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正看得極為不忍心,但卻不知道說什么話來安慰山神才好,默默將手中的古藤遞了過去。山神伸出大手,卻沒有去接,而是去摸住了陸正的臉龐,再度笑了起來。陸正開始有些吃驚,但是隨即感受到山神的手掌心帶著一種細膩的溫熱,只聽山神又叫了一聲:“兒子。”
這一聲,讓陸正不禁想起了靈虛,意識到山神其實和自己一樣,已經是孑然一身,忍不住鼻子一酸,流下淚來。山神眼見陸正流淚,慌忙用手給他抹去涌出的眼淚,豈料越抹越多,山神干脆用兩只手一起抹。陸正有些不好意思,拉住山神的手,自己用手抹去了眼淚。
正在這時,一陣“郝郝”叫聲響起,震動林木,陸正心道奇怪,這不是剛才那小青蛙的叫聲嗎,怎么變得這么大了?往聲音來處一看,只見草叢中,剛才那條小青蛇迅速的破草而出在自己眼前游過。
剛才他不是追著那小青蛙去了嗎?陸正狐疑的沖著草叢那邊看去。緊接著,伴隨著“郝郝、郝郝”的聲音,一只兔子般大小的大青蛙從草叢中跳了出來,這大青蛙背上赫然趴著剛才被小青蛇追擊的那只小青蛙。大青蛙沖著小青蛇逃去的地方白了白眼睛,一蹦老高,繼續朝著那小青蛇追去,不一會兒就沒了身影。
陸正頓時破涕為笑,難怪剛才看見小青蛇游過去的時候,如此慌張,敢情是惹到了這大青蛙啦。不知道這大青蛙是小青蛙的爹爹還是媽媽?
陸正望著它們消失的地方,心中忍不住想:“這大青蛙帶著孩子去找小青蛇算賬,要是遇見小青蛇的爹爹媽媽大青蛇,那可就不妙啦!”
正想著,只聽遠處草叢深處有嘶嘶之聲大作,接著“郝郝郝都”之聲也不甘示弱的響了起來,只是聲音之中卻有些發虛,顯然是有些害怕了。果然不一會兒,那大青蛙飛快的跳了回來,身后追著一條水桶粗細的大青蛇,也是通體碧綠吐著鮮紅的信子,急速追趕而來,速度可比大青蛙要快得許多。
那大青蛙跳過陸正身前的時候,大青蛇突然從草叢中昂起了頭,尾巴一扭一下子竄到了大青蛙前頭。整個身子豎直了起來,隨即張開了嘴如箭矢一般向大青蛙激射而去。
“啪,的一聲,一道古藤鞭正好抽到了大青蛇的七寸這一下出手既快又準,只是一下,便將大青蛇生生的擊暈,大青蛇直接摔落草叢之中。
出手而卻不是陸正,而是山神。眼看大青蛙就要被大青蛇咬住的瞬間陸正還沒反應過來,山神已經從他手中搶過鞭子毫不猶豫的一鞭抽出,救下了大青蛙。
原本以為今天在劫難逃的大青蛙已經準備等死,忽然看見大青蛇摔落知道是眼前的人救了自己,趕緊跳到山神跟前,‘郝郝’叫了兩聲。
山神似乎聽懂了它要說的話,沖它擺擺手。
大青蛙見狀,又是‘郝都郝’的叫了起來,同時不停的在原地蹦跳。山神搖了搖頭,還是擺擺手,但卻伸手一指陸正。
大青蛙轉頭去看了看陸正,沖他‘郝郝’叫了兩聲,似乎在詢問什么事情。陸正自然不能明白,當下問道:“山神,它在說什么?你為什么指著我?”
山神不答,只是說道:“點頭。”
陸正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聽話的點了點頭,然后道:“我點了頭了,不過點頭是什么意思呢?”
山神一指大青蛙,只見大青蛙發出極為響亮的‘郝’的一聲,然后原本趴在大青蛙背上的小青蛙突然向陸正跳了過去,一下子跳到了陸正的肩膀上,不斷地沖大青蛙‘都郝’叫了起來。
大青蛙卻只是‘郝’的叫了一聲,然后轉身就跳著走了。
陸正更是奇怪,心中忽然想到,這大青蛙不是要把小青蛙交給我吧?那自己剛才點頭豈不就是答應啦!于是趕緊叫道:“呃……大青蛙,不是,哎呀……喂,你的小青蛙!”大青蛙卻是毫不理會,徑顧自己跳走了。
扭頭沖著肩膀上的小青蛙一看,小青蛙沖著自己‘郝郝’叫了兩聲,陸正可不知該那這小青蛙怎么辦,趕緊將小青蛙從肩頭拿下來捧在手心里,指著大青蛙離開的地方,對山神道:“它怎么留下它走啦!”
山神嗡聲一笑,道:“它跟著你。”說著,轉身去一邊休息了。那小青蛙沖著陸正‘郝’地叫了一聲,又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陸正一陣發懵,難道這只小青蛙以后都要跟著自己嗎?
這通體碧綠的小青蛙,其實倒是十分可愛,留在身邊也沒什么問題,只是養一只小青蛙怎么都感覺有些怪怪的。陸正看著小青蛙,忍不住嘆了口氣,用手摸摸它,小青蛙沖著他‘郝’了一聲。
陸正道:“你這么喜歡‘郝郝’的叫,以后就叫你小壞吧!哈哈。”說著,陸正看著自己手中的小青蛙,又看了看手中的古藤,沒想到自己拿著古藤一抽,竟然抽出這么個小家伙來。看來自己要能像山神一樣抽出那樣的人參娃娃,以自己目前的法力還是萬萬不行,當下又找了幾塊石頭開始練習起來。
因而這兩天里,山神帶著他一路翻山越嶺,陸正得了空就會拿著石頭用法力維系在自己面前停住。到現在為止,十一塊石頭已經是極限了,但是他對于如何精微的控制自己的法力,卻漸漸有了極大的進步。
把玩了一會兒古藤,陸正想象不出它究竟為何如此的玄妙,把青蛙小壞從肩膀上拿到手心,讓它從自己左手跳到自己的右手。中間陸正不斷隨拉開雙手之間的距離,偶爾還會突然的改變,小壞觸不及防,登時失去落點,直接摔到草叢里。陸正嘿嘿輝笑著,又繼續把小壞捉來,放到手心。
這一人一蛙正玩得開心,山神走了過來,黝黑的臉上氣色比之前好了許多。這兩天以來,每到休息的地方,他都會用古藤抽打出當地的草木之精等各種靈物來給自己療傷,但是每次都是取用一小片葉子,或者一個小果實,絕不多取,更不會傷害它。
陸正見山神過來在自己面前蹲下,知道又要上路了,他將小壞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自己則爬上山神的后背。
山神并不站起,而是直接在原地縱身躍起,一下子跳到一棵大樹之上,然后又跳往另一棵大樹。
陸正之前曾經問過山神,他要把自己帶去什么地方,山神只回答了一個字,家。陸正聽靈虛說過,知道山神的家應該是在丹穴山。他忽然想起,之前在日月廬的時候,苦行僧的師父云葉尊者曾經告訴自己,苦行僧因破戒之事被關之后,那頭白虎就逃離了歡喜山。而那頭白虎親口說過自己是出自丹穴山。現在自己去了丹穴山,說不定就有機會見到那頭白虎,到時候倒是可以問問苦行僧的事。
山神速度極快,不多時又到了一個山頭之上,山神突然停了下來,轉回身若有所思的看著身后連綿的群山,不再繼續前進。陸正問道:“怎么啦?”
山神道:“有人。”
陸正運起千里眼向遠處看去,卻只見重重疊疊的群山起伏,根本沒有看見什么人。
山神忽然又是一轉身,抬頭一看,道:“又有一個。”
陸正往前一看,天空之上一覽無遺,除了幾朵白云,也什么看不見。順風耳所聽,也只有高空浩蕩的風聲。
正疑惑之時,山神已經側轉了身子,左顧右盼之際,匹練驚鴻飛出,在二人上空展開一道彩虹。
陸正見山神如此凝重的樣子,也忍不住被感染的緊張起來,但是等了一會兒,卻是什么動靜也沒有,甚至連一只鳥也不見飛過。這靜謐的氣氛倒是讓陸正察覺了一絲異樣,周圍太安靜了!
陸正當即放出神識,慢慢向四周延伸出去,他的神識目前能夠達到的最大范圍,只能到達眼耳所及之處。而在他神識所及之地,似乎都沒有什么異樣,但是在他神識所及的極限之處,卻感覺到四周天地萬物悄然無聲,流轉的生機氣息似乎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給壓制住了。
果然有異樣,就在陸正發覺之時。群山之中一個極為響亮的聲音回蕩起來:“這妖孽真是了得,我化成山峰跟了這一路,才一靠近一點,就被他發現了,難怪能夠大鬧天宗,連紫炎散人都吃了他的虧!”
陸正聽得一驚,竟然有一座山一直在身后跟蹤他們,這情形真是說不出的詭異。接著又聽一個聲音在前方的半空之中云朵中響起,道:“果然是如假包換的知天境,紫炎散人乃是火宗宗主,卻被他用火所傷,雖然是一時大意,但這回面子可丟大發了,哈哈……喂,聽說你叫山神。我來問你,你與佛門是什么關系,怎么會施展金剛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