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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師傅不爭,自然不行。”這個時候,連山和尚笑道:“如果你真有興趣,我倒是可以幫你引見一個人。”
“誰?”方元有點兒好奇。
“主持開光儀式的大和尚。”連山和尚輕笑道:“分量足夠吧?”
“真的?”方元連忙問道:“是哪位大師?”
“現在保密,反正在寺慶之前,一定給你引見。”連山和尚許諾道:“別的也不敢多說,幫你帶兩三件東西進入開光儀式的會場,這事也不算難。”
“那就先謝謝大師了。”方元也不矯情,對于送上門來的好事,特別是沒有任何附加條件的好事,他肯定不會拒絕。
接下來方元與連山和尚聊了十幾分鐘,就看到熊貿走了回來,看他喜上眉梢的樣子,就知道收獲不小。
“大師,那我們就不打擾你清修了。”與此同時,方元起身告辭道:“等到寺慶的時候,再過來拜訪。”
拜別連山和尚之后,兩人離開了寺院。開車的時候,熊貿就笑道:“方師傅,剛才方丈答應勻我一些份額,你有沒有興趣?”
“你要做生意的,我就不和你爭了。”方元笑道:“不過千年寺慶,肯定十分熱鬧,我肯定要去看看,燒幾炷香,沾一些福氣。”
“是啊。”熊貿深以為然:“那個時候場面肯定十分宏大,或許不僅是國內的香客。可能連對岸也有人聞迅而來。”
“也不稀奇。”方元笑道:“對岸宗教氛圍應該比我們這邊濃郁得多。”
“也對……”熊貿點了點頭,駕輕就熟地開車,把方元送到了公司。
現在已經快晚上了。也不是方元兢兢業業,非要上班不可,主要是熊貿打算請客,自然順便去把包龍圖接過來。
不久之后,抵達了公司,方元開門下車,才走了進去。就驚詫的發現包龍圖、洛水幾人,就圍坐在商場一樓,不知道在看什么東西。
方元有些迷惑。輕快走了過去,然后就發現有客人來了。這個客人他也認識,卻是昨天晚上手藝精湛的木匠陳師傅。
“估計是為了金絲楠烏木的事情找上門來。”方元第一時間有了這樣的推測,接著就發現在陳師傅的旁邊。坐著一個頭發稀疏。眉須皆白的老人。
此時此刻,這個老人低著頭,手執鋒利的刻刀,正在專注的雕刻一塊木頭。方元稍微打量一眼,就被他的嫻熟的技藝所吸引。
只見老人飛刀如閃電,或是削,或是砍,手法變幻不定。木頭細屑嘩嘩落下,然后一截木頭就逐漸成型。慢慢出現了少女的輪廓。
經過了一番大刀闊斧的削砍之后,老人的動作隨之一緩,又改變了手法,由大刀闊斧變成了精雕細刻。少女的腰肢手臂,以及連衣長裙,很快就展現在眾人的眼前。冇
不僅如此,在老人刀尖的刻畫下,少女的五官也一點一點地呈現出來,眉若柳葉,小巧的瓊鼻,櫻桃小嘴。總而言之,一張精致俏美的小冇臉,恰與旁邊的若雪有五六分形似,而其中嬌憨的神態更是把握十足,極具韻味。
一時之間,若雪驚喜交集,笑逐顏開:“洛總,快看,像不像我?”
“不像。”洛水搖頭道:“陳老把你美化了,你哪有這樣漂亮。”
“哼!”若雪臉色一垮,小嘴念啐啐起來,估計是各種不滿。與此同時,她目光一閃,忽然發現方元的身影,自然連忙叫道:“方總,你回來了。”
“嗯!”眾人抬頭一看,反應各不相同。
“丸子,你回來了。”適時,包龍圖站了起來,笑著介紹道:“快來拜見一下,來自省城的雕刻大師,陳一刀,陳老爺子。”
“沽名釣譽的大師而已。”老人淡笑道:“沒有一件傳世之作,怎么敢妄稱大師。”
“老爺子你好。”方元問候之余,也有些遲疑:“老爺子是陳師傅的……”
“這是家父。”陳師傅連忙起身,有些尷尬:“方總,不好意思了。昨晚看到金絲楠烏木之后,就順口向他老人家提了這事,然后他就一早趕了過來拜訪。”
“是啊,老爺子是早上過來的。”包龍圖說道:“本來想給你打電話,和你說一聲,但是老爺子說不能打擾你做正事,就一直等到現在。”
聽到這話,方元目光一掃,就發現桌子旁邊,除了老人雕刻的若雪木像以外,另外還有幾件妙趣橫生的作品。由此也可以知道,由于等得久了,老人干脆露了一手絕活,折服眾人。有實力,而且誠意十足,圖謀估計不小。
方元心中明悟,也干脆利落道:“老爺子,金絲楠我不賣!”
“小哥放心,知道你不賣。”老人微笑道:“不過小哥你是聰明人,也應該明白,金絲楠木料縱然珍貴,但是也需要良工巧匠的雕琢,才能充分發揮它的價值。老朽雖然不才,但是自詡也有幾分能力,所以毛遂自薦來了。”
“丸子。”與此同時,包龍圖走了過來,低聲道:“人家可是國家級的大師,拿過天工金獎的,而且快封刀退休了,想搞一個收山之作。機會難得,千萬不要錯過了。”
“收山之作?”方元眼睛一亮,也有幾分意動:“真的?”
方元可是知道,幾乎每一個手藝人,在退休之前對于自己最后一件作品,那可是格外的注重,追求盡善盡美,貫注了全部心血。這種情況下,雕刻出來的作品,肯定是非同一般。
“小哥不用懷疑。”
此時,老人確定道:“我今年已經七十八了,年邁體衰,一年不如一年。趁著現在還能拎得動刀子,準備發揮一下余熱。不然再過兩年就真正的行將就木,心有余而力不足,這對于我們這種手藝人來說,恐怕比死了還要難受。”
“這樣呀。”方元想了想,忽然問道:“老爺子,你應該看過金絲楠烏木了吧?”
“嘿嘿……”包龍圖訕笑道:“看了,我拿給老爺子看的。你又不在,總不能讓人家干等吧,我就拿過來了。”
“應該的。”方元點了點頭,又繼續問道:“老爺子你看了烏木,覺得以烏木的大小,最合適雕刻得什么東西?”
“枕頭。”老人毫不猶豫回答。
“枕頭?”方元愣住了,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不再不確定一遍:“你是說枕頭?”
“沒錯,就是枕頭。”老人肯定點頭。
“不是吧。”包龍圖驚愕道:“老爺子,那東西好像就是枕頭吧?”
“沒錯,就因為東西原來是枕頭,所以才不能改。”老人認真道:“烏絲楠烏木非常珍貴,得之不易。對于這種珍稀的材料,我們行里有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
“什么規矩?”包龍圖連忙問道。
“規矩就是只能以人就木,不能以木就人。”老人解釋道:“木頭是什么樣子,高明的雕刻師只能因勢利導,在原來的基礎上下功夫,而不能大刀闊斧改變木頭的形狀。”
“好像很有道理啊。”包龍圖點了點頭,又有點兒遲疑:“不過這樣一來,那豈不是限制性很大,沒有多少發揮的余地?”
“這要看人。”老人嗤聲道:“一般的庸人冇,手藝不行,肯定覺得被枷鎖住了,所以天天喊著要顛覆傳統,創新求變。老頭子不懂什么創新,也不求什么變,只知道只要功夫深了,就算是一塊朽木,照樣能夠刻出花來。”
“老爺子威武。”包龍圖由衷贊嘆:“沒錯,創新求變,不是光喊口號就行了,還需要扎實的功底啊。只要實力足夠了,自然一切隨心所欲,想變就變,萬變不離其宗。”
“包小哥有見識。”老人微笑點頭道:“我當年學雕刻的時候,從來就不管什么大道理,只是認刀子而已。只要刀子鋒利,不管是天上飛的,還是水里游的,或者地上爬的走的,我都能雕刻出來。”
“而且雕刻幾十年之后,各種形形色色的事物已經爛熟于胸,已經深深印刻在腦子里,想忘也忘不了。那個時候,感覺就來了,不必過于拘泥形態,覺得怎么舒服就怎么刻。然后刻出來的東西,自己滿意了,大家也覺得好。”
老人搖頭道:“這是我六十多年的經驗之談,有人向我求教所謂雕刻秘訣的時候,我從來不保留。可惜,信的人少,能夠做到的人更少。主要是現在的人太急于求成了,沒有半點耐性,只愿意學最粗淺,賺錢最快的手藝……”
說話之間,老人瞄了陳師傅一眼,不滿之色溢于言表。
陳師傅尷尬一笑,連忙說道:“爸,方總的意思是,烏木本身就是枕頭了,你又說做成枕頭最好,那相當于沒變啊。”
“我做的枕頭,是原來的枕頭能比得了的嗎?”老人眼中有幾分傲然,哼聲道:“原來的枕頭,只是隨便鋸成方塊的形狀,是人都能夠做到。把金絲楠金木做成那個樣子,純粹就是在糟蹋好東西。換成我來,絕對可以做一件能夠流傳百代的珍寶……”
“老爺子,你打算怎么做?”方元試問道,其他人也十分好奇。
老人笑而不語,反問道:“小哥,你答應把金絲楠烏木給我雕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