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是從大小而論,倒也頗有些規模,占地面積只是略小于南京紫禁城。不過卻處處都是年久失修的痕跡,刻薄點兒說,不過是一堆破爛的舊房子,處處透著窮酸,根本比不了嶄新而且華麗的大津宮城。可是守衛著這一堆破房子的衛士,卻是頗為精干的,全都穿著灰色的明制軍服,背著最新式的杰森式連珠步槍。一個個在皇宮的入口處站得筆直,好一副要誓死保衛天皇的忠心模樣兒。
當威爾.海明從馬車上下來,看見這些精銳之士的時候,看到這些衛兵,也不由得點了點頭。現在可是七月酷暑,能在這樣毒辣的太陽底下保持如此軍姿,已經說明一些問題了。日本這個國家,是擁有精兵的!
“他們不是日本的國家軍隊,而是效忠德川明子的新之組。”陪同他前來的戈登卻在他耳邊低聲介紹道,“雖然這個女人把持德川家大權很有一定的偶然性,但是那么多年下來,還可以牢牢把持權力,已經可以說明一些問題了。”
威爾.海明是認識德川明子的,在他的印象中,明子就是朱濟世的一個寵妾,而且非常低調,從來沒有顯示出什么非凡的政治才能……不過在羅家姐妹和瑪麗亞.克萊門蒂娜分庭抗禮的大明后宮里面,可以左右逢源,又能討得朱濟世的歡心。也算是有點手段吧?
海明點點頭道:“她到底是出生在一個統治了日本二百多年的政治世家。有一點天賦并不奇怪。”
兩個人一邊用英語說話。一邊在日本外交大臣巖倉俱視的引領下走進京都御所。
現在的日本已經實現了公武合體和版籍奉還,成為了一個統一的封建官僚國家。還模仿大明建立了內閣制的中央政府。不過還是脫不出日本的特色,內閣首輔稱太政大臣,由德川宗家家督,年僅13歲的德川家幸擔任。家幸現在已經元服,還和比他大7歲的同治女天皇結婚。不過一個13歲的青少年是不可能真的領導日本的。于是,日本的政治就由家幸的監護人德川明子和一群姓德川或是松平的大臣把持。而巖倉俱視的內大臣一職,也由松平簡熤取代。不過對于這個德川家的“忠犬”,明子也沒有虧待,讓他做了外交大臣。
這個職位如果放在別的國家可比內大臣要緊,不過現在的日本也沒有什么外交,只是和大明帝國有大使級外交關系,和英國、法國、墨西哥帝國、夏威夷王國、美利堅聯盟國有公使級外交關系。而日本的外交政策也非常簡單,就是追隨大明,完全沒有自己的主張。而外交大臣的工作,主要是接待一下外國使臣,代替日本女天皇接受外國使臣遞交的國書——日本的同治女天皇基本上不見外人的。
所以今天威爾.海明進入京都御所不過是個形式。國書還是要由巖倉俱視代收的。而完成這個外交形式的地點,也不是在京都御所的主殿紫宸殿。而是平唐門內的公卿間。這里原本是給入宮朝見天皇的宮卿們休息使用的。不過現在實現了公武合體,已經沒有公卿這個階級,原本的公卿大多只得到個爵位被圈養起來了,很少有機會進宮。
遞交完了國書,威爾.海明和戈登也沒有馬上離開,就在盤腿坐在公卿間里面和巖倉俱視說著話。
“大臣閣下……大英帝國已經注意到了火地島的危機。阿根廷和智利都看上了火地島的黃金,一場戰爭恐怕是無法避免了。作為日本的友邦,大英帝國在火地島危機中的立場,始終都是和日本站在一起的。畢竟日本在巴塔哥尼亞的殖民地,是在大英帝國的支持下建立的。現在阿根廷和智利挑戰日本在巴塔哥尼亞的主權,就是在挑戰大英帝國的權威!”
巖倉俱視認真的聽著,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火地島(新日本島)的危機現在已經在日本國內鬧得沸沸揚揚了,到處都是一片喊打的聲音……而且喊出的口號通常不是保衛新日本,而是開拓新日本!很明顯,日本國內的好戰派們是將阿根廷和智利的挑釁(到底是誰在挑釁還真不好說),當成一個在南美洲開疆辟土的機會了。
當然了,那些所謂的好戰派也不是無腦派。他們也知道日本有多少斤兩,雖然這個國家能拿出十萬二十萬的精兵,但是真正的軍事強國不是建立在十萬二十萬打完就再也沒有的精銳部隊上面。而是一個整體的實力,人口、工業、資源、土地等等一大堆的綜合因素,日本沒有一項算是過硬的。如果不是大明帝國的保護,這個國家能自保就不錯了。因而在新日本擴張的問題上,即使最主戰的分子也不敢獨走,一心想拉上大明、法國和墨西哥一塊兒出兵。可偏偏這三個國家都不置可否,而英國現在居然不請自來的要支持日本,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難道英國是要以此拉攏日本嗎?英國人的賊船可不好上,且不說大明會有什么反應,就是德川明子和日本國內的親華派也不會答應的……
所以巖倉俱視這個時候兒,對于威爾.海明的建議,只是一言不發。
威爾.海明也不著急,只是淡淡一笑:“大臣閣下,現在國際上面的局勢是非常復雜的,而火地島危機就是這復雜局勢的一部分。所以我想當面向皇貴妃殿下介紹一下國際形勢和火地島危機的關聯,相信她聽了以后會做出準確的判斷。”
“現在的國際形勢是……三國鼎立嗎?”巖倉俱視輕聲地問了一句。
“沒錯,就是三國鼎立。”威爾.海明笑了起來,他是知道這段歷史的。“而且,目前國際上的三國鼎立是三國勢均力敵,大英帝國并不是那個強大的魏國,大明和法國也不吳蜀。”
“哦。”巖倉俱視還是不置可否,淡淡地道,“那么本官就將公使先生的話轉達給皇貴妃殿下,請公使先生稍后幾日,相信會有接見的。”
“什么?英國準備在火地島危機上支持日本?他們想干什么?”
威爾.海明還沒有見到德川明子,朱濟世卻已經得到了明子發來的電報。這段時間,波蘭問題和中俄邊境的緊張局勢都已經漸漸平息,朱皇帝的注意力又轉回了北美。
北美的戰爭還在繼續,據守克利夫蘭的聯邦軍拒絕投降,而聯邦軍的主力則發起了反攻匹茲堡的作戰,在阿巴拉契亞山脈一線和聯盟軍展開連番激戰。而林肯政府則宣布全民總動員,號召每一個美國人都拿起武器同入侵的敵人作戰,大有抵抗到底的架勢。對于美利堅合眾國這個暴民國家的抵抗精神,朱大皇帝也真是感到棘手。無奈之下,他已經簽署了進一步增派軍隊去北美作戰的命令。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當然沒有心思去考慮新日本在南美洲擴張的問題。
而且,南美問題的背后,還涉及到中法之間的利益分配。通過馬蒂爾德一世和瑪麗亞.克萊門蒂娜,朱濟世是完全了解拿破侖三世的如意算盤。拿破侖三世已經將除巴塔哥尼亞以外的整個南美洲都視為法國的勢力范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