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新興城市,約爾曼岡德目前的常駐人口剛好超過五百多人,這是正在負責文書統計工作的蘇鏡剛剛了解到的事實。這個數字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就山村貞子的了解來說,這五百多人中有大約七十人是白銀級,而其余四百多人全都是黑鐵級的低階冒險者。這個數字和整個冒險者社會中的階級比例差不多。
黃金級的冒險者也有,但是并非屬于這里的常住人口。黃金級冒險者通常都有自己的駐地,團隊,并不會簡單地選擇一個新建的基地就住下來。就算是那些獨行俠,通常也會有自己的人際關系。而能夠來到約爾曼岡德的人,黑鐵級通常都是試圖在這個城市中尋找可能發現的強力道具,或者是看中了這里獨特的環境,抑或是第一次冒險后被傳送到這個城市,對它有了一絲歸屬感;而白銀級冒險者的目標大都是在這個新建立的都市中尋找機會,新的空間自然會帶來新的利益,這部分冒險家們目前是約爾曼岡德的中堅力量。
最近幾天,不知是從哪個渠道里傳出去的消息,路夢瑤、蘇蘿、蘇荊三人一起去往另一個世界進行危險任務的消息被傳了出去,而某些家伙就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位面旅者”們現在在公眾眼中的形象頗為有趣,蘇鏡曾經翻閱過那些漫畫與故事,托尼.斯塔克和旅者們進行合作之后,數個編輯團隊在取得了眾人的肖像使用權后便開始編寫各種各樣的冒險故事(以穿越次元的英雄們的真實經歷改編!),推出各種可動玩偶、小說,與其他被包裝的高階冒險者一樣,成為某個頗受歡迎的《無限universe》虛擬世界觀中的一組成員。
在處理完文件后,蘇鏡很喜歡坐在旅者要塞中冒險者大廳里的咖啡廳里看漫畫,這座“旅者咖啡館”有一個書架,上面擺的全都是《無限universe》系列漫畫和周邊小說,蘇鏡特別喜歡把和位面旅者們相關的系列漫畫翻出來看,上面的故事……倒也并非完全是虛構。然而通常只是一個與他們去過的宇宙相同題材,然后編劇們開始胡編亂扯而已。
“不,阿蘿絕對不會穿這種緊身衣。”蘇鏡一邊看一邊低聲笑道,“我下次得和設計人物的家伙談談。這些玩意兒的審美太怪異了。”
正在她往嘴里塞姜汁餅干的時候,她聽見咖啡館角落里有人在小聲交談。本來她不會關注一些人在說些什么,但是她偶爾聽到了幾個熟悉的名字,這令她立刻豎起了耳朵。
“……現在要塞正處于非常空虛的情況,這和有整整一隊黃金級的妖怪鎮守的時候不一樣。現在這里只有一個,而且還是最弱的一個。并且那個女人……山村貞子,還在專注于星球建筑……我們沒有必要害怕她。我們在遠處見過她,而且從失樂園集團那里買到了她的所有資料,這個女人很好對付。只要找到對策,就算是白銀級的人也可以擊倒她。”
“你是不是瘋了,就算那三個不在,還有一個黃金級也在,只不過是在另一個世界。穿過傳送門只要五分鐘就能趕到這里。就算你有辦法搞定這里的這個,那另外那個小個子呢?就算再弱。也是黃金級,單憑我們白銀級的武力,要堆是堆不死的。”
蘇鏡的注意力從漫畫書上稍微分散了一點出去,她突然對這幾個在角落里交流陰謀的家伙產生了一些興趣。她并不擔心這些人能夠對山村貞子造成威脅,而是在考慮到底是誰可能把三個隊內主力都不在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這些家伙是一個可以追蹤的線索。
她第一個想到的是失樂園,失樂園在情報領域的神通廣大她是領教過了,雖然現在位面旅者們和無盡地獄存在一定的合作關系,但是把“自己人”的消息當做情報賣出去,她相信對面是眼睛也不會眨一下。但是即使是失樂園也不應該知道具體的消息,除非是它們在情報領域有著自己的獨到概念操作技術?
第二個想到的則是孟山都那邊。或許是通過神魔之間的聯系。孟山都未卜先知般地知道了蘇荊他們要去尋找時光之主的消息,他也有足夠的能力將這個消息散播出去,然而他看上去并沒有理由這么做,除非讓蘇荊“收集博士的dna”也是一個幌子。而是為了另一個目的。不過以她接觸的孟山都來看,這個神經亢奮的青少年神魔很有可能單純是嘴不嚴,隨便把這種機密事件到處亂說。
接下來的各種可能性蘇鏡統統考慮了一遍,包括這是塞拉斯提亞設下的考驗啦,有高智力人通過各種細節推理出真相啦……不過在具體觀察到確切證據之前,這些可能性都處于“待評”的狀態。
“……三個黃金級。偷襲一個最垃圾的七星級怎么會出問題?然后守株待兔,抓住那個跟她一樣垃圾的七星級,這還不是手到擒來?”
“你別忘了,這些人都是科技聯合的。就算我們能搞翻這兩個,科技聯合的人難道不會來查?說不定把我們當做混沌分裂者一槍斃了呢。”
“呵呵,這就是這個計劃最奧妙的地方了,根本不會有這種問題。因為……來的三個黃金級就是科技聯合的人呀,內部矛盾,內部傾軋,關其它人什么事?我們只不過是路過呀,當然,事后我們都能分到一杯羹。這個就到時候再說了。”
“原來你已經抱上高手的大腿了,不知道到底是哪路神仙呀?”
“這個……”
蘇鏡從墨鏡的余光里看到那個一直試圖拉攏對方的干瘦男人小心謹慎地左右環視了一圈,然后才輕輕搖了搖頭,低聲道:“現在我們在別人的地盤上,這個還是不要說了,比較……危險。等到事情發生的時候,自然你就知道了。你要是不相信,我現在就給你打三千通用點,當做訂金。你要是不相信我,直接拿了三千點走人,就當做這三千點是我送你的。”
“哎。咋能這么說,我們都認識這么久了,我還能不信你么。也就是一路打拼上來,碰到危險的活兒總得思量思量。看看到底有沒有這個命去賺這個錢。三千點,買不了我這個人的良心。我還能坑你的錢不成?你就給我詳細說說,這個活兒的細節。然后討論討論報酬,看看能從那個人手里削多少下來,這才是會做生意的人的做法。”
“我認你這個朋友。就是看中你這個專業性,講義氣!來,干杯!”
蘇鏡在墨鏡的倒影里看著那兩人端起杯子,豪氣干云地干掉了兩杯美式咖啡,被苦得呲牙咧嘴。
“什么苦不拉級的玩意兒,下次還是去喝啤酒……差點把我舌頭燙了。”
目送那兩人走出咖啡館的門后,蘇鏡把漫畫書夾上書簽,然后疊好放回書架。這兩個小人物她并不在意,但是他提到的‘三個黃金級’,‘同樣是科技聯合的冒險者’這兩個關鍵詞讓她打起了精神。開始重視起這件陰謀來。六星級以下的冒險者她可以不當一回事兒,但是如果這件事里有復數的黃金級參合進來,她就得謹慎對待了。
“貞子貞子?”
她走出咖啡廳,已經看不見那兩人的背影,不過她有更好的追蹤方式。
什么事?
“我想查一下兩個人的記錄,剛從咖啡廳里走出去,就在我走出門之前大約九十秒。一個海軍藍襯衣,另一個灰色沖鋒衣。”
……查到了。他們現在已經不在這個世界,進入了傳送門。
“你能查到他們傳送的世界么?”
這個就得繞過一點普通用戶的權限……但是我們不是普通用戶,不是么?我查到了。他們前往的是紐約。如果你想追蹤的話,可能會有些難度,因為……你知道,紐約人流量太大了。
“沒有太大的問題。”
蘇鏡在冒險者大廳里拐了兩個彎。走進了傳送序列——
蘇荊和路夢瑤沿著博士指點的方向走了一整個下午,就在兩人開始懷疑博士是不是在逗他們開心的時候,他們發現了四個拯救世界的勇士。他們與這個夢境的世界是如此的不兼容,乃至于在親眼目擊他們之前,蘇荊就已經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
很明顯,這四個前來試煉的冒險者就是博士所指點的關鍵。而到底怎么做——這件事博士也沒有告訴他答案。只是讓他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做事就行了。兩人在遠處觀察了一會兒這四個魯莽而大膽的基金會成員進入憎惡的血肉盤踞的小鎮,一開始他只是看,然后他看見這幾個人在交火中被殘忍而無情的血肉所擊敗,隊伍的成員一個個地被感染者撕裂、毆打、切割……最后被致命的真菌感染,然后一個個喪失生命,成為那憎惡的血肉的一員。最后,四個冒險者一個都沒有活下來,剩下的只是他們曾經存在的證據。
“那么,這是我們不干涉情況下的世界,他們的第一種可能性。”蘇荊猶豫了一下,他感覺到手腕上的圖畫手表開始發熱,然后在某個瞬間——奇跡發生了。上一秒鐘兩人還站在山丘上,看著血肉狼藉的小鎮,而這一秒鐘,在短暫的暈眩后,兩人發現自己依然站在那座小山丘上,只不過這一次,他們的面前不遠處又多出了四個身影。
這四個身影交流調侃了片刻,然后便繼續前往小鎮的內部,不過在那之前,他們得先補充一些資源。
“我很確定,這一幕我們剛才看過。dejavu,這個即視感好明顯啊!”
“他們就是剛才死在小鎮里的四個人。”路夢瑤不動聲色地提醒他,“我們被逆轉了時間,然后發生到了這件事發生之前。于是我們看到了他們的再一次出發。”
“如果說這件事證明了什么,那就是‘他’一直知道我們在做什么。”蘇荊盯著自己手腕上的圖畫手表看了一會兒,“它知道我們在做什么,才會把我們的時間逆轉。我覺得它的意思很明顯,就是需要我們做出某種改變。”
“你的判斷太武斷了。”路夢瑤反對道,“或許并不是這樣。”
于是兩人站在山坡上又看了一遍。
第二次被時間倒轉后,路夢瑤才同意了蘇荊的看法,“如果我們再看一次,這件事還是沒有發生變化的話,我們就試著去做一些改變。”
第三次觀看完畢這支小隊團滅的時候,蘇荊發現這支小隊的死亡順序似乎有某些微妙的改變,前兩次巫師都是第一個被判定kia的,但是這一次,反而是那個巫師模樣的家伙最后犧牲,他爬上了一座屋頂,并且在那里據守了二十分鐘,直到他使用的高能激光發射器的能源用盡,才被踩著尸塊爬上來的感染者們所吞沒。
“有沒有可能,它(也就是我手上這塊看上去是圓珠筆手表但實際上是某個時光之力的具現的東西)是想在無限時空循環中找到一種讓這四個人自己奪取勝利的結局?”蘇荊談了談他觀察到的情況,然后提出這個假想。
“去它x的。它想等,難道我們就得站在這里陪著它等不成?”路夢瑤嗤之以鼻,“我們去改變這個現實。但是,我覺得我們最好不要主動出現,而是在暗處幫助他們取得勝利。”
第四次循環的時候,蘇荊和路夢瑤迅速介入了戰斗,由于已經數次觀察過感染者出現的經歷,兩人不花力氣就輕松擺平了所有出現的感染物,并且幫助這四個來做訓練的基金會成員脫身。
在戰斗的過程中,蘇荊直接在基金會成員面前現身,路夢瑤對他這一做法相當不理解,然而蘇荊認為這是一種更深地進入時間漩渦的做法。
“我們得留下更多可以識別的標記。”在這些人離開,守書人再度出現后,蘇荊這樣說,“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我們或許會迷失在時空的岔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