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撲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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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在污濁的空氣中就像是一閃而逝的魚群,蘇荊與路夢瑤的整潔服飾讓他們與這里顯得格格不入,只是某種奇異的力量讓他們下意識地忽視了二人。
人群在零星的斗毆與劫掠中作無規則的布朗運動,似乎酒精與暴力才能讓他們短暫地獲得欣悅。蘇荊與路夢瑤像是兩個幽魂般游走在古老而骯臟的街巷中,無動于衷地觀察這些暴徒之間的爭斗。
“有的時候我會想一個問題,我們與他們之間的區別到底有多大?”兩人在某座橋廊下稍作歇息,蘇荊從黑色的石戒里取出還散發著熱氣的熏肉三明治,兩人對半分開。這件簡單的空間儲物裝備倒是勾起了他的回憶,這好像是路夢瑤第一次與他在這個瘋狂的世界相遇時交給他的。
他注意著吃東西時候的魔法學者,極有規律而節制地小口進食,吃東西并不快,但是她的動作非常迅速,并且從不間斷,一分鐘不到就將三明治吃得干干凈凈。就算在吃東西的時候,她平靜而烏黑的眼珠也不停轉向附近的數個路口。她的睫毛很長,和白皙的皮膚產生了極鮮明的對比。只是簡單的黑白對比,在她身上卻有一種艷麗的感覺。
“有人夸贊過你很美麗么?”
“除了你之外,很多人這么說過。”路夢瑤平淡地答復道。
“是嗎?”蘇荊想了一會兒,“我好像確實很少夸你長得漂亮。”
“沒關系,我已經習慣了。”
“不,我覺得其實我這樣很沒禮貌reads;。我決定以后每天抽五分鐘來夸贊你。”蘇荊愉快地說。
“你第二天就會找不到詞了。”魔法學者把手帕疊成一個小卷,放進蘇荊的手心里,“我要的不是甜言蜜語,而是你變得更有用一點。你越有用,我就越省心。”
“你的頭發很黑,和你的皮膚相比,對比度非常高。很漂亮。”蘇荊自顧自地開始說話。
“你沒見過我小時候。頭發還有點發黃。吃了好幾年中藥,頭發才變黑的。”路夢瑤平淡地解釋道。
“你的皮膚很白。”
“我身體一直不好。”
“你的身材很好。很纖瘦,但又不會很瘦。”
“我在家里堅持跳繩跑跑步機。”
“你很聰明。”
“那是從小訓練并加以引導的結果,如果能選擇。我說不定會選擇不那么聰明的人生。”
“你性格果斷,又堅強。”
路夢瑤笑了笑,轉頭荊:“你還記得你曾經說過什么嗎?就是有一次我們談到過去,你所說的,關于意志的話。”
“我說過什么?”蘇荊的確不記得自己曾經說過什么了。他隨口胡扯的次數實在太多,任何很有哲理的話都可以一分鐘想出二十句。
“你說,‘所有的意志都是心靈受傷后結下的痂’。‘當我們出生的時候,我們的心靈是圓滿的,一次次的受傷將我們的心靈雕刻出了每個人獨一無二的形狀,而意志,只不過是無數次受傷后,學會抵御受傷的方法’,‘我們受過的傷痕令我們與眾不同’,‘苦難雕刻出我們的心靈’。”
“……聽上去還挺有道理的。”蘇荊沉思片刻。“我曾經說過這么有道理的話嗎?我覺得我簡直是個哲人。”
“你胡扯過很多廢話,但是這幾句話我覺得有那么一點道理。”路夢瑤自己戴著三枚戒指的手掌,無意識地抓握了一下,“愚者千慮終有一得,你的這一得,倒是讓我對那時候的你另眼相
“您過譽了。”蘇荊淺淺鞠了一躬,“是因為我受的傷足夠多么?”
“哼。我只是在想,或許可以找到一個人去互相傷害。當然,我希望我是施加者的那一方,你或許能夠承受我的折磨。”路夢瑤的笑容稍微變大了一些。她平時那種淺淺的優雅微笑略微有些變形,變得像是真正的笑容,“我一直覺得,我的命運。不,應該說是我的性格,我并不相信命運這種東西。我一直相信我的性格會給身邊的人帶來災厄,你或許早就已經明白了這一點。”
“你喜歡傷害別人。”蘇荊的笑總是會露出他尖銳的牙齒,“我也喜歡。現在想起來,我曾經試圖通過傷害別人。來確認他們對我的感情。當我傷害她們的時候,們痛苦的眼神,我才能夠感覺到我和她們之間的聯系,確實的聯系,她們對我的行動產生了明顯無比的回饋。我一邊把她們推得遠離我,一邊又希望她們能夠待在我身邊,以此證明,我們之間的‘愛’真的存在。”
“哼。別把我和你混為一談。”路夢瑤嗤之以鼻,“所以在我之前,你換了多少個女朋友?”
“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你難道覺得我在和男人交往之前,不會先請專業人員把他的三代家底都翻出來?”路夢瑤下意識地去摸口袋,卻,摸了個空,她才想起來自己穿的不是平時的外套。蘇荊已經掏出煙盒,磕出一根煙遞給她。
“既然我如此劣跡斑斑,為什么你還會……和我結緣呢?”蘇荊用了個文雅一點的詞。
魔法學者用指尖的一撮火焰點燃,隨手甩滅。她用下唇微微含著煙蒂,想了幾秒鐘才回答:“因為打賭輸給你了。”
“只是因為這樣?”
“那你為什么又試圖接近我,這樣一個危險人物?”路夢瑤的笑容變得稍微有些鋒利,避而不答地反問。
“我喜歡危險。”蘇荊把煙盒放回口袋,“當時我瘋狂地追求危險,因為危險總是伴隨著樂趣。而你就像一個謎團,我想,哪怕自己會被燒成灰燼,我也愿意冒這樣的風險reads;。”
“男人總喜歡危險的女人。”路夢瑤自問自答地說,“或許我也一樣,當時有些自暴自棄。我注意到了你以前初中去醫生時期的報告,和我當時那個男人又不太一樣,我也覺得你是一個謎。我想那玩世不恭的皮下面,藏著的到底是什么。”
“答案讓你滿意么?”
“不太滿意。”魔法學者笑了,“但是命運的發展比最令我滿意的情況好一些。”
“你最滿意的情況是什么?”蘇荊追根究底地問。
“不許笑。”
“我保證不笑。”
“我……”路夢瑤想了一會兒,然后搖搖頭。臉頰微紅地笑道,“我不說了。”
“讓我來推測一下。我還記得那段時間自己的發現,那些我們之間的交流還歷歷在目。”蘇荊眨了眨眼睛,豎起一根手指,“你……希望我是一個罪犯。”
“去你x的。”路夢瑤終于笑出了聲。“不要繼續說了。”
“好的,我知道我猜中了。你想成為福爾摩斯,而你希望我是一個配得上你的高智力罪犯。就像是福爾莫斯的宿敵莫里亞蒂,不過考慮到我們那個年紀,我覺得你不太可能把我當成什么犯罪團伙的首腦,大概會把我當成什么聰明的變態連環殺人狂吧。想象我那個時候的精神狀態,不得不說你的幻想還是有些合理的。”
“別說了,再說我往你臉上打火球了。”
從她轉過臉去的動作,蘇荊知道自己確實猜中了。他和眼前的女人已經認識了這么久,然而兩人的關系一直都像是兩只刺猬一樣若即若離。他一直對她懷有某種敬意,對于一個與自己的才能能夠互相匹敵的驕傲的人,他一直與她有一種隱隱的競爭關系,彼此都想超越對方。
即使是兩人的戀愛關系,蘇荊也在心中時常自省,自己到底是真的喜愛這個如冰水中的刀鋒一樣危險又堅強的女人,還是只是出于本能的征服?他能夠感覺到,她也會有這樣的感覺。就像是兩顆孤高的星星,都渴望著彼此的光與熱,卻又害怕對方的光芒遮掩自己的光芒。
彼此互相旋轉時的引力與離心力。蘇荊每時每刻都能夠感覺得到。他知道自己勝過對方的地方,也知道自己不如她的地方,這種矛盾與競爭或許永世也無法分出勝負。
路夢瑤咳嗽了兩聲,恢復了正常。只是臉上還帶著一絲紅暈。不得不承認,略微失態的她與平時那種冷淡的高雅相比,略微遜色了兩分讓人驚艷的美麗,但是這一刻的她更富有人的感覺。
蘇荊突然有一種沖動,他抱住嬌小的身體,然后有些粗暴地親吻她的雙唇。懷中的軀體僵硬了一瞬。然后緩緩松弛下來。魔法學者的雙手有一瞬間似乎想要推開,最后卻只是輕輕搭在他腰上。
“……唔。”路夢瑤從鼻子里發出喘息。
蘇荊置之不理,專心地品嘗她欲拒還休的舌頭。
“唔唔!”魔法學者開始擰他的腰。
“……怎么了?”蘇荊有些不快地松開。
“……你背后。”路夢瑤用袖子擦了擦嘴,又舔了舔嘴唇,“烏鴉。”
蘇荊雷電般地轉身,黑色斗篷中的鳥頭面具,正如描述的那樣。鳥之面相正像是一頭野獸一般地蹲在十幾米外的屋頂上,專注地人接吻的場景。乍一是一個蹲踞在屋頂上的巨大黑影,仔細是一張蒼白的面具,鑲嵌在一片純然的漆黑中,只能模糊地一個類人型的個體。當蘇荊轉頭的時候,白色的鳥之面還非常像鳥般地瞬間扭了扭頭。
“別動。”蘇荊試圖緩緩靠近,結果下一瞬間,它就像是野獸一般順著屋頂跑走了。
“可惡……”兩人縱身而起,路夢瑤一邊呸呸地吐了兩口口水一邊升空,蘇荊直接靠強健的軀體力量,跳到屋頂上不斷前進,“說真的,和我接吻有那么惡心么?”
“嘴里一股培根味!都是剛才吃的三明治味道!”一個小東西破空擲來,蘇荊隨手撈住,是一顆酒心巧克力,“下次先說一聲,讓我吃顆糖再親!”
“麻煩死了……”
兩人一個在低空飛行,另一個直接跳躍前進,用兩個視角不停追索那黑影的蹤跡reads;。驚人的是鳥之面相的移動速度,它并沒有使用超過兩人能力范圍內的移動速度,只是異常迅速和靈活。蘇荊在追蹤的過程中,總覺得這個超越者的化身真的如同某種動物一樣,人的特征很少,比起人的特征來說,倒更像是松鼠烏鴉狐貍……數種動物的結合體。
在暗影憧憧的貧民區展開這種追蹤,困難被進一步地提高了。鳥之面相的模糊體態令它極度容易混入某片陰影,而且它無法被二人所知的任何追蹤手段鎖定,它根本沒有氣息這回事兒,甚至沒有生命跡象,除了光學可視之外,它就像是完全脫離這個世界的造物一般。按照常理來判斷,蘇荊甚至會認為自己和路夢瑤同時陷入了一種幻覺。
蘇荊一邊咬牙苦追一邊剝開糖紙,將巧克力丟進嘴里。他的絕對速度超過鳥之面相的移動速度,只是很容易追丟,地形太復雜令他無法發揮出自己的絕對速度優勢。
鳥之面相突然停了下來,它一個急停,“流”到了一個狹小的巷子里。
蘇荊和路夢瑤一前一后地落下,將它包圍在巷子里。
“別走……我們只是想和你談一談。關于你,以及你的行動。”蘇荊高舉一只手,以表示自己并沒有敵意。鳥之面相的反應有些超出他的預想,這個黑影中的面具漸漸向他靠近,就像是被什么東西吸引一樣,過了一會兒,蘇荊從反射率非常低的黑影中分辨出來,它似乎在向他伸手。
“你……啊,不會吧。”蘇荊有一會兒沒想明白它在要什么,嘴一動才突然想起來,他抱著“你是不是在逗我”的心情向路夢瑤打了個招呼,“瑤瑤,你還有……糖沒有?”
“你是不是在逗我?”魔法學者直接說了出來。
路夢瑤皺著眉頭從她的儲物裝備里拿出幾顆糖,還有幾顆糖漬果仁,她小心地把糖果放在手心,然后向鳥之面相伸過去。
一片黑影瞬間掠過她的掌心,上面的東西立刻消失無蹤。
三個人(?)安靜地對峙了一會兒,然后幾片花花綠綠的東西從鳥之面相的身體某個部分“噗嘰”一聲掉了出來。
是包裝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