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國內?如何安定?”梁太后不悅道:“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可那些老家伙依舊不聽,我有什么辦法?”
梁太后實在無奈,現在想要安定國內,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國主李秉常出面。
可實際情況卻很糟糕,李秉常實在不好出面,尤其是這樣關鍵的時刻。
上次李秉常御駕親征,結果大敗而歸,回來的時候不小染病了,加上失敗的巨大打擊,李秉常的身體每況愈下。最近一段時間,甚至時常陷入昏迷,似乎時日無多了。
這種情況,如果被外人所知曉,同樣會引起不安。國主隨時可能駕崩,覬覦王位之人不在少數。沒了李秉常,她這個太后,他這個國舅還如何能當下去?所以,即便是遭人誤解,也要堅持著,不能失去根基!
當然了,這種情況也不能持續太久,國主終究還是要見人的。梁太后是在等一個機會,兒子雖然重病,但是兒媳婦,也就是梁乙埋的女兒,如今已經身懷有孕。眼看著就要臨盆了,只要生下個兒子,便能夠順理成章地繼承西夏王位。
到時候,她便以祖母之尊成為太皇太后,依舊可以掌握大權,地位崇高。
所以,即便是宋軍來勢洶洶,大敵當前,也不能讓兒子露面!否則,不僅黨項貴族更加蠢蠢欲動,國主病危也會直接影響到大軍士氣,更談不上抵御宋軍了。
梁乙埋好生無奈,唯有自己率領大軍出動,抵御宋軍的強勢強攻。而梁太后則坐鎮興慶府,保證都城的安危!
“殿下,三路大軍都按照你的要求,按時出發了,目前一切順利!”
長安城,曲江池畔,李承及時向秦王趙昭匯報了前線的情況。
“嗯!”
趙昭只是輕輕點點頭,這才剛剛出兵,自然不會有什么大的問題。
一切要等與西夏軍隊遭遇之后,才會有初步的結果。
“殿下打算去哪里督戰呢?”李承輕聲詢問,他知道,秦王雖然目前還在留在長安,但心思已經在戰場上了。如此重要的戰事,他一定會親自出馬的!
“長安不是很好嗎?”趙昭笑了笑,看著曲江湖面上,一葉扁舟穿梭在荷葉中。王朝云正笑吟吟地采摘蓮蓬,以前在杭州,西湖采蓮是她的一大樂趣,如今在長安也有同樣的快樂。其實,她更多是想要親手采摘,為夫君燉蓮子湯飲用,好盡到做妻妾的義務。
“長安?”李承一頭霧水道:“殿下打算留在長安?”
“看你,莫非又糊涂了?”趙昭使個眼色,李承頓時反應過來。
趙昭笑道:“本王如今身份尊貴,難不成還要親自上陣殺敵,用生命冒險嗎?”
“是是,前方有諸位將士拼殺,殿下只需要坐鎮長安運籌帷幄就是了!”李承立即笑著附和。
說話間,扁舟已經靠岸,王朝云輕輕躍上岸,言笑晏晏道:“夫君,妾身采了些蓮子,燉了湯給你喝,去火的。”
“好啊!”
“知道夫君要走了,妾身只能用一碗蓮子湯盡心意了。”王朝云神色略微有些黯然,雖說她很明白事理。但新婚燕爾,夫妻就要分別,心里難免還是有些許戀戀不舍。
趙昭笑道:“這就足夠了,不過呢,這些日子,你若有時間,每日給為夫燉上一碗,那就最好不過了!”
“每日?”王朝云大惑不解,眼神之中還有些許興奮。
趙昭卻低聲道:“你幫為夫喝著……”
“哦!”王朝云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淡淡的失望,默默點頭。
宋軍討伐西夏,三路并進,開局很順利。
府州折克行大軍越過無定河,又從葭蘆寨出兵,很快切斷了靜州與綏州之間的聯系。自從趙昭當年占領無定河以東的半個綏州之后,靜州與西夏本土之間只剩下一條狹窄的通道相聯系。如今只需稍加用兵,的儼然就成為一塊飛地。
靜州被圍的同時,種諤率軍進攻綏州城,又西夏將領率軍前來救援。結果種諤在綏州城下虛晃一槍,伏擊援軍,斬敵千余人。
討伐西夏第一戰,取得開門紅。
與此同時,種師道率領的大軍,也繞過馬銜山,沿著黃河向東北方向挺進。劉昌祚所部,從慶州出發,很快逼近了韋州,景思誼也沿著葫蘆河推進。
如此一來,兩軍陣線完全推到了西夏國境內。與之前戰場主要集中在宋朝境內不同,這次宋朝人是主動出擊,故而不在處于守勢,鋒芒畢露,效果不錯。
不過才剛開戰,西夏便在幾處連吃敗仗,消息傳到興慶府,頓時一片嘩然。
西夏向來強大,從來都是入侵別國,哪有被人這般欺壓的時候?以前即便是吃敗仗,那也是進攻別國失敗,自己的國土并未損失。
如今情況不同了,宋朝人開始在西夏國土上肆無忌憚地撒野。西夏國內也是一片驚慌,那么以好勇斗狠出名的黨項貴族更是憤憤不平,責怪梁太后和國相梁乙埋抵抗不力,以至于宋軍咄咄逼人。
即便是風言風語不斷,但國相梁乙埋都淡然處之。
他已經在調動兵馬,抵御宋軍的進攻了。去歲李秉常御駕親征并非一無是處,至少西夏在東部集結了大量了兵力和糧草,如今正好派上用場。接到命令,西軍已然前往各處城池要地增援,不至于戰事快速惡化。
宋軍想要長驅直入,也不容易,接下來會有惡戰,這是必然的。
即便開局不利,梁乙埋卻并不擔心。雖然宋軍三路大軍來勢洶洶,但在他看來,并非無法應對。
只要應對有方,巧妙退敵并非沒有可能,大不了付出點慘痛的代價也就是了。至少不至于有亡國之禍,對此他有信心。
他真正擔心的是別的事情,準確說是三件事。一個便是興慶府,他即將率領大軍出征,那些黨項貴族蠢蠢欲動,梁太后能否彈壓,穩定局勢?
還有就是蘭州,這座關鍵的城池落在了宋軍手中,河湟如今也在宋軍掌握之中,西夏右翼完全暴露!前方作戰,還得隨時小心后方,多少有些疲于應付的意思。
這也就罷了,梁乙埋最為擔心的是秦王趙昭!
三路大軍都不見他人影,他不參戰?那不可能,對此梁乙埋很篤定。
可是,趙昭究竟去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