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交流,沒有解釋。
十二個神人奴兵帶著沉沉死氣沖進了巖洞,手中長戈帶起流星一樣璀璨的流光,刺在了殷金等人的胸口上。這些神人奴兵的實力相當于尋常元嬰修士,但是他們的戰斗技巧,卻比元嬰修士更加直接和可怕。
他們應該屬于某一類速度極快的神族,他們向前突刺的速度比起飛劍刺殺更快許多。殷金他們只覺眼前寒光一閃,長戈就刺在了他們胸口,刺在了他們的蛇皮軟甲上。
軟甲鑲嵌的靈石突然迸射出刺目的光芒,一重蛋殼形的光盾護在了殷金他們體外。長戈陷入了光盾中,濺起了無數點火星,但是無法對光盾造成絲毫的傷損。
這些神人奴兵這才勃然色變,同時丟下了長戈,雙手狠狠的向前一揮。
無數道一尺多長的青色風刀鋪天蓋地的向殷金他們劈砍了下來,同時這些奴兵發出了尖銳的嘯聲。猶如寒冬深夜那些古老的冤魂吹響了最為凄厲的胡笳,那樣尖銳悠揚的嘯聲震碎了外界的狂風,在荒漠上傳出了老遠。
殷金他們從神人奴兵的突襲中回過神來,他們一言不發的向前沖了過去。五個人猶如發怒的猛虎沖近了神人奴兵身邊,重拳猶如雨點一樣落下,狠狠的捶打在他們的身上。
極細的雷光纏繞在殷金他們的拳頭上,他們的重拳所過之處,雷光四射,不斷發出‘啪啪’的脆響聲。神人奴兵們頑強的抵擋著殷金他們的攻擊,神人的肉體本來就比人類修士強橫許多,他們剛出生的時候,他們的肉體強度就堪比人類金丹境的修士。
但是面對殷金他們五人,神人奴兵的抵擋是那樣的脆弱。
他們破爛的甲胄被打得稀爛,他們的手臂被打斷,然后重拳直接轟在了他們身上。
衣甲粉碎,電光四射,奴兵們的尖嘯聲戛然而止,他們被重拳打得倒地不起,但是他們依舊頑強的瞪大了眼睛怒視殷金等人,同樣沒有發出半點兒聲音。
殷血歌跳了起來,殷金已經抱住了一個神人奴兵的腦袋,正準備發力折斷他的脖子,殷血歌急忙喝止了他。大步走到了這幾個神人奴兵面前,殷血歌沉聲道:“你們給誰傳信?”
剛剛這些神人奴兵的嘯聲沒有任何蘊意,只是單純的尖銳嘯聲,能夠穿出很遠的嘯聲。殷血歌隱隱有一種不妙的預感,這些人族的奴兵,以及這些神人奴兵的出現,似乎都是沖著他來的。
“你,死定了。”被打倒在地,兩條手臂被打得粉碎性骨折的神人奴兵慘烈的笑著,幸災樂禍的看著殷血歌:“卑賤的人類,能夠見到你們自相殘殺,我們很欣慰。”
自相殘殺?殷血歌心頭微微一抽,他正要開口,十二道狂暴的殺意已經猶如狼煙一樣從遠處沖天而起。這座小山正好位于十二道殺意的包圍圈正中,不論往哪個方向走,都起碼會遭到三道殺意主人的聯手合擊。
所以殷血歌也不急著逃走,他放出血龍索,將地上的奴兵不論是人類還是神人一律捆綁了起來丟在巖洞角落里,然后命令殷金五人藏在巖洞深處,自己一人竄出了巖洞,飛身到了小山之巔站定。
毒一等十二位金仙頭頂毒云翻滾,毒氣中金色蓮花圍繞著黑色毒蟒上下起伏。他們從四周一步一步的不斷逼近,雙眸閃耀著深藍色的毒焰,隔著數十里地死死地盯著殷血歌。
“小子,這些天你都躲在什么地方?”毒一舉起了手上的玉牌:“我手上有那五個奴兵小子的禁制靈符,只要他們還在神煌戰場,我就能找到他們。但是這三個月,他們的氣息居然完全消失了。”
殷血歌沒吭聲,他只是盯著那塊玉牌。
殷金他們五人的禁制靈符,殷血歌一聽就知道這是什么玩意兒。殷金他們身屬狼牙城,作為最低賤的奴兵,他們根本沒資格在主城登記入冊,所以他們的禁制靈符,只可能掌握在狼牙城的最高統治者老黑狼的手中。
那條老黑狼,徹底的出賣了殷血歌。
眸子里閃耀著淡淡的青光,殷血歌伸手向著身邊呼嘯而過的狂風抓了一把。‘轟’的一聲巨響,百里外一條高有千里的黑色龍卷突然崩解,無數道狂暴的風勁被他一把抓在掌心,迅速的壓縮成了一條不過一指粗、兩尺多高的黑色風氣。
“唷?”毒一挑了挑眉頭。
“小家伙生氣了?呵,呵,有趣。”毒一搖了搖頭:“我能猜出你在想什么,但是這事情和老黑狼無關。我們用狼牙城滿城老小的性命威逼他,所以他才給了我們這塊玉牌。”
將禁制玉牌都在地上,狠狠的一腳將他踏成粉碎,毒一厲聲喝道:“我們師兄弟十二人是惡棍,但是我們不是無賴。我們同樣被逼無奈要殺你,但是我們不牽連別人。老黑狼一片好心,將你送出狼牙城做斥候,是想要幫你避難。”
“但是我們逼他給我們指點你的方位,他無力反抗我們,只能屈服。”
毒一周身黑煙繚繞,腥臭撲鼻的黑色毒煙在他身邊急速纏繞,凝成了一柄長有數米的黑色長劍。他隨手一指殷血歌,長劍鏗鏘一聲向殷血歌刺了下來。隨后毒一等十二位毒仙轉身就走,向著斬神城的方向大步走去。
在毒一看來,他們出動十二位師兄弟斬殺殷血歌一個微不足道的地仙,這已經是用牛刀殺雞了。只要一擊,殷血歌從肉體到仙魂都會徹底消亡,他們對自家的毒功很有信心。所以根本不需要多看什么,出手后直接回城就是。
至于說殷血歌手下的五個奴兵怎么樣了,他們操控的那些搜索殷血歌三個多月的奴兵又去了哪里,毒一他們根本不關心。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他們的死活和他們有什么關系?
黑色長劍帶著刺鼻的腥味撲面而來,殷血歌眉頭微微一皺,掌心風氣化為湍急的黑色風旋向前沖出,黑色長劍被風旋卷了進去,一寸一寸的被碾成了粉碎。千里龍卷風凝成兩尺長的風氣,可想而知這風氣中蘊藏了多可怕的風力。
毒一的長劍是劇毒氣息凝聚而成,長劍碎裂,黑色的粘稠毒氣就帶著‘汩汩’聲響噴了出來,黑色的毒氣迅速籠罩了殷血歌的身體,他腳下的巖石突然溶解,被可怕的毒氣融成了黑色粘稠的刺鼻毒液。
毒一不由得回頭望了一眼,他看著那一團濃郁的黑色毒氣,輕輕的搖了搖頭。
殷血歌死定了,毫無疑問。毒一他們師兄弟十二人出身太古秘傳毒門,因為意氣之爭,一怒之下施展毒術神通,殺死了半個星域的所有生靈。仙庭監察司震怒,出動十八位大羅金仙親自出手將他們生擒活捉,本來想要將他們送上斬仙臺處死,但是一位同樣出身魔道毒門的仙庭重臣開口求情,這才將他們發配到了神煌戰場立功贖罪。
無數年來,毒一他們不僅贖清了自己的罪過,而且他們立下了無數的軍功,累功而成了斬神城仙庭正規軍的都尉。他們依靠的,就是自身的毒功,就是可以滅絕萬物的,就連大羅金仙都要謹慎提防的毒功。
殷血歌死定了,毒一有這個自信。
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黯然。他低聲咒罵道:“這次之后,我們和那位大人,就兩不相欠了。從今天開始,我們兄弟們才是真正的自由之身,天地之大,我等可自由馳騁。”
其他十一位毒仙同時呼出了一口氣,他們輕輕的點頭,干巴巴、陰冷瘆人的臉上,同時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們好似脫去了某種沉重的負擔,他們的精氣神突然就不同了,他們顯得格外的輕松,格外的愜意。
石山之巔,殷血歌張開嘴深深的一吸。
他自己對身體外界的毒氣充滿忌憚之意,他甚至想要放出先天兩儀造化神炎將這些毒氣煉化,但是無上圣體卻驅動他,近乎貪婪的將體外的毒氣一口吞了下去。
青色的洪流在體堊內化為青色漩渦,濃烈的毒煙就在青色漩渦中被一寸寸的磨煉、吞噬。
這些毒煙被青色流光轉化為濃郁的草木生命之力,不斷的被無上圣體吸收。殷血歌就此知道,毒一使用的毒,是從那些絕毒的毒草毒木之中提煉出來,用仙法熬煉之后形成。無上圣體對這些毒煙不僅絲毫不忌憚,反而能夠將其吸收轉化,變成自身的養料。
感受著體堊內又增強了一絲的青色洪流,殷血歌仰天長笑起來。
“幾位前輩,既然來了,就……留下吧。”
殷血歌本來想要說將性命留下,但是他轉念一想,剛才毒一能說出那樣的話,證明毒一他們并非窮兇極惡的魔道仙人,他們心中多少還殘留著一絲善良,否則他們不會開口為狼牙城的老黑狼分辯。
想到這里,殷血歌頓時丟棄了那些兇狠的話語,改成了讓毒一他們留下。
身形凌空掠起,自從知道自己能夠吞噬外界的混亂天地靈氣為己所用,殷血歌就不再忌憚仙力的消耗。所以他駕馭血歌劍化身一道血光沖天飛起,雙手結成法印,十二道諸天崩毀大手印帶著刺耳的破空聲向毒一他們打了下去。
毒一等人驚悚回顧,他們不知所措的看著凌空襲來的殷血歌,一時間亂了陣腳。
毒仙最讓人恐怖的地方就是他們的毒,滅絕一切生命氣息的劇毒。除開劇毒之外,毒仙無論是飛劍、法寶還是仙法拼斗,都比同階的仙人要弱了一大截。當毒一他們看到殷血歌居然無視他們的劇毒,依舊活蹦亂跳的向自己沖了過來,甚至還做出了反擊,他們一時間真的被打懵了。
幸好他們畢竟是老資格的金仙,身上都有幾件救命的寶貝。
毒一他們腰帶上一塊一塊的黑色玉佩炸開,無數奇形怪狀的毒蟲毒蛇的虛影從玉佩中沖出,帶著刺耳的嘯聲圍繞著毒一他們,蠕動的身軀組成了一塊又厚又重的巨大盾牌。
血色大手印呼嘯著砸了下來,帶著諸天崩毀、萬物毀滅的可怖氣息砸在了五顏六色的毒蟲盾牌上。這些毒蟲盾牌同樣以劇毒取勝,他們真正的對飛劍和法力的防御力實在是乏善可陳。
十二面巨大的盾牌和血色手印一接觸就瞬間崩毀,沉甸甸的大手印打在了毒一他們身上,他們身穿的斬神城制式仙甲噴射出奪目的仙光,一重重仙光環繞著他們的身體,死死抵擋住了血色手印的侵襲。
琴弦崩斷的轟鳴聲猶如暴風驟雨般響起,每一重仙光崩毀,都會有這么一聲巨響。
毒一等人的仙甲上不斷出現頭發絲一樣細小的裂痕,每一條裂痕一出現,毒一他們就被打得口吐鮮血向后倒退一步。他們一步一步的倒退著,一步一步的吐著血,等得諸天崩毀大手印消散時,他們身上的甲胄和他們自己購買的貼身內甲已經同時化為一縷煙塵飄散。
近乎赤身露體的躺在地上,毒一等人就連抬起手來的力氣都沒有,他們絕望的看著殷血歌,聲嘶力竭的尖叫著:“你只是一個地仙,你的仙法,怎么會和金仙相當?”
緩步走到毒一他們面前,殷血歌歪著腦袋看著毒一等人,輕輕的搖了搖頭。
毒一他們的問題,未來還會有很多人問起,殷血歌沒興趣和他們一句一句的解釋。
“三個選擇。”殷血歌豎起了三根手指,目光如水的看著毒一他們。
“讓我猜猜。”毒一慘笑著,他看了看躺在身邊的師弟們,咬牙冷笑道:“一個是被你殺死,另外一個,是做你的奴隸。至于第三個選擇么,我還真猜不出來。”
“猜錯了。”殷血歌攤開雙手,嬉笑著看著毒一:“一個,是投入我門下,成為我血海神教的弟子;二個呢,賭咒發誓,以后再也不和我為難;第三個才是,你們死活不愿意和我化解恩怨,那么我只能殺了你們。”
荒漠上一片死寂,毒一師兄弟們愕然的看著殷血歌,就好像看著一個怪物。
這樣的條件,太寬松,太寬容。除了第一條有點荒唐外,剩下的兩條是如此的匪夷所思,讓毒一他們腦子里一陣的凌亂。只要賭咒發誓,以后再也不和殷血歌為難,就放他們離開?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在仙界,哪個占了上風的仙人會有這樣的選擇?
“你……”毒一看著殷血歌,卻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好好考慮一下,加入我血海神教,靠山雄厚,好處多多啊。”殷血歌不遺余力的開始蠱惑毒一他們。無上圣體無懼毒一他們的毒功,但是毒一毒功的可怕,卻是殷血歌親眼所見。
剛剛一座石山,一個呼吸的時間,就被融掉了大半,這可是在神煌戰場,這座小山的堅硬程度可比仙界的五金精英還要強出許多。這樣的毒功一旦蔓延開來,絕對是屠城滅國的利器。
想想看,第一世家的某些人不肯放過殷血歌,他們勢必對殷血歌發動一波又一波的襲擊。如果單純是殷血歌一個人的話,太累了。他需要一些幫手,同樣需要一些強力的,有著奇怪能力的,讓人防不勝防,一旦中招就會死傷慘重的幫手。
這樣算起來,還有人比毒一他們更加合適的么?
“想想看。”殷血歌沉聲笑道:“你們這次不能殺死我,背后指使你們的人,會怎么想,會怎么做?十二個金仙,都無法干掉一個地仙,你們是有意放縱我吧?或者,你們起了異心?”
“想想看,是投靠我的好處多,還是這么灰溜溜的跑回去?”殷血歌笑看著毒一他們:“你們也不笨吧?區區一個地仙,會讓你們身后的人動用十二個金仙聯手,可見我的身份,也不簡單呢。”
毒一吧嗒了一下嘴,他向自己的師弟們看了看。
過了許久,毒一沉聲道:“我們欠‘鷹揚大將軍’一個人情。他可不是……”
“那就做掉他。”殷血歌很是殘酷的笑著,他冷厲的看著毒一:“你們不僅欠他人情,甚至你們的家眷親屬都被他控制了吧?干掉他,你們也好,我也好。”
“干掉他,我們就加入那什么血海神教。”毒一目光狂熱卻又無比冷靜的看著殷血歌:“干掉他,我們就是你的人。只要你能,干掉他。”
殷血歌笑著點了點頭,不管那個鷹揚大將軍是誰,總而言之,他死定了。
就算他是大羅金仙,就算他是斬神城的高級將領,殷血歌就算是冒著砍腦袋的風險,也一定要干掉他。
“好,現在,讓我們商量一下。
”殷血歌毫不在意的蹲在了毒一的面前,伸手在沙地上寫寫畫畫。
“那個鷹揚大將軍姓甚名誰,他家住哪里?有多少護衛?他自身的實力如何?周圍的左鄰右舍是什么情況?他平日的習慣是什么?他貼身都有一些什么仙器寶貝護身之類,來,都給我說說,只要是你們知道的,都給我說一遍。”
毒一振奮精神爬了起來,也不顧赤裸的身體,就這么蹲在地上,和殷血歌比比劃劃的交流起來。
毒一的師弟們神色復雜的看著毒一。
事情為什么發展到現在的情況?他們是來殺殷血歌的,為什么會變成他們和殷血歌勾結,逆殺鷹揚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