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海面上排出縱陣的俄國戰艦的側舷上,頓時閃起一排排大大小小的火光!數以百計黑色的小圓點被噴吐出來,翻滾呼嘯著劃破空氣,墜落到了大阪城下町連片的木屋當中。這些炮彈是所謂的縱火彈,其實就是將普通的實心彈放在爐火上加熱后再發射出去。炙熱的彈丸砸進了日式木屋的房頂,很快就用高溫點燃了木質的建筑材料或者是家具。火苗登時就冒了起來,先是星星點點,然后就燒成了一片。從大阪城堡的平頂(大阪天守早年被雷擊后起火燒毀了)上望去,靠近海岸線的地方已經是一片火海,不時還騰起幾個巨大的火球!
“巴嘎!我們的炮兵陣地被擊中了!”站在大阪城頂層平臺上的佐久間象山見到這一幕身子一搖,險些就跌了下去。那幾個火球是填裝了A油炸藥的霍奇斯基榴彈被殉爆了!
原來為了伏擊俄國艦隊,佐久間象山將十幾門32磅長炮埋伏在大阪港區的倉庫里面,只要俄國靠近開始登陸,這些大炮就會立即開火。不過用32磅長炮發射榴彈的準確度較差,射程也沒有實心彈遠。所以只能等俄國艦隊靠近一些再開火,誰知道俄國佬居然用縱火彈射擊大阪城下町了……
“那個爆炸是……”普提雅廷不知道他剛剛隨口下達的一個命令讓他的艦隊逃脫了一場劫難。這個時代的木質風帆戰列艦根本禁不住填裝了A油炸藥的32磅霍奇斯基榴彈的轟擊,只消有一發霍奇斯基榴彈命中,整條戰列艦都會被炸碎!
“是個火藥倉庫?”普提雅廷身邊的一個俄國海軍軍官有些不確定地道。
“或許吧。”普提雅廷并沒有將這幾團火球和霍奇斯基榴彈聯系在一起。
因為俄國海軍并沒有裝備填裝了A油炸藥的開花彈——對海軍來說。這種開花彈似乎是個雙刃劍。一旦在交戰中被殉爆或是發生事故很可能就是船毀人亡。所以腦筋保守的俄國海軍總參謀長緬希科夫公爵并沒有采購杰森——丘吉爾公司出品的A油開花彈。
“中將閣下。差不多了吧?如果您不想把大阪城下町變成一片廢墟的話,剛才的炮擊已經足夠讓日本人領教到俄羅斯海軍的威力了。”那位俄國海軍軍官似乎覺得放火燒城有點不大“人道”,畢竟那里還有不少鮮嫩可口的日本女孩子啊!
“嗯,是差不多了。”普提雅廷點點頭笑道,“那些日本人的木房子真是不大禁得起火燒,再燒下去可就什么都沒有了……傳令,登陸行動現在開始!”
在大阪城下町的匯豐銀行大樓樓頂,已經升起了象征著德川家的三葉葵紋旗(這面旗幟現在是幕府軍的軍旗)。西鄉隆永正舉著望遠鏡死死地看著海面上的俄國艦隊。他是在俄國冇艦隊開始炮擊后帶著一個精干的指揮部從大阪城內趕過來的。他將這個更靠近前線的地方指揮第一師團伏擊俄國登陸部隊的作戰。
在匯豐銀行大樓周圍,已經聚集了不計其數拎著武士刀和長槍的男子,他們都是居住在大阪城下町的武士和浪人。是瞧見德川家的三葉葵紋旗后從大阪町各處趕來聽候命令的,一個個都挽起袖子,摩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了。
“這些人是?”石達開是第一次來日本,也不大知道日本的內情,突然看到拎著刀子和長槍的男子好像潮水一樣聚集過來,頓時就大為詫異起來了。
“他們是大阪的武士,是看到德川三葉葵后聚集過來的。”鄭永一是日本人,他給石達開解釋道。“大阪町內有許多道場、學校,都是武士和浪人們在經營的。還有不少浪人在給商人當保鏢,甚至還有些人淪為惡黨,不過終究還有一顆武士之心,現在國家遭到外敵入侵,他們就自發聚集到這里準備在將軍大人的指揮下和敵人奮戰了!如果德川家的旗幟不出現,我相信靠大阪町的幾萬武者,俄國人也不會得逞的!”
“是這樣啊。”石達開當然不相信這種大話的,雖然下面的黑壓壓一片的小矮個子看著挺唬人的,但那畢竟不是有組織的軍隊,只消一陣排槍這些人大概就會逃散一空了。
不過西鄉隆永卻不認為這些大阪武士都是烏合之眾,幾十個大阪奉行所的官員和幕府陸軍的參謀打著三葉葵的軍旗被派出去召集人手了。
“旗本幕府陸軍參謀西鄉隆永大人奉命在此督陣,現在需要召集挺身隊員,還需要人幫助救火,爾等有愿為國家效力的嗎?”。
“我等愿意!”
“誓死滅賊!”
“殺光白鬼!”
“尊王攘夷!”
“日本板載!板載!板載……”
山呼海嘯的回應聲響了起來,站在匯豐行大樓樓上的石達開看到這一幕,臉色登時起了變化。這樣的鼓臊聲中國士大夫也是發出來的,但是那些中國士子卻沒有拔刀殺賊的本事,頂多出幾個小錢組織民團,讓鄉勇民壯去當炮灰。可是日本的武士卻是自己上去砍人。這大概就是兩國精英最大的不同吧?中國精英是動口不動手,而日本精英是動口又動手,砍人的事情是不用麻煩農民的。
此時在大阪港內,載著俄國海軍陸戰隊的小木船已經靠了上了碼頭。因為剛才的燃燒彈轟擊,碼頭附近的木房子最先被點燃,現在已經燒成了一片焦黑,火勢還在向大阪城堡的方向蔓延。埋伏在碼頭附近的幕府陸軍大部分已經撤離了,還有些腿腳慢些的居然被燒死了。
所以登陸倒是非常順利的,一千多個俄國大兵大搖大擺的上了這片在他們看來是神秘而且危險不大的土地。這樣的事情對歐洲國家的軍人來說是再熟悉不過了,富饒的城市,腐敗的統治階級,麻木的人民,還有不堪一擊的軍隊,只消在一個對方國家的大門口架上幾門大炮,似乎就可以將其征服了。
當然,日本的情況可能會麻煩一點。征服琉球的時候就在首里王城打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硬仗。估計大阪城的日本武士也會據守在那座東方風格的城堡當中堅守,不過大阪市町還是一個任憑他們蹂躪的一絲不掛的少女。
“中將閣下,已經登陸成功了!”俄國太平洋艦隊的參謀長放下手中的望遠鏡,笑呵呵地對普提雅廷道,“看來這座富饒的城市已經被閣下征服啦……英國佬和美國佬一定會后悔沒有跑這一趟的。”
原先英美在東方的小艦隊也打算走一趟日本的,可不知道為什么在最后關頭都打了退堂鼓。
“大概是大明施加了影響吧?”普提雅廷嘀咕了一句,同日本和印度相比,大明帝國顯然是個另類,一個東方國家居然效仿起了歐洲制度,而且還做得有聲有色。
“中將閣下,您看那里,日本人好像把火撲滅了。”參謀長看著遠處正在熄滅的火勢又舉起了望遠鏡,“好像還有很多日本人正在聚集過來,好像有上萬,不好像更多一些!”
“日本人?是武士嗎?”。普提雅廷皺著眉頭,舉起一個單筒望遠鏡一看,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排雪亮的刺刀,幾條通往大阪冇港區的街道上面,都是成片成片閃著寒芒的刺刀。“那是……幕府的新式陸軍!?他們不是去了九州島了嗎?難道我們上當了?”
普提雅廷猛一回頭,看著在幾個俄國水兵看守下的小松清猷,這個矮小的日本男人臉色蒼白,額頭上面全是汗水,嘴角還流出了紅色的液體,看到普提雅廷驚愕的表情,小松的臉上浮現出得意的表情,然后就雙腿一軟就撲倒在了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