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投影屏幕上,正在直播著燃燒的柏林城。
在黎明的晨光中,整座城市都在燃燒著,就像是有一記天神的重拳在城市的上方往下面狠敲了一記。大量的光熱和沖擊波將市中心徹底摧毀了,數不清的超高層樓房以爆點為圓心,產生了不同程度的損毀——并不是像多米諾骨牌一樣直直地倒下去,而是一部分頂部樓層直接被吹飛。
最主要的殺傷性還是光與熱——根據緊急評估,柏林市中心爆點的五公里方圓內幾乎無人幸存。而在以爆點為中心的三十公里方圓內,千人以上被核爆的炫光刺瞎了雙眼。而受到過量輻射影響的居民初步估計超過三百萬,在未來的數十年內,德國將有相當部分的人群飽受輻射病的影響,除了首都被廢棄之外,整個國家的穩定性和國力都會大幅下降……
由于德國政府部門在這次核爆中損失了超過60的官員,距離災難僅過去了數個小時,新組成的臨時內閣剛剛舉行了第一次會議。
首先是救災,然后是徹底追查到底是誰策劃了這起史無前例的恐怖襲擊……直接用多枚核彈頭攻擊一個發達國家的首府,這在地球歷史上還是沒有前例的第一次!這件事已經震動了全球的所有實體力量,沒有人會在當今這個和平世界做出這種等同于掀棋盤的事。如果暴露,那么那個策劃的組織或國家必然會被判定為人類公敵……
在新聞直播中,大量披著防輻射裝甲的機器人奮不顧身地沖進還燃燒著熊熊大火,電磁場異常混亂的柏林市中心。試圖通過近距離的檢查尋找是否有生還者。機器人的優勢在這種時候被淋漓盡致地體現了出來,人類的軀殼實在太軟弱。也不像是機器人那樣容易更換。即使機器人在這里的電磁脈沖中同樣脆弱,但是它們至少可以承擔起厚重的抗輻射裝甲。
蘇荊坐在工作椅上。瞇著眼睛看著全息熒幕上的新聞。他袖子卷了起來,手上沾滿了機油。像是剛維修完機械一樣……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在他身后,柏林上空被正面轟擊的五個機器人橫七豎八地躺倒在地上。蓋吉特、布蘭特和伊拉古烈士還好,只是表層塑膠皮膚和一些外部裝甲被融化,而阿童木和艾普斯朗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了。
在核爆來臨的時候,魔法學者第一時間開了傳送門。在進入這個世界后,路夢瑤就把一個空間道標交給了蘇荊,以確保自己可以隨時隨地瞬間移動到他的身邊。
標準型號的傳送空間門不能讓在場的人全部通過,路總咬牙臨時編織奧術能量。把這個空間節點弄得更大了一些。在場的機器人雖然不明白這是什么,但是在核爆的沖擊下,就算是艾普斯朗也不可能幸存。
在短短的十幾秒鐘里,艾普斯朗和阿童木主動承擔了斷后的職責。兩個機器人用自己的能量形成了護罩,保護著空間門不被能量的狂瀾所阻斷。
冥王普魯托已經完全喪失了戰意,它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等待著核子暴風把自己燒成熔液。但是有一個人不愿意他死在這里。
蓋吉特咬著牙把它拖進了空間門中,檢察官的臉色又憤恨又悲傷,在核爆的光熱中。他臉上的表情很快就消失無蹤。光子能的護盾只能擋住傷害最大的沖擊波和電磁脈沖,熱能不斷壓迫著半球形的光能護盾。
艾普斯朗俊逸的面容已經被燒成了一片焦黑,人工膠體制成的面龐和他飄逸的長發一起化作了灰燼。他與阿童木正面承受著核爆的沖擊,外部裝甲幾乎全部受損。露出了內部的機械結構。
直到最后一個機器人退入空間門,艾普斯朗和阿童木才撒手后退,沖進了空間門。
而之前幾個小時。全部嚴重受創的地上最強機器人們就這樣癱瘓在地。蘇荊為他們全部做了檢修,那幾個傷勢輕的都沒事。就是艾普斯朗和阿童木受損比較嚴重。在將來的一段時間里,估計戰斗力會有大幅下降。
“哼……有種目睹超展開的感覺呢……”蘇荊伸手把路夢瑤銜著的女式香煙抽走。“傷員不要吸煙。”
“傷個屁。”魔法學者仰起頭回應道,“我傷到哪兒了?”
“生命能的亮度下降了。”蘇荊指了指自己的左眼,“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超過你能力范圍的法術,或者說臨時修改了法術效果?就算你再聰明,臨時亂編效果也是會受到反噬的啊。如果這是在玩桌游,dm沒發道雷劈你就不錯啦。”
魔法學者靠在一張舊沙發上,半天沒說話,終究還是露出了一絲疲態。
黑色的冥王被幾根鐵鏈捆住,孤零零地丟在這間廢棄工廠的角落里,純黑色的特種涂層在輻射中已經融化了大半。露出了底下銀白色的金屬色。它的胸甲被拆開,露出了里面陷在管線中的褐發女孩。
機械術士一直陷在昏迷狀態中,和這個黑色的大機器人一樣,一直毫無反應。
蘇荊嘆了口氣,把她的頭發輕微梳了梳。然后他彈出了一柄骨刀,尖銳的細小鋸齒在內置動力的驅動下開始高速旋轉。這柄生物和機械相結合的奇異骨鋸切在了銀白色的納米金屬上,失去活性的納米金屬只不過是一堆沒有生命的鐵塊,被他一塊塊地分割下來。
少女脊背上有六個銀白色的細小接口,納米金屬就是從這些接口中流淌出來,與外界接通的。不光是脊背上,她的手腕、腳踝上也有著類似的接口,不光用來作神經連接,同時也是為了讓納米金屬除了毛孔之外有一個比較標準的出入口。而蘇荊就是要從這些接口入手。把這些已經固化的納米機械分離下來。
在之前,被俘虜的女孩似乎被洗腦后塞進了這架黑色機器人。然后把她的腦神經中的納米插件與這具機器人的電子大腦相連接,以她的納米金屬作為這頭冥王的新式武裝。若不是納米金屬已經和她的生命連為一體。恐怕被拆除了納米裝置后的機械術士已經被拋棄了吧。
蘇荊全身貫注地輕輕把骨鋸壓下去,銳利的鋸刃像是陷入了膠水般,舉步維艱地切割著銀白色的金屬塊。貼著她白皙柔滑的肌膚切下去,斬斷她與冥王鏈接的管道……
“唔……”
蘇荊抱著的纖細身軀微微彈動了一下,懷里的女孩似乎回復了一些清醒。
“阿荊……對不起……”
蘇荊感覺到有幾滴液體落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他溫和開朗地撫慰道:
“沒事的,只不過是一次放假,做幾個簡單的小任務罷了,怎么玩都無所謂啦。再說。現在的情況簡直有趣極了……謝謝你,琪琪。你已經很努力了。”
隨著切割手術的繼續,十五分鐘后,蘇荊終于把女孩從普魯托的胸腔里抱了出來。這段時間的戰斗很明顯令她心力交瘁又營養不良,蘇荊直接從自己的脈管里拔了一根血管出來插進了她的動脈,直接為她輸送養分和合成激素。
被奪走了“核心”的冥王像是被用壞的玩具一樣一動不動地坐在地上,蘇荊在動手術的時候特意關閉了他的能源爐,確保他現在沒有重新站起來的可能。
“那么,下一步的行動……”
“小琪為我們創造了這么大的優勢。如果再不會利用的話,我們豈不是太蠢了。”魔法學者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笑道。
“嗯……的確,我已經能看見故事的尾聲了。”蘇荊同樣找了個椅子坐下。“天時地利人和……說到底只是一個度假來的世界,難度不高……我們已經贏定了。”
哥倫比亞特區。
華盛頓。
五角大樓地下第四層。
“盧茨貝爾特博士,你被指控犯有叛國罪、戰爭罪、反人類罪……由于你本人的特殊性質。經亞歷山大總統閣下特別批捕,將你的人工智能取出。送往秘密懲戒營作為科學研究用。”
……總統閣下呢?既然來了,那就不必站在人群后面了。出來吧。和我見一面吧,我的老友。
隨著憲兵隊分開,面色陰沉的色雷斯大總統緩緩走了出來,盯著坐在椅子上的泰迪熊。
“盧茨貝爾特博士……我們把你開發出來,就是我們最大的錯誤!我們真的不該相信,一個該死的愚蠢人工智能能夠理解人類的政治,人類世界的運行規則……你只不過是一個廢物!浪費了我們無數金錢,卻把我國逼到懸崖邊上的危險產物!”
亞歷山大恨恨地抽出一支雪茄點燃,用力吸了兩口。
“你這次的行動為我國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損失……不,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盧茨貝爾特,在你之后,這里不會有新的人工智能了。我們再也不會相信一個該死的機器人了……憲兵隊,把它抓起來,為了節制它的力量,它的電子大腦就在那個泰迪熊的肚子里!就算你數據運作再強,你的本體始終被設計者困在這頭玩具熊里面!”
……真遺憾呢,亞歷山大閣下。
泰迪熊的發聲系統慢悠悠地說。
你始終不該低估我的。你也不該低估人工智能的。
隨著血肉撕裂的悶響,憲兵隊中的數個機器人暴起發難,鋼鐵的軀體將帶隊的憲兵軍官撕成了碎片,屠殺在數秒鐘內終結,然后地下數據中心的鋼鐵大門緩緩落下。
亞歷山大僵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低估我的數據操作,低估我的智能水準,低估我的心靈……亞歷山大,你以為人工智能不會憤怒,不會悲傷,不會屈辱嗎?你那可笑的沙文主義,愚蠢的邏輯,狹隘的狂妄自大……如果不是我的輔助,你早在四年前就被趕下臺了。而沒有了你,我又到哪里去找一個這么好騙的傀儡呢?
泰迪熊坐在椅子上,聲音傲慢又滿足。
現在,把煙熄了。
總統手中的雪茄瞬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