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裂峽谷中,眾多低階修士驚呼大吼。
老刀疤則是冷厲的呵斥著:“區區蠻力影猴,不許亂。”
蠻力影猴?殷血歌盯著那頭體型猶如巨象的巨猿,緊握住了出發時黑林城下發的一柄五金混合鍛造而成的長矛。在這種不方便補充仙力消耗的地方,就算是他也不愿意胡亂動用法器浪費法力。
兩名顯然走體修路子,實力達到了元神境的修士手持長刀向那巨猿沖了過去。他們大吼一聲,長刀撕開兩條弧形寒光,傾盡全力的向巨猿的腰肋要害砍下。
刀鋒快要碰觸到巨猿身體的時候,巨猿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聲,他的身體突然‘砰’的一下炸開,炸成了一團濃密的黑色煙霧。下一瞬間,在十幾丈外的人群中,一團濃煙炸了出來,巨猿就在那濃煙中顯出了身形。
這巨猿體堊內沒有絲毫的法力波動,只是肉體堅固筋骨強橫,有一把子天生的蠻力。但是被這些修士攻擊的時候,他居然能使用這么古怪的,類似于瞬移一樣的秘法出來。
殷血歌都被這沒有絲毫法力波動,宛如天成一般渾然一體的瞬間移動給嚇了一跳。
但是這些配合已久的黑林城狩獵人卻早就有了防范,那頭巨猿剛剛在人群中沖了出來,一名手持長弓的不離境土著修士已經快若閃電般射出了一件,長有六尺有小孩拳頭粗細的螺旋紋純鋼破甲箭帶著刺耳的嘯聲透過蠻力影猴的喉嚨,從他身后激堊射了出來。
巨猿發出凄厲的嚎叫聲,雙手捂住喉嚨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很顯然,他的這種瞬移之術有他的缺陷,起碼一次使用后下一次使用的時候會有短暫的間隔期。而這些獵手,就是利用這短暫的間隔,一擊就秒殺了這頭奇特的巨猿。
大量鮮血不斷從重傷瀕死的巨猿傷口內噴出,十幾名修士已經圍了上去,他們取出各種稀奇古怪的容器,諸如水缸、瓦缽、瓦罐等等小心翼翼的盛取巨猿體堊內流出的每一滴鮮血。間或還有幾個修士低下頭,大口大口的吮吸手中容器中熱氣騰騰的獸血。
老刀疤憤然的跺著腳:“一群讓人不省心的娃娃,一頭蠻力影猴,最好收拾的蠢貨,居然都要傷損一人。真他娘的,要是碰到其他更難纏的東西,你們還不得全軍覆沒么?”
那些土著修士都不敢吭聲,除開十幾個人忙著收集巨猿身上的血肉皮毛,緊張的對他進行初步的處理之外,其他修士都圍住了那個被打飛的元嬰修士神色黯淡、悲戚的看著躺在地上不斷吐血的他。
蠻力影猴不愧‘蠻力’一詞,神煌戰場的土著修士,他們的肉體堅固強橫,比起仙界某些尋常仙門出身的體修還要強出一等。元嬰境的修士,他們的肉體就已經鍛煉得好似鋼鐵一般,尋常刀劍根本無法傷損他們絲毫,雙臂一揮更有十幾萬斤神力。
但是躺在地上的這元嬰修士卻被影猴一拳打得雙臂、胸骨寸寸碎裂,好幾根斷裂的肋骨插進了他的肺臟、肝臟等重要器官,大量的內出血讓他的生命正在急速流逝。更要命的是,巨猿的力道太強就連這修士的元嬰都震裂了。
對一個元嬰修士而言,這樣的傷勢,毫無疑問是致命的。
看到老刀疤和殷血歌等仙人走了過來這重傷的修士一邊吐著血,一邊抽搐掙扎著,強行從嘴里吐出了幾個字來:“老刀……爺,我家……秀姑……改,改嫁,我家丫頭,您給她……找個好婆家。”
老刀疤陰沉著臉狠狠的點了點頭:“小崗,不要怪刀爺我心狠。黑林城的規矩,誰也不能違反。療傷的丹藥只能是地仙境以上的正兵才能享用。你的傷,尋常草藥是治不好的。與其你受罪刀爺我送你一程。下輩子,投個好胎。”
咧了咧嘴,老刀疤的語氣變得格外的陰郁:“只不過,估計你也沒投胎的機會。說實在的,死在神煌戰場,輪回天道也管不到這里,死了就魂飛魄散,沒下輩子了。所以,你干干凈凈的去吧。
舉起手上長刀,老刀疤狠狠一刀向受傷修士的脖子砍了下去。
殷血歌眉頭一挑,手中長矛狠狠的捅在了老刀疤的刀鋒上。一聲巨響,老刀疤手中長刀被彈飛了出去,一路翻滾著飛出了百多丈外。老刀疤身邊的十幾位老卒立刻拔出了兵器,甚至還有兩三個老卒放出了本命飛劍、飛刀等法寶,極其謹慎的凝視著殷血歌。
老刀疤急速向后退了兩步,他指著殷血歌厲聲喝道:“小子,想造反么?想清楚了,在神煌戰場作亂,那是必死無疑的下場。沒人能夠在神煌戰場胡作非為后還活下來的,就算是大羅道祖都不成!”
殷血歌丟下長矛,舉起了雙手,示意自己并無心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指了指躺在地上掙命的修士,又指了指那些正從蠻力影猴體堊內流淌出來的滾滾熱血,沉聲說道:“給我一點獸血,這點小傷算不了什么,我可以救他。”
所有老卒、新兵和那些土著修士身體同時顫了一下,老刀疤深深的看了殷血歌一眼,當即大吼起來:“耳朵聾了?趕緊把所有獸血都送來,小崗要是有什么好歹,看老子不打死你們。”
十幾個正圍著巨猿收拾的修士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將十幾口大水缸、大瓦罐重重的放在了殷血歌面前。殷血歌也沒有時間浪費,他當即伸手沾了沾獸血嘗了嘗其中滋味,然后滿意的點了點頭。
一如他所想,這蠻力影猴有如此恐怖的巨力,一拳能夠將一個體修修士的身體幾乎打碎,更有如此神妙的天賦神通,卻連一絲法力都沒有,他的精血果然蘊藏了極其神妙、極其強大的精血能量。
血海浮屠經對于各種血液、各種生命能量的掌控,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
尤其是無上圣體凝結成功后,殷血歌對于精血的掌控更是提升了不少,他也從血海浮屠經中,得到了一門奇異的秘法。
雙手捧住一個大水缸,粘稠沉重猶如水銀的獸血急速的翻滾沸騰起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噴散開,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水缸內重達萬斤的獸血就被殷血歌用這門名之為《凝血神丹術》的秘法,凝結成了三顆黃豆粒大小晶瑩剔透的血色丸子。
這三顆血色丸子,其中凝聚了巨大的生命能量,并且經過血海神丹術的提煉,其中的精血精華在核心處凝成了幾條淡淡的印痕,和殷血歌煉制的高階仙丹上的丹紋一樣的印痕。
一手掰開了受傷修士的嘴,將三顆血色丸子丟進了他的嘴里,殷血歌小心的為他扶正體堊內碎裂的骨骼。就看到受傷修士小崗的身體劇烈的起伏著,一條一條肉眼可見的血色氣流在他皮膚下呼嘯而過,血色氣流所過之處他碎裂的骨骼紛紛自行愈合,就連碎裂的元嬰都在血霧的滋養下迅速恢復。
老刀疤等一眾老卒又驚又喜的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以往他們狩獵得到的妖獸獸血,只是當做某種食物儲備,偶爾有極其高階的妖獸獸血,才能當做某種煉丹的輔助原材料送去神煌戰場的主城,換取一些仙石和仙丹。他們從沒想到,從‘蠻力影猴’這種‘低階’妖獸的身上取出的精血,居然能夠變成救命的丹藥。
神乎其技,不可思議。殷血歌的這種手段,對老刀疤他們而言,真正是近乎神術。
“狗日的,咱們黑林城,發達了。”老刀疤興堊奮得渾身都在哆嗦。神煌戰場什么東西最寶貴?保命的丹藥靈藥最寶貴,最珍稀。但是神煌戰場的丹藥數量有限,就算是主城的那些金仙和大羅們,他們也都沒有足夠的丹藥可以肆意的浪費。
所以神煌戰場就有了如此殘酷的規矩,仙人以下的修士,根本沒有資格服用丹藥,哪怕是一粒最尋常的辟谷丹,他們都沒有資格接觸。甚至有這么一條嚴苛的軍法——任何仙人膽敢讓土著修士服用一顆算作軍用物資的仙丹,一律處死。
但是殷血歌能夠從獸血中凝聚血氣精華煉成血丹,能夠將只能當做食物儲備的獸血變成救命的丹藥,神煌戰場的軍法可就管不了這個。這可不是神煌戰場后勤部門分發下來的軍用物資,這可是殷血歌自行提煉、自行煉制的血丹。
黑林城發達了,第三隊發達了。有了這種神奇的血丹,能夠救活多少人?
“小子……不,殷兄弟,你……”老刀疤用力的搓動著雙手,眼巴巴的看著殷血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至于被殷血歌三顆血丹救活的小崗,則是干脆的跪在了殷血歌面前,磕頭猶如搗蒜一樣,額頭撞得地面‘砰砰’作響:“小崗多謝大人救命之恩,大人這是救了小崗一家人。以后小崗這條命就是大人您的,不管大人要小崗殺人放火,還是讓小崗圖財害命,小崗這條命都是大人您的。”
殷血歌深深的看了一眼額頭上腫了老大一個肉瘤子,淚流滿面的小崗,隨手將自己手上的長矛丟給了他:“這樣啊,以后跟著我,幫我扛這些零碎東西吧。”
踹了小崗一腳,將他從地上踢得滾了幾圈,殷血歌厲聲喝道:“站直了,我可不想要一條磕頭蟲……嘿嘿,刀疤前輩,以后在黑林城,還要諸位前輩多多指點才是。”
小崗歡天喜地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得意洋洋的將殷血歌的長矛扛在了肩膀上。
而老刀疤則是忙不迭的向殷血歌還禮,笑容可掬的連連點頭:“應該的,應該的,以后殷兄弟就是咱們自家兄弟。嘿嘿,這血丹么……”
殷血歌看了看四周目光灼熱的眾多土著修士和老卒們,很認真的說道:“我不想讓外人知道我有這么一手本事,我很怕麻煩。因為我也是犯了事被送來神煌戰場,如果被我的對頭知道我活得太滋潤,那怕是大家都有麻煩。”
殷血歌一番話說得那些老卒和新兵們連連點頭。
他們被送來神煌戰場拼命,誰沒有一群死對頭眼巴巴的巴望著他們趕緊被打得魂飛魄散呢?如果被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的對頭知道,他們能夠在神煌戰場活得這么滋潤,怕是以后他們都沒有好日子過了。
一眾人紛紛賭咒發誓,立誓絕對不會將殷血歌煉制血丹的事情泄露給黑林城之外的人知曉。
當下殷血歌也不吝嗇力氣,他將那頭巨猿體堊內流出來的數十缸精血全部凝結成了血丹,一共得到了一百多粒血丹交給了老刀疤保管。看著這些能夠迅速恢復傷勢,甚至連受損的元嬰都能滋養恢復的血丹,老刀疤和一眾老卒興堊奮得手舞足蹈,簡直將殷血歌當做了神人一般膜拜。
老刀疤當即拍打著胸膛,向殷血歌口沫四濺的賭咒發誓:“殷兄弟,以后你就是真正的自家兄弟了。在別的地方咱們不敢夸口,在黑林城,你可以橫著走。你看上哪家的閨女,就算是隊長家的那幾個小丫頭子,只要你看上了,只管弄到床上去。”
一眾老卒更是迫不及待的,擠眉弄眼的向殷血歌推銷起自己家的女兒,或者自己親朋故舊家的少女。他們一個個熱情洋溢的,恨不得就把黑林城所有的適齡少女全部丟到殷血歌的被窩里。
殷血歌好生狼狽,面對這些熱情洋溢得有點過頭的老卒,他只能無奈的舉手投降。
幸好這群老卒還記得正經事情,鬧騰了一陣后,他們督促那些土著修士,將那頭巨猿分斬成了一塊一塊的,小心翼翼的收進了乾坤戒中,就在這一塊平地上仔細的搜尋起來。
很顯然這一次,殷血歌成了所有人心中的寶貝疙瘩。他被眾人圍在了陣型的正中位置,不管那些妖獸妖禽從哪里發動突襲,殷血歌都是最安全的一個。
而殷血歌也見識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生靈,除開蠻力影猴,他還見到了類似于水牛一般,嘴里能噴火的‘火蠻牛’;也有形如蚯蚓,但是長達數丈,嘴里能噴射致命毒液的‘酸地龍’;還有形如烏鴉,但是通體雪白,嘴里生滿了利齒,渾身堅硬猶如鋼鐵的‘鐵皮烏鴉’。
這些奇異的生靈在仙界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他們的名字也都是神煌戰場的士卒們胡亂給他們起的,并沒有正兒八經的登記在仙界的妖獸名錄中;反正時日久了,這些稀奇古怪的妖獸妖禽,也就這么墨守成規的有了屬于他們自己的名字,一代一代的戍卒和土著修士,就這么稱呼起了他們。
一座方圓百里的平臺上,只獵殺了不過十頭獵物,采集了一些可以食用的植物,收集了一些可以抵充某些仙草當做外用藥草的植株,狩獵隊伍就順著另外一條懸崖上開鑿出的小道,向著另外一處狩獵點走去。
神煌戰場內生長的各種植物,他們當中有一些擁有一定的藥力,可以頂替某些靈草入藥。
但是因為神煌戰場天地法則并不完全,這些藥草擁有的特性稀奇古怪,其中也蘊藏了大量駁雜的力量。所以這里的藥草一般而言只能外用,治療一些肉眼可見的外傷;至于說內用么,自從有一些金仙級的將領自負修為了得,服用了一些這里特產的植株被毒死之后,就再也沒有人敢胡亂吞食這些藥草了。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進入地裂峽谷后的第十天,殷血歌他們已經順著陡峭的懸崖向下降落了兩萬多里。
十天的狩獵過程中,又有十幾位土著修士不小心被妖獸妖禽所傷,但是有了殷血歌的精血藥丸,這些修士都很快的恢復了健康。放在以前,這十幾位土著修士中起碼要死掉一半人,但是這次有了殷血歌,他們居然都一個個活蹦亂跳的。
殷血歌也就成為了隊伍中最重要的人,老刀疤等老卒、新兵和土著修士,都把他當活祖宗一樣照護著。
是人都知道,在神煌戰場這種物資極其匱乏的地方,能夠將妖獸精血直接煉成救命的丹藥,這一手本領的價值根本無法估算。殷血歌被分配到黑林城,成為第三隊的戍卒,這是整個黑林城的幸運。
一路下行,到了第十三天的頭上,殷血歌他們來到了地谷深處一座方圓萬里之巨的狩獵點。
到了這里,老刀疤他們說話的聲音都下意識的變低了許多。
按照地裂峽谷下的生存法則,越是強大的生物就占堊據越大的生存場所,這塊方圓萬里之巨的地下平臺,以前曾經發現過實力堪比天仙的強大生靈。而眾人當中領隊的老刀疤,他的實力最強,也不過是八品天仙的實力。所以到了這里,眾人必須要小心又小心。
下到了平臺上,順著茂密的黑色灌木叢向前行進了數百里地,一路上偷偷摸摸的端掉了十幾處灌木叢中的巨型鳥巢,狩獵了三百多頭形如鴕鳥,但是比鴕鳥大了十幾倍的巨禽,收拾了三千多個水缸大小的鳥蛋后,眾人的前方突然傳來了一陣陣驚天動地的鳴叫聲。
殷血歌仙識掃過,他不由得為眼前的奇景屏住了呼吸。
這種景象,在仙界也是難得一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