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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中走了片刻,還沒有抵達目的地,朱紅鯉終于忍不住開口道:“方師傅,這一路上,你看來看去的,不知道有沒有看出什么東西來?”
“暫時看不出什么來。”方元坦誠道,畢竟這也是事實。山里山多,每個山巒的情況都不一樣,有高有低,有圓有尖,有懸崖斷壁,也有溝壑山谷。
而且這些懸崖斷壁、溝壑山谷,從來不是井然有序的分布,而是綜合起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仿佛虬結的大樹老根一樣,錯綜復雜。
一時半會的,方元不可能梳理出脈絡來。朱紅鯉不懂這個,聞聲自然撇了撇嘴,眼中的懷疑之色愈加明顯了。
反正朱紅鯉已經決定了,等到回去之后,一定要找個時間,“認真仔細”地向張瑤韻匯報情況,免得她上當受騙,被“奸人”蒙蔽。
就在這時,搖葉道長停下了腳步,回身笑道:“到了,我說的地方,就是那里。”
“哪里?”
其他人紛紛朝著搖葉道長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邊是連綿的高山,在兩座高山相夾的中間有一條清澈溪流奔騰不休。
溪水潺潺綿綿,繞著一座山拐了一個彎后,隨之一分為二,化成兩道小流,分別向東南方向而去。但是流過了幾個小山頭之后,兩條分流竟然又匯合為一。繼續繞行……
“難道是合襟水?”熊貿看了一眼,頓時有幾分驚喜交集。
畢竟就水法而論,穴前有水。這是吉兆。那么反過來說,有水的地方,出吉穴的可能性也很大。特別是合襟水,這是上吉的格局。
按照風水學的界定,水流上分下合,如胸前衣襟之交合,就可以稱為合襟水。一般來說。合襟水就相當于穴心小明堂周圍結印界,它將風水運行的氣脈束縛在一起形成屏障,可以屏蔽厄運和邪氣。
現在看那條溪水有分有合的樣子。倒是與合襟水有些相似。
與此同時,搖葉道長含笑點頭道:“哈哈,我也覺得那是合襟水,所以就懷疑這附近。應該有一塊風水吉地。不過我對于堪輿術知之不深。也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也就是說,這事還需要煩勞方師傅慧眼甄別。”
“沒錯,的確要好好甄別。”熊貿瞇眼細看,忽然又否決了自己剛才的判斷:“看起來不僅像是合襟水,更有幾分金城水抱的意味。”
“嗯……”其他人也明白熊貿這話的意思,因為溪澗是分流之后,再合二為一,而其中分流的階段。另外將幾座小山包合圍成圓。
如果幾座小山包中有龍有穴,自然就是金城水抱之勢。風水形勢更好。
“沒錯,這里的山水形勢比較復雜,可能性太多了,所以我才說這里可能存在了吉地,但是我卻捏拿不準具體的方位。”
搖葉道長解釋道:“三年尋龍,十年點穴。點穴功夫是整個風水學之精華,也是最困難,最核心的科目。一年學得尋龍,十年學不得點穴。我發現這里的風水形勢不錯,但是多年以來苦心研究,卻根本確定不了結穴在哪里。”
熊貿露出了理解的表示,深有感觸道:“搖葉道長,我明白你的心情。當年天機軍師劉伯溫就有感嘆,我愛鞭山二十年,鞭山對我默無言,今朝始悟鞭山趣,貴穴從來不易扦。點穴難,難于上青天啊。”
“有這么難么?”朱紅鯉不解道:“你們看,山上有好多座墳頭。”
“亂葬之墓,沒有任何形勢章法可言。”熊貿輕描淡寫道:“要是幸運的話,還能夠沾上幾分風水氣運。要是真穴被人點中下葬了,挨得太近的墳頭恐怕要倒霉。”
“為什么?”朱紅鯉迷惑不解,表示懷疑:“公墓離得更近,人家怎么沒事。”
“公墓已經脫離傳統墓葬的范疇了,兩者不能一概而論。”熊貿搖頭道:“公墓就好比現在的商品套房,講究大范圍,大朝向,大的外部環境就行,不用具體到每家每戶之中。”
“但是傳統的墓葬,就好比獨立的宅院,對于布局、朝向、明堂等等情況,都要有一定的章法。不然的話,住得肯定不舒心如意。”
熊貿評點道:“你看看那幾座墳頭,位置要么是太高,要么是太低,隨便看一眼,就知道不是合適結穴安葬的地方。山高風大,不利于聚氣。山腳水近,容易割腳。”
“也有不高不低,正好在半山腰的呀。”朱紅鯉自然爭辯起來。
“那更慘。”熊貿搖頭道:“葬在半山腰的墳,還不如在山上或山下的呢。”
朱紅鯉眉頭一皺,嘴角歪撇了一下,盡管沒再說什么,但是臉上卻露出不服氣的神態,顯然對于熊貿這話很不以為然。
“小朱道長,你別不信。”熊貿見狀,哂然道:“你問問他們,看我說得對不對。”
“熊師傅是行家,說的肯定是對的。”搖葉道長笑道,語氣誠懇,不是在敷衍。
“嘿,我算什么行家,就是跟方師傅混久了,多少懂些皮毛。”熊貿擺手道:“其實吧,我就知道那墳所在位置,分明是個山體斜坡。那里形勢十分峻陡,人站在上面都有些困難,更何況是生硬憑空造墳。一個字,懸!”
“懸坡結穴的情況,也不是沒有。”古月居士開口了,笑著說道:“比如說掛壁點燈形,就是在急陡的懸崖上面結穴。”
熊貿先是一怔,隨之叫嚷道:“哎呀,居士,不要拆臺啊。我也知道有掛璧點燈之形,不過那是怪穴、奇穴,氣數短,發福不長,可得一時榮華富貴,等到氣數一盡,說不定立即禍臨滿門,隱患極大。”
“再說了,這斜坡,應該沒到掛璧點燈的程度吧?”熊貿不怎么確定,所以直接向方元請教起來:“方師傅,你覺得呢?”
“沒到那程度,居士是在和你開玩笑的。”方元笑道:“不過那墳最大的問題,不是在陡峻斜坡結墳,而是葬在了貫頂直脈之下。”
“貫頂直脈?”熊貿一聽,眼睛不由得睜大了幾分,隨之二話不說,撒腿就往那邊跑去。他一邊路,一邊揮臂招手道:“大家來呀,快跟上……”
“走,也去看看。”古月居士一笑,也叫上幾人尾隨其后。
其實不用熊貿招呼,大家也要走到那邊的。畢竟不管是研究合襟水,還是研究金城水抱的形勢,都要走過去近看觀察。
幾人繞山而行,很快就到了一座山頭上,從這里往下看,恰好就是剛才大家談論的那座立于半山腰上的墳頭。
“真的,果然是貫脈直下。”熊貿看了一眼,就贊嘆道:“方師傅,還是你眼尖,隔了大老遠的,居然看見了這條直脈。”
直脈,那是指山巒表面,高突起來帶尖的現象。現在這個斜坡之中,就有這樣的一條小小的直脈,由于很小,所以不高不尖,只是微微突起,直接貫穿半山腰墳頭而下。這就是所謂的直脈貫頂,屬于兇相。
“在直脈上造墳,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熊貿悲憫道:“也不知道是哪個人替他們點了這個位置,這不是存心害人么。”
“主要是點穴之人功夫不到家,估計只是覺得坡面朝水,這是聚財的格局,所以就興沖沖地選擇了這里。”古月居士搖頭道:“可惜那人卻不明白,依山伴水未必是真地,也有可能是假形局啊。”
“就是,就是。”熊貿深以為然,隨即展眉道:“說到水,從這個地方看,溪水的形局真是很好呀。一般來說,穴心明堂為諸水朝會之處,因此發脈之水,要自頭而分,自腳而會,纏繞于穴心明堂。”
“我估摸著,那個風水師就是這樣想的,犯了教條主義。讀死書,不求甚解。肯定是覺得風水之法,得水為上,把水法奉為真理,照本宣科……”
熊貿哼聲道:“不實際問題具體分析,絕對是庸師一個,難怪忽略了貫頂直脈的兇形,真是庸師殺人不用刀,損人完全不利己啊。”
“看這墳應該是新葬不久,還有挽回的余地。”古月居士沉吟了下,就轉頭道:“搖葉道友,你看這事……”
“行,回頭我到附近村里打聽一下,看看這墳是誰家的。”搖葉道長點頭道:“只要順利找到了家屬,我會盡量勸他們遷葬的。”
“師父,這事交給我來做吧。”朱紅鯉很積極,畢竟山上清閑,天天有功課,十分的枯燥乏味,他早就膩了,巴不得有事情做。
“好。”這是小插曲,搖葉道長也不打算多關注。相比之下,他更加關心另外的問題:“三位是行家,覺得這個地方,有吉穴嗎?”
“這個……再看看。”熊貿一臉遲疑之色,主要是這里的山水形勢復雜,才匆匆看了幾分鐘,根本做不出準確的判斷。
一時之間,眾人有意無意,很自然看向了方元。畢竟在他們的心目中,方元是這方面的大行家,肯定要比他們更加有譜。
方元也不負眾望,環視片刻之后,就開口道:“風水之法,得水為上,藏風次之。不管形勢怎么樣,說白了就是要藏風聚氣,毫無疑問這里的風水形勢深得藏風聚氣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