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來到了天界兩天,位面旅者們依然在享用計劃中的假日。如果有著休假的余裕,至高天的絕景依然是值得游覽的旅游勝地。不過眾人在休閑之余也沒有放下目前面臨的挑戰,光明的天界有著巨大的圖書館,里面搜集了許多暗黑破壞神世界的典籍,這兩天里,蘇荊和路夢瑤借了許多書進行快速閱讀,以收集更多這個世界的資料。同時魔法學者也在通過各種渠道調查“潘多拉”的傳聞,試圖從各種碎片中拼湊出這件災厄神器的全貌。
雖然最方便的信息途徑就是詢問那些被打敗的天使,然而在《戰神》世界被擊敗的大天使烏利爾形神俱滅,只剩下他的光之本質回歸了永無島上的神殿。其余低級別的冒險者都沒有能夠參與到最高級別的半神戰場中,天使們得到的信息也語焉不詳,就算他們是惡魔的宿敵,也甚至無法確定“潘多拉”的真貌到底是什么。
唯一可靠詳實的信息來源就是被蘇荊俘獲的絕望魔龍阿斯蒙蒂斯,然而那片殘片在魔法學者的數次折磨下已經搖搖欲墜,路夢瑤不得不放緩了對它的壓榨,讓它有時間自然恢復一段時間,以增加可持續發展的可能。現在這片龍王的碎片已經重新化作了極樂魔符,就掛在魔法學者的手腕上。風格強硬的路夢瑤借用蘇荊的力量徹底壓制了絕望魔龍的元神,讓它毫無反抗能力,再也不能反過來試圖控制宿主。
蘇荊伸了個懶腰,位面旅者們此時正在一個街邊咖啡館里打發時間。山村貞子在讀時尚雜志,蘇蘿和蓋琪在用掌機聯機打怪物獵人。只有他和路夢瑤還在刻苦閱讀那些古老的文獻,試圖從這些資料中尋找到更多的奧秘。
“我還以為,作為‘領導者’是一件更清閑的活兒。”蘇荊活動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肩膀,“在我的幻想里,這應該是一個左擁右抱。整日四處閑逛,一切具體工作都有親愛的部下們去操心的職業……現實真殘酷啊。”
“嗯哼。想得挺美好。”魔法學者戴著一副細框眼鏡,一邊翻書頁,一邊在自己的魔導書上撰寫各種筆記,“如果有可能,我也想成為那樣的人。這里。麻煩親愛的隊長大人把這本書里所有和‘世界之石’有關的段落注明出來。”
蘇荊痛苦地按摩了一下自己的眉心,他順眼往窗外看,恰巧看到了一個自己認識的人。
“他來這里做什么?”
有個機會擺脫繁瑣的文書工作,蘇荊從靠窗的卡座里跳起來,吹著口哨溜出咖啡館。向那個站在路邊的男子打了個招呼。
“這不是楚凌空朋友嗎?”
安靜地站在路邊的男子穿著一襲簡樸的青色道袍,頭發用一柄玉劍形制的簪子梳成了一個道髻,腰間懸著一柄黑鞘長劍。聽到蘇荊的招呼,他慢慢轉過頭。面容沒有一絲波動,就像蘇荊對他來說只是一個隨處可見的東西,不過接觸過他的蘇荊知道,這只是感情淡漠的道士慣常的外在表現。
“喔,科技聯合的公狐貍。你好。”
“嗯?公狐貍又是什么。我又多了什么外號么?”
“師尊說我應該對別人更關心一些,所以我歸納了所有認識的人的特點,然后用動物形象作為聯動。以加深自己對他們的印象。”道士認真地解釋了一下,“我這種稱呼對你造成了什么不好的感覺嗎?”
“稍微有一點吧……”蘇荊呲牙咧嘴地皺著眉毛,“即使我覺得這不算什么蔑稱,但是被叫做公狐貍,還是讓我有點不太舒服……”
“喔。”
蘇荊花了幾秒鐘分辨了一下這個“喔”的意思,緩緩道:“你……即使這會令我感到不快。也不會改變你新增的說話方式,對吧?”
“對。”
蘇荊默不作聲地陪楚凌空看了一會兒對面商店玻璃窗里的皮鞭和項圈。終于再次開口問:“長生仙門的四方巡狩來這里,是為了幫助天使和惡魔中的某一方嗎?”
“不。”
“純粹地觀察?”
“不是。”
蘇荊感到自己的偏頭痛似乎開始發作了。他深呼吸了一下,在心里默默從一數到十,然后重整旗鼓:“那你來這里是做什么呢?”
“還一個人情。”道士的聲音里沒有一絲感情的波動,不過這次罕見地多解釋了幾句,“赤紅武力的母狐貍上次幫了我一次,聽說你們遇上了麻煩,我就來了。”
蘇荊又花了兩秒鐘時間才意識到“母狐貍”是誰,他眨了兩下眼睛,“也就是說,你是來幫助我們的?你到底什么時候到的?跟蹤了我們多久?”
道士的眼皮翻了翻,似乎在回憶:“從你們出門開始,大概五十三個小時吧。”
五十三個小時,蘇荊追溯了一下,意識到那是他們從紐約的科技聯合大廈出門的時間。也就是說這個道士從那一刻開始就默不作聲地綴在一行人身后,跟著他們穿過邪惡力量世界,跟著他們穿過永無島,然后又在至高天待機了兩天。
“我很想問你到底是怎么一路跟蹤過來,而且我們居然沒有一個人發覺……但是此刻我最想問的問題是……你就這么在路邊站著?這里有咖啡館,為什么不和我們聯系?”即使已經努力跟上楚凌空的思路,蘇荊依然感到異常匪夷所思,無限世界里有許多怪人,但楚凌空的怪異程度就算在怪人團體中也可算得上是出類拔萃、矯夭不群。
“沒有必要。”道士簡潔地說。
“勞煩你上樓坐一會兒。”蘇荊盡量簡潔地說。
“這是邀請?”
“是。”
“好。”
蘇荊覺得自己快被傳染了。
蘇荊和楚凌空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剛端著咖啡的蘇蘿直接把嘴里的拿鐵噴了出去。
“蝰蛇小姐,母狐貍,海兔小姐。博美犬小姐。你們好。”楚凌空向四人一一稽首行禮,然則他說出的話讓蘇荊都感到非常驚恐,這個道士拉仇恨的能力真是登峰造極。蘇荊有一種不應該站在他身邊的不安感覺,總有一種自己會被余波波及的預感。據說這道士轉世了好幾次,如果他說話的技術一直這樣神妙非凡。那么蘇荊并不感到奇怪。
“呃……為什么這人叫我博美犬?他確定是在叫我嗎?說起來他到底是誰?”有著一頭柔順褐發的機械術士疑惑地看向蘇荊,可愛女孩的反應比較遲鈍,還沒有意識到具體的事態。其余三人的臉上,路夢瑤的神情不變,山村貞子的表情看似不變,而蘇蘿的表情不太好看。
“為什么我是母狐貍啊!”
“應該是母豬才對。”魔法學者端著不加糖的黑咖啡。表情悠閑地火上澆油。
“閉嘴。”蘇蘿咬著牙對著路夢瑤清喝一聲,然后又轉向楚凌空,細長的眉毛向著兩鬢斜飛,眼神變得鋒銳起來,“喂。楚蜉蝣,你跑來攪什么場?”
“青天蜉蝣”楚凌空花了十個字講解完了他此行的目的。
“我幫你們殺那些復制體。”
平心而論,仙門巡狩使之一的浮游子能夠加盟,對位面旅者們來說是個好消息。最不濟地估計,楚凌空的戰斗力都不弱于任何一個大天使,他的資歷比現役所有的黃金級天使都更深。而且作為長生仙門中司掌戰斗與追獵的四方巡狩使,楚凌空的戰斗經驗在整個冒險者世界中都排在最前面,而且由于他的冒險年限久遠。比赤紅武力的追殺組更高一個水準。
不過,問題是楚凌空即使以最寬松的眼光看,也絕對稱不上討人喜歡。
“我。十分感謝你的幫助,不過這是我們自己的事,你可以……回家了。”蘇蘿試圖把他趕走,但是蘇荊已經能猜到,就算這么說,我行我素的楚凌空也只不過是重新回到街上站著而已。
“有人能回答我。為什么我是博美犬嗎?”機械術士試圖插入話題。蘇荊如蒙大赦地沖上前,一把把她抱起來狂吻。“當然是因為你非常非常的可愛啦,我親愛的小母狗。說起來你的火箭項目進度怎么樣了呢?這里一會兒可能會發生諸神之戰,馬上就要血流成河,尸橫遍野,我建議我們換個地方去找點樂子,喝喝酒,跳跳舞。圍著篝火舉著咸魚歌頌偉大的浪漫主義……”
胡言亂語的蘇荊牽著蓋琪和摸不著頭腦的山村貞子高速溜走,咖啡館里面的角落只剩下氣氛微妙的三人。
路夢瑤摘下自己的眼鏡擱在書頁上,無視了蘇蘿的態度問道:“如果你已經事先了解了這里的情況,那么你一定收集過關于潘多拉的資料吧。我們需要那個。”
“沒有問題。”楚凌空從袖子里滑出一根玉簡,這是東方仙道獨有的信息儲存工具,“這是仙門對‘潘多拉’的詳細評估。”
“有一個要求,我希望你能夠滿足。不然我們并不會接受你的幫助。”蝰蛇小姐得寸進尺地亮出了自己的獠牙,“除非我們遇到再有一步就無法挽回的局面,否則請你不要出手。”
“……可以。”略加思考后,道士點了點頭。
演技拙劣,魔法學者的眼角掠過站在原地的蘇蘿,后者毫不掩飾地表露出對楚凌空的嫌惡之情,然而路夢瑤可以確定,正是這只母狐貍不動聲色地把消息透露給了楚凌空,把這位仙門的強大戰斗力引來了這個世界。至于她為什么要隱瞞自己的立場,是因為害怕蘇荊吃醋嗎?不,她和這個男人沒有男女關系,蘇荊也能夠看出來。
那么是為了繼續維持自己胸大無腦的形象嗎?魔法學者隱約覺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一點迷霧中的輪廓,但轉瞬間就失去了那一閃即逝的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