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靈問完這個話,白衣人忽然笑了起來,笑聲之中有一種讓赤靈難以捉摸的意味。赤靈問道:“前輩,為什么突然發笑,是我問的有什么不對嗎?如果你能得到天欲花,就能重新擁有肉身,不必在寄托玉佩之中,這可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白衣人不答,直到笑聲漸小,忽又轉為一嘆,道:“小豹子,我問你,如果上天注定要你做一塊玉佩,你會怎么樣呢?是會選擇努力去擺脫現狀嗎?”
赤靈一愣,知道白衣人前輩必然是話中有話,嘗試的答道:“上天沒有讓我去做一塊玉佩,而是讓我做了一頭赤焰豹。但我現在不只是一頭簡單的赤焰豹,而是一頭赤焰豹妖。”
赤靈沒有回答,卻舉出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實,白衣人又追問道:“那你向往成就諸緣不及之境界,達到真正的長生解脫嗎?”
赤靈聲音變得有些黯然,道:“妖物是不入解脫境的……”
白衣人打斷道:“沒問你入不入解脫,我是問你有沒有這樣的向往!”
赤靈道:“那是當然的,只是我向往的不是長生不死,而是想搞清楚,為什么妖物不入解脫?我想弄明白,老天為什么不讓妖物入解脫之境!我覺得這對妖物不公平。前輩您不也說過嗎,人妖之戰,也并非全然是斷慈山的妖物之錯。倘若妖物也能和修行人一樣修行,進入解脫境界,才是真正根絕人妖之戰的長久之道,否則人妖之戰,每隔一段時間,還是會照樣爆發!”
赤靈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完全是發自額你心,同時他的目光一直盯著天欲花,似乎要將這天欲花看透了一般,但紅光閃爍雙目,出現的只是一陣又一陣的迷蒙。
白衣人沉默了一會兒的,忽然道:“既然如此,那赤靈你能相信我嗎?”
赤靈不假思索道:“當然,我怎么會不相信前輩!前輩這么問是有什么特別的用意嗎?”
白衣人語氣變得嚴肅起來,道:“我的要相信,是要讓你交托性命的,你還愿意相信嗎?”
交托性命?神識之中傳來白衣人剛硬冷然的聲音,赤靈心臟猛地一收縮,但還是坦然地道:“我相信前輩,就算是你直接要了我的性命,我也不會多說一個字的!”
白衣人感受到赤靈的決心堅定,有些欣慰道:“好!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出什么事的,不過是要借你的肉身一用罷了!你不是說要幫我收了這朵天欲花嗎?以我這樣的純靈之身雖然能被天欲花感應到,但是無法成為天欲花的寄托宿主的。天欲花之宿主必須有可形可見的肉身,我要收服它必須要先有一個肉身。好了,接下來我會傳你一道攝神藏念的法訣,你要好生感悟,照著去做,我才能分出一縷心念暫時控制你的肉身,收服這朵天欲花。時間不多了,再過一會兒天時一過,這朵天欲花就會舍棄我這個宿主,轉尋他人的。”
說著,一段玄奧的法訣直接從玉佩之中傳入了赤靈的神識之中,赤靈立即照著法訣之中的步驟,一步步收斂神識,退藏心念。就在他的心念一退之際,肉身失去一切靈機,引得前方鄧木公和云中君都疑惑地看了過來,以為赤靈出了什么事。但就在他們轉過來的剎那,感應之中赤靈那兒又恢復了靈機波動,同時那朵天欲花也竟然飛到了他的頭頂,從根莖之中飛出無數的紅色觸須,向他的頭頂抓去。
“赤靈”沒有讓那紅色觸須接觸自己的腦袋,而是沉喝一聲,右手向天欲花一伸,五指之中各自發出一道白光,纏住天欲花。白光剛一接觸天欲花,那些紅色觸須便立即停止了繼續向前生長,反而開始急速扭動起來,花瓣之中發出一陣有一陣的紅光,閃爍不停,顯得極為驚慌!
而在云中君和鄧木公的神識之中,則是傳來了一陣又一陣尖銳無比的嘯音,如鬼哭狼嚎,好似要將天地都扯破一般,讓他們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兩妖互相對望一眼,都感到有些困惑,而此時開陽正好逼退了忘我老人,神識回歸本位,看見這情景,問道:“這是怎么回事?赤靈怎么會在收服天欲……嗯,他不是赤靈!”
云中君和鄧木公同時一驚,道:“他不是赤靈?”彩光突現,是云中君祭出了匹練驚鴻。
開陽見狀,伸手攔住云中君,不慌不忙道:“別魯莽,對方沒有惡意,而且看來應該是赤靈主動讓出肉身讓他操控的。想不到我們背后一直還有高人潛伏,居然能夠瞞過我的麒麟眼,倒是讓我有些好奇了,他究竟是誰呢?”
正在這時,四周云光幻影一動,開陽停下說話,轉過身來,前方云霧之中突然有個少女分光拂影,從云霧之中鉆了出來,她的頭上居然頂著一朵天欲花,而且看樣子差不多快要被她煉化了。那少女看見開陽等,非但沒有嚇走,臉上反而露出天真一笑,打了個招呼道:“麒麟大叔,還有其他兩位妖物大叔,能不能借你背后讓我躲一躲!放心吧,不會太久,等我煉化了這朵天欲花就走!”
開陽哈哈一笑,道:“小姑娘,你的膽子夠大的!”
那少女嘿嘿笑道:“麒麟大叔你別故意嚇唬我,妖物也分好壞,你是好妖物,不會對我怎么樣的,這我知道。”
開陽沖云中君和鄧木公看了看,這小姑娘可有點意思,決定逗她一逗,抱起雙手,帶著陰森森的笑容道:“就算是好妖物,也未必不會貪圖你腦袋上的天欲花啊。信不信我一口把你的腦袋連帶天欲花一起咬下來?”說著,張嘴沖著那少女一吼,身軀不變,腦袋卻化成了原身麒麟的腦袋。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將那少女嚇了一跳,少女大叫一聲,往后縮了縮,然后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很快便鎮定下來,她嘟起嘴巴道:“麒麟大叔你壞死了,這樣嚇不到我的。反正啊,現在待在你這里最差也不過是被你連著我的腦袋和天欲花一起咬下來,要是繼續待在云臺之上啊,還不知道我師父會怎么對我呢,說不定啊會把我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
雖是這么說,但這少女臉上卻沒有一絲懼怕之意,反而有著一種狡黠調皮之色。開陽立即揭破她的謊言,道:“你叫小魚,我沒叫錯吧!你師父塵凝榭寵你可是在道門出了名的,她會將你切成一小塊一小塊,我可不相信!”
那少女正是小魚,見開陽居然叫出自己的名字,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臉上卻露出了比這絲驚訝夸張十倍的驚訝表情,更是用比臉上驚訝表情更夸張十倍的聲音道:“啊!麒麟大叔,你是怎么知道的名字的啊?你還知道我是出自太陰宗?你還知道我是塵凝榭的弟子?你還知道我師父最寵我?你究竟是怎么知道這些事情的啊?啊,該不會是……該不會是……該不會麒麟大叔你是偷偷喜歡我,所以一直暗中跟蹤我吧?”
小魚說著,立即向后退了一步,環抱住胸口,做出一副受驚害羞的樣子,好像開陽真的在暗中窺視她一般。但開陽哪里會被她這種小伎倆糊弄,道:“行了行了,少來這一套,除了你道門長輩,沒其他人愛聽你胡說八道。我知道這一切,是因為剛才天欲花飛出之后,在云臺法陣之上發生的一切,我都看見了!”
小魚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干笑兩聲,道:“看……看見……了,麒麟大叔你都看見了啊,那我就不打擾您和其他三位妖物叔叔了,我還是另外找個地方藏起來吧,好像那位戴面具的叔叔不錯,我去找他好了!”
小魚一轉身,忽然化出數道身影鉆入了四周的云霧之中,真身卻留在原地不動,回頭對開陽吐吐舌頭,才化作了一輪明月分開天光云影鉆了進去!
小魚倏忽而來,倏忽而去,鄧木公皺眉道:“這小姑娘小小年紀,居然已經如此心機重重,在場那么多高手,居然也被她得到一朵天欲花,真是不簡單!”
開陽道:“善用人心,有時候比神通還要厲害。何況應該也是這朵天欲花真的選中了她作為宿主。這還罷了,倒是她跟我們素未謀面,卻能知道我們不會傷害于她,還敢就這么頂著天欲花前來求托庇,這份眼力膽量已頗為過人。聽到我了解云臺之上發生的一切,她立即知道我不會收留她,所以選擇立即離開,真是拿得起放得下。你知道她剛才臨走之前為什么要告訴我們她去找大夏龍圖了嗎?”
鄧木公道:“她臨去之前化出那么多幻影掩飾行蹤,迷惑他人。故意說出這話,只怕也未必真的去找大夏龍圖,想來還是為了防備我們動念去搶她的天欲花,所以撒謊吧!”
開陽搖搖頭道:“不盡然,以我看她一定是去找大夏龍圖了。我已經明白告訴她看見了云臺之上的事情,她就知道了這天光云影大陣對我并無影響,豈能不知道她的去向?之所以還要特地強調一聲,不是為了防備我們動念去奪天欲花。在她心里,只怕還巴不得我們動念去爭呢,好替她擋住那些要抓她道門眾人!”
鄧木公臉色一變,道:“一念之間居然算計到這種程度,這小姑娘修為不高,倒是讓我心生寒意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