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行庭說了一半,卻見對面的大夏龍圖不知何時已從小車之上站了起來,站在了他身前不遠處,原本在他周身游動的拂塵已被他莊重平持在右手。<君行庭先是大吃了一驚,這大夏龍圖修為果然是高出他太多,欺近如此他都是毫無所感,倘若對方是要出手取他性命,只怕現在又十個君行庭也早就沒命了。但就在君行庭心中一寒之際,他又看見了大夏龍圖手中的拂塵,這一回更是比之前還要吃驚!
修行界與大夏龍圖同輩的這些高手都知道,大夏龍圖的拂塵乃是一柄青絲拂塵。據聞是他在人間游歷之時,以化物的神通凝練世間所遇之人心中之情絲而成。但是自從大夏龍圖現身率意山之后,先后與忘我老人、靈鬼王等邪修幾次斗法之中,使用拂塵卻屢屢揮灑出道道白光,且能以此拂塵與靈鬼王的白爪中的六足靈鰲的神魂相抗而不毀,當時已讓丹穴山的鄧木公嘖嘖稱異,不知是什么天材地寶煉制而成的了!
此刻這青絲拂塵被大夏龍圖持在手中已不復青絲óyàng,竟然變成了銀色,成了一柄銀絲拂塵,且散發出一種奇異而玄妙的法力波動,赫然便是道門歷代忘情天手持的銀絲拂塵!君行庭乃是山宗宗主,自然熟悉這銀絲拂塵之上的法力波動,一下子就認了出來,并確認五誤,這才不由自主地驚呼出了滌玄天三字。
哎,不對啊!這銀絲拂塵怎么會在大夏龍圖手中呢?當初在玄都山大戰之中。滌玄天不是將這銀絲拂塵交給那個叫做陸正的天宗記名弟子了嗎?后來那陸正被黑甲帶走,隨著一起消失在修行界,道門遍尋不獲。不用想,那小小的天宗記名弟子自然不可能從黑甲手上活下來,必是被殺了,銀絲拂塵應該也是落入了黑甲手中。如今黑甲已出現,雖不見他持有銀絲拂塵,極有可能被毀了也說不定。畢竟這種道門歷代忘情天信物法器,并不是每個人拿在手里都能駕馭的。但是怎么又回突然出現在大夏龍圖手中呢?
君行庭當即回過神來,大喝一聲:“這銀絲拂塵分明被黑甲妖物搶去。若不是黑甲妖物給你。怎么會在你的手中?好哇,大夏龍圖,你果然與黑甲妖物勾結,現在證據確鑿。你還有什么話說?”說著。一揚手。便打出了手中的五色小石!
那五色小石一飛出,便嘩地一下,幻化成萬丈高峰向大夏龍圖覆壓而去。這一下就要將大夏龍圖形神壓滅。但卻見大夏龍圖伸手一揮手中的拂塵,白光掃出,那萬丈高峰尚未化現,便已經被打回了五色石子的原形,一下子撞到了君行庭的腦門上。君行庭慘叫一聲,頓時被石子撞飛出去,在云臺之上滑行數丈之遠,五色石則是反彈而出,被大夏龍圖一把抓在了手心!
“師父!”一聲疾呼,山宗弟子之中搶出一人,立即向君行庭奔了過去,將他攙扶了起來,正是閬中山。大夏龍圖這一下打的不輕不重,五色石子一撞之下,君行庭被扶了起來后,腦門上腫起了一個大包。閬中山連忙關切道:“哎呦,師父,您的額頭起了個腫包,不要緊吧?”
當著眾人之面,居然被自己的法器撞在自己的腦門上,還撞出一個包,君行庭自然覺得羞恥,早已感覺到周圍道門各宗弟子強行克制的笑聲,偏巧閬中山還一嗓子喊了出來,周圍便有一些弟子壓抑不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雖然立即就被其宗主喝住,但君行庭臉上已是yīzhèn發燙,更覺得無地自容。
于是君行庭當下一把掙脫閬中山,狠狠地一巴掌抽了過去,打得閬中山轉了兩個圈才落在地上,嘴角滿是鮮血。又聽君行庭喝罵:“瞎叫喚什么,沒大沒小,還不退huíqù!”這話卻是一語雙關,既罵閬中山,更是喝罵那些嬉笑的其他宗門弟子。
閬中山慘叫一聲,知道做錯了事,捂著臉趕緊退回到了山宗眾弟子的之間。其兩位山宗弟子看著他眼中都帶著幸災樂禍的譏笑,并gùyì向后退了幾步,不與他站在一塊。閬中山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心中暗暗記下他日來報復這兩位師胸dì。
君行庭則急忙運轉形神法力,眼前當務之急是消除腦門的腫包,但也不知是大夏龍圖使的什么手段,不管他如何運轉法力洗練形神,甚至以化身變化之術重聚形神都無法消除這額頭的腫包。君行庭羞怒更甚,沖著大夏龍圖暴喝道:“你為什么用妖術害我?還不將五行山還給我!”
一聲吼出,卻不見大夏龍圖回應,反而見他坦然站立,沖著自己拱手。君行庭感到奇怪,轉身一瞧,卻見道門眾位宗主,正齊身向大夏龍圖行了一禮。原來這大夏龍圖并不是向自己行禮,君行庭嚇了一跳,一時有些弄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卻見任道直行禮完畢,肅然道:“山宗宗主,還不速速向忘情天信物行禮?”
君行庭不解其意,任道直已知其意,哼了一聲,道:“君行庭,你看清楚了,這可不是銀絲拂塵,怎能輕易污蔑大夏龍圖。”
君行庭心中奇怪,若不是銀絲拂塵,那又向什么忘情天信物行禮?yí惑著轉頭一看,卻見大夏龍圖手中拂塵仍舊是青絲飄動,哪里是什么銀絲拂塵。君行庭正要發作,卻見飄飛而起的青絲之中有一根耀目的銀絲摻雜其中。正是這一根銀絲之上散發出那銀絲拂塵之上才有氣息和法力,君行庭頓時呆住了,結結巴巴道:“山宗……山宗宗主,君……行啊庭,拜見……拜見……”
大夏龍圖卻不理會他,反而笑瞇瞇道:“君宗主可太笨了,我為什么要用妖術害你?君宗主這還不明白嗎。大夏龍圖既然與妖物勾結,自然會用妖術。至于為什么害你嘛?這倒是很簡單了,你處處瞧破大夏龍圖的陰謀,那大夏龍圖豈有不害死你的道理?”
君行庭聽見這話,這一次卻非但沒有反駁,反而‘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大夏龍圖連忙閃身躲在一邊,道:“哎呦,君宗主這是要做什么,莫非是要跪死大夏龍圖?”
君行庭滿臉羞紅,已不能言語。這時候任道直開口呵斥道:“大夏龍圖。你也太任性了!你既持有銀絲。便不可辜負滌玄天一番信任。豈可如此對堂堂道門宗主開玩笑,真是胡鬧!”
大夏龍圖一聽,連忙沖著任道直行禮道:“是晚輩魯莽了,任師叔交xùn的是。”轉身對君行庭道:“君宗主。大夏龍圖跟你開個玩笑。不要見怪!”說著。伸手一拂,君行庭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不說,額頭的腫包也消失無蹤了。一顆五色石子落回了他的手中。君行庭低聲對大夏龍圖說了句:“多謝!”便默默地退回山宗座位之上。
君行庭何以前后變化如此之大,而道門眾位宗主為何要向大夏龍圖行禮呢?一切自然是因為大夏龍圖拂塵之中的那一根銀絲。這根銀絲便是出自道門忘情天信物的銀絲拂塵之上,剛才君行庭見大夏龍圖青絲化銀,便是因為這一根銀絲的yuángù。
大夏龍圖為什么會有這根銀絲?當然不可能是他偷來的,也不可能是他自己從銀絲拂塵之上摘下來的。道門忘情天的信物銀絲拂塵豈是普通的法器可比,乃是從當初道祖所騎之青牛尾上一縷牛尾毛煉化而成。別看是千萬飛絲,其實渾然一體,不是任何人想從上面拿下一根就可以做到的。只可能是滌玄天以秘法取下將至贈給大夏龍圖的!
但是這銀絲拂塵已經被陸正帶走,怎么可能還有一絲落在大夏龍圖手中呢?dáàn很簡單,那jiù侍早在玄都山之變以前,滌玄天已經就從銀絲拂塵之上摘下了這根銀絲交給了大夏龍圖了。
這當然并不是眾人的cāicè,而是就在剛才大夏龍圖運轉法力祭起這根銀絲之際,也jiù侍青絲拂塵化作銀絲拂塵的剎那,激發了滌玄天寄在銀絲之上的一道心念,將之傳遞給了在場的道門宗主。當然了,唯獨沒有傳給君行庭。
滌玄天寄藏在銀絲拂塵之中的心念只有一句話,這句話是對眾位道門宗主說的,非常簡單,只有七個字,那jiù侍“見此銀絲如見我!”雖然只是短短七個字,但是心念之中包含的內容自然不只是這一些,其中清楚說明了正是滌玄天親自將這銀絲摘下交托大夏龍圖,讓他能在未來的某一天,以此為憑,暫時統領道門!
至于為什么要讓大夏龍圖暫時統領道門,心念之中并沒有解釋。但是憑借此心念,道門各位宗主自然對大夏龍圖不再有任何的懷疑。滌玄天被稱為道門自古以來的忘情天之中推命第一,也許他正是洞見了此時道門之危難。兩代忘情天身敗,淵無咎zhègè代輔天卻與妖物勾結,道門群龍無首,道門正需要以為神通法術高強,睿智超群的人物來統領道門走出難關!
大夏龍圖在治好君行庭額頭腫包,還給他五行山法器的時候,便已經將滌玄天的心念發送到他的神念之中。君行庭明白了一切,這才無話可說。但大夏龍圖分明可以早早將滌玄天的心念發出,但是卻偏偏忍到現在,卻是讓他心中暗恨不已了。
這時,岸無涯開口道:“大夏師兄,既然滌玄天早有托付,我等自然遵從你的命令,不知道接下來你的dǎsuàn究竟如何呢?眼下的情形……”
“岸師弟,你師兄我不是剛剛才來的吧!眼下的情形,難道我沒有眼睛會看嗎?”大夏龍圖毫不客氣將岸無涯的話dǎduàn,道,“正如君宗主所言,太極陣困住黑甲,但是卻不能擅動,否則一旦運轉起來殺不了黑甲,便極有可能讓他窺破陣中破綻,反而破陣而出。所以必須等到太極陣運轉到極致,發動滅絕一擊才行。但是這樣一來,眾人又難免擔憂,淵師弟是否會lìyòng天鏡提前幫那妖物脫身,對吧?”
岸無涯雖還想為淵無咎分辨開脫,但大夏龍圖這句話卻是讓他辯無可辯,只得點頭稱是。大夏龍圖又用目光掃視了一遍其他的宗主,問道:“你們也是zhègè意思吧?”眾道門宗主皆不說話,但顯然都是zhègè意思。
此時卻見大夏龍圖點點頭,然后說道:“看來問題還是出在我zhègè師弟身上了,如今你們已然不能相信他。但你們卻還能相信我,畢竟我大夏龍圖是是受滌玄天當初的托付而來。這樣說來,你們信的也不是大夏龍圖,而是滌玄天!既然如此,那么如果大夏龍圖說,其實淵無咎之所作所為都出自滌玄天之謀,你們能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