撒,被睡眠不足所苦,便從床榻上起來,向父母請安時,菲利普斯很善解人意地提醒,“如果你被昨晚來客的話語所困擾的話。那么我可以派名奴隸,去把這個宴會邀請給推辭掉。”
“可是父親,有誰會堂而皇之拒絕準岳父家庭的邀請呢?這樣的話,怕是等于拒絕了這場婚約,并且責任完全在我們家庭。”少凱撒在餐桌前坐下,開口咬了幾口萵苣,隨后咕嚕咕嚕喝了一杯水,用種輕松的態度表示他肯定會赴宴。這下他母親阿提婭反倒像是松了口大氣般,反復不停地表述準親家的寬厚友愛,并盛贊科琳娜的貞靜賢淑。“將奴隸多帶些上檔次的金銀首飾,作為禮物送過去。”幾名女奴應聲而入,手捧著盤子。上面擺著項鏈和手鐲等東西,少凱撒苦笑著看了看,而后回答母親說這可是個苦差事,因為這些首飾雖然價錢不菲,但科琳娜平日里在家出外,似乎從來都不戴價錢在三百第納爾以下的飾物。
“那這點可以算是她品行上小小的瑕疵了,羅馬的女孩子是不可以過分愛美的,在這點上她似乎不及她的哥哥利奧了。”阿提婭也有些尷尬地說。
菲利普斯歡笑起來,接著他很嚴肅地對妻子說。“先前據說利奧去拜謁巴薩圖斯時,薇薇婭甚至都沒有提及禮物的事情。就答應許給了利奧——可是圖里努斯啊!你是凱撒的繼承人,雖然科琳娜也應該在心中。早將自己許給了你,但帶著幾十第納爾的首飾過去,總歸是會辱及尤利烏斯的門楣的,現在假如我問你,把你養父生前留給你的自由民的產業給拍賣掉,湊齊十個塔倫特,購買來自敘利亞或者天竺的首飾,你愿意嗎?”
“那可不行父親,一碼事歸一碼事,我不會讓私人的事情,動用到我養父產業的,因為那是為了我政治生涯而存在的。”少凱撒毫不猶豫地拒絕說。
“這個答案倒完全在我的預料之內,圖里努斯我就再折賣下產業來幫助你好了。”說完,菲利普斯從儲物盒里取出契約來,對自己的兒子說,“馬上把這座梯伯河邊上的私人小園林給即刻出售掉,嗯,是的,就在一個時刻內辦好這件事,趁著征收拍賣稅的官吏還未到我家前,把足額的金錢全部給圖里努斯,讓他去裘可拉大街的商鋪買到足值的首飾。”
當小菲利普斯捧著契約走出去后,回過神來的少凱撒,才萬分感動地向繼父表示感謝,感謝他一次又一次在關鍵時刻幫助自己。
早餐結束后,在房間里精心把自己裝束番的少凱撒,躊躇滿志地踏出了臺階,來到了后園當中,這時候他才發覺,在藤蔓后他的姐姐用種復雜的眼神在看著自己。
也就是這時,少凱撒才回想起屋大維婭,當他回來時,當他歡宴時,當他密謀時,卻始終未有見到姐姐的面,雖然她此時已嫁給了小菲利普斯,一直仍舊住在這牛首街的宅院里,但誰想到會深居簡出至此?
一段時間不見,姐姐明顯有些憔悴,這讓少凱撒不由得有些愧疚,畢竟自小而大,姐姐是最關愛他的人,他又想起了在他出征前,對屋大維婭的那段心情糟糕下的無端訓斥。
“剛才的那些錢,我很快便會還給繼父的,畢竟馬上家庭里所有的財產,我愿意全部讓給你的丈夫,那樣也算是我對你的些許彌補吧!”少凱撒說著,接著做了個邀請的姿勢,請求姐姐不要距離他那么遠。于是兩人就共坐在后園的一處長石椅之上,“時間過得可真快,你剛從家里離開,前去征討希臘好像還是昨日,今天都已經趁著冬營回來競選執政官了。”一段時間的沉默后,屋大維婭打破尷尬,急忙說。
“是的,想想先前的日子,瞬間覺得非常得遙遠。我、阿格里帕還有利奧,都好像還在阿波羅尼亞學院。”
“不,有時候我想得更遠,還要在前面,我們還是在蒙師那里接受教育的少年,你我、利奧、科琳娜、小朱巴、薇薇婭,還有那時候的阿格里帕,他住在很遠很遠,還在貝婁娜女神廟那邊的雅尼魯庫姆山邊,可讓我們好走好找,我們去競技場時每次都會去喊他,但他卻從來都不會去,我們都會稱呼他為‘頑石阿格里帕’。”一想起過去的歲月,姐弟倆可算是有了共同話題,開始歡聲談論起來,畢竟都是二十歲的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