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有修行人跟蹤!
自己怎么一點兒都沒發覺?赤靈吃了一驚,陸正和嗔心和尚幾乎是同時轉過去的,看來他們的神念要比自己敏銳的多。∏∈頂∏∈點∏∈小∏∈說,x.他立即釋出神識向嗔心和尚所對的密林掃了過去,但竟然仍是一無所獲,鼻子也沒有聞到一絲異樣的修行人的氣息,莫非來者的修為竟然要遠遠高于自己嗎?
一念及此,赤靈眼神凝重了起來,臉上露出警惕之色,悄然運轉一身紫火,隨時準備應對來者不善。卻聽陸正“咦”了一聲,身形一震,顯得有些驚喜,道:“好熟悉的感覺!”
陸正一邊說著,一邊快速地向密林走近了幾步,臉上露出歡喜之色,沖著密林深處高聲叫道:“是你嗎,蘭遷?”
“師父!”密林深處傳來一聲低沉的回應,眨眼間一個淡綠的修長的影子從密林之中飛快搶出,不及眨眼已經帶著一陣風轉眼間來到陸正的面前。“撲通”一聲,風塵飛揚之中,一個雙耳略尖,一身綠衣,身背弓箭和箭囊的精靈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給陸正行見師大禮,正是蘭遷!
蘭遷動作太快,身動風起,吹動無數灰塵飛揚,撲面而來。陸正趕緊一揚手,頓時所有的風塵在半空靜止不動,然后手動袖揮,一道旋風自平地而起,呼地一下就將所有的灰塵都席卷帶走,四周頓時干干凈凈,片塵不留。
陸正隨后俯下身將蘭遷從地上攙了起來,道:“蘭遷,你怎么會來到這里,是特地來找我的嗎?你們建木之精不是不能離開建木林太遠嗎……蘭遷,你怎么受傷了,是誰傷了你?”
陸正剛開始還是笑吟吟地跟蘭遷說話。但一句話沒說完,語氣突然一變,帶著一股壓抑的怒意,沉聲喝了出來,臉上的笑容收斂地半點也瞧不見。蘭遷還沒有回答,一旁再聞一聲豹子烈吼。赤靈一個閃身瞬移至蘭遷的身旁,一巴掌拍在了蘭遷的肩頭道:“蘭遷,究竟是誰打傷了你,快說出來,老哥幫你去報仇!”
就在陸正把蘭遷扶起來時候,還沒完全看清他的樣子,就一眼看見蘭遷原本清秀絕倫的臉上覆蓋著一大塊烈火灼傷的痕跡。這塊痕跡極大,從左額一直蔓延到左臉,遮住了半只左眼。幾乎半邊左臉都被毀了。烈火灼燒,使得蘭遷臉上這一塊皮肉整個都皺了起來,半黑半紅地凹凸隆起,坑洼不平,顯得猙獰不已。陸正看得清楚,只要是那烈火再兇猛肆虐半分,就會把蘭遷的這只眼睛直接燒瞎。
除了這一大塊的灼傷之外,陸正還看見蘭遷的脖子上、手背上、手臂上等等只要是裸露在衣服之外的皮肉上還有不少灼傷的痕跡。大大小小,或輕或重不同程度的灼傷。從傷勢愈合的程度來看。新舊不一,顯然蘭遷并不是在一天之內、一次之中所受。從傷口上殘留的法術氣息來看,雜亂多變,出手傷蘭遷的也不只是一個或者幾個修行人。
除此之外,在陸正的神念觀照之下,蘭遷之上并不是單純的形體之傷。蘭遷乃是建木之精。本身而言并無真實形體,乃是一股精純的建木精華自生之靈,其實介于生和非生之間。所以蘭遷周身上下浮動一股火躁之氣,以及躁動不安之念籠罩元神。一股精純的木氣之靈,并無真實形體。只會受損,當然更不會留下傷疤了。也就是說,蘭遷之傷,其實是心念外化所現,所有的傷疤都是他的心中的恐怖、驚懼之念。
建木之精是一種怎樣的存在,蘭遷又是則怎樣的性格,陸正是最為清楚不過的。建木之精本來就謹慎克制,緊守建木林從不離開。而蘭遷的性格更是沉默寡言,雖然有一身超絕的箭術,但箭箭如心,慈柔善良,從不亂動。
如果不是別人侵犯,蘭遷是絕對不會主動去招惹什么事情的。所以不用問也知道,蘭遷臉上的灼傷是怎么來的?一定是因為他在修行界行走的時候,因為草木之精的出身,惹動了修行人的貪念,想要抓住他馴養或者煉化為法器之靈、陣法之靈,乃至于直接煉入丹藥之中,才會對他出手。蘭遷必是在反抗之際惹動了對方施展這樣的克制草木之精的法術。
陸正甚至想象的出,當時了那些修行人肯定是看破了蘭遷乃是草木之精,所以才用烈火圍攻他。看蘭遷臉上的傷疤,對方應該是動用了一些事先煉制好的火符或者是一些火力神通法術,因為只有突然爆發的烈焰,才有可能形成這樣的灼傷,這讓他感到一股油然而生的憤怒。
蘭遷為什么突然出現在這里?陸正猜的不錯,他離開建木林在修行界行走,就是來尋找陸正這個師父的。身上的傷就是被那些想要捉他的修行人留下的,若不是本身有隱身之能、遇木能入,加上箭術超絕,又蘊含法術,所遇見的修行人又沒有太厲害的高手,才能一次次地化險為夷,否則早就被修行人捉走了。
蘭遷見到陸正本已激動,見陸正為自己受傷而動怒,更是感動不已,正想要對師父說話,卻不料赤靈突然出現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之上。赤靈情急之下,這一巴掌之上便用了點力氣。蘭遷吃疼之下,覺得整個身子差點被這一下給拍散了,忍不住悶哼了一聲,想要說出的話竟給生生拍了回去。
赤靈也立即知道自己出手重了,忙把手縮了回去,轉為扶住蘭遷,一臉歉意道:“蘭遷兄弟,實在不好意思,老哥出手重了,你沒事吧?”
陸正先按下怒火,拉著蘭遷的手,轉身對嗔心和尚道:“嗔心大師,他叫做蘭遷,是我的弟子,乃是一名建木之精。”然后對蘭遷道:“這位是佛門嗔怒山火焰庵的戒師嗔心大師,你上前拜見吧!”
蘭遷先看了一眼面前的僧人,眉心一皺,微微露出一絲警惕。然后才走上前兩步向嗔心行禮道:“蘭遷見過大師!”
嗔心和尚早看出蘭遷的來歷,伸手虛扶,微笑道:“難得,難得!陸施主一片平懷,眼中眾生無別無差。你叫蘭遷是嗎?身在天地,雖然會遇見諸多苦惱。但既有靈能感,當有自在之覺,莫因所遇而自污,起念自亂。見面即是有緣,千里尋師,貧僧感念你一片赤誠之心,就讓為你撣去這一路塵埃吧!”
嗔心和尚說完,雙手合十念誦一聲佛號,隨即伸出左手食指沖蘭遷眉心一點。佛力所致。只見蘭遷臉上、手上的灼傷之痕迅速變化消退,在嗔心和尚將手指收回之際,被灼傷之處皆已完好如初,重現蘭遷本來面目。
赤靈見此一幕,微有詫異,但陸正卻是看得明白,嗔心和尚乃是以自己所修深厚佛門心念之力,在一指之下為蘭遷平復元神之中的躁動驚懼之念。撫平創傷。蘭遷元神安頓、心念復歸于安樂,所有的傷痕自然消退不見。
蘭遷起身之際就發現自己的傷勢全好了。知道是嗔心和尚所為,連忙行禮道謝。陸正在身后也道:“多謝大師出手!”
嗔心和尚笑道:“貧僧所行不過舉手之勞,更是掠施主之美。跟施主對貧僧之助相比,實在是讓貧僧慚愧萬分,陸施主不因此見責貧僧橫加插手,貧僧已是感激不盡。”
陸正將蘭遷引見給嗔心和尚。當然不是為了求嗔心和尚出手救治。這點小傷,他自己也能順手調治了,何況以他一身的靈氣,親自出手可要比嗔心和尚好的多。而且他以師父之尊出手救治弟子,更是本分應為之事。嗔心和尚卻為了報他答應上佛山之舉搶先出手,自然顯得掠美。何況陸正對他之助,又豈能是這一點小事所能償還的。
但嗔心和尚已經出手,陸正只有感激,同時也從嗔心和尚出手之際又體會到了佛門心念力之妙用。以他如今的境界,一切法術入眼,便得身心之證,對他的修行也有難言的妙處。比如若是他出手幫蘭遷治傷,可能就會以撫慰元神為主,而不能達到佛門心念力的補益之功。這也讓他明白了,原來當初苦行僧教給自己的種種佛門密咒,還有這樣的妙用。
陸正道:“大師過謙了!晚輩和蘭遷久別重逢,有一些話要談,斗膽敢請大師先行一步。晚輩聊完之后,就去追趕大師。”
嗔心和尚點頭道:“原是如此!前方百里之外,便是天巫山,貧僧便在天巫山下等候施主。”他一邊說一邊已經動身,等說到“等候”二字,人已經失去了蹤影。
陸正這才對蘭遷問道:“蘭遷,你怎么離開建木林來找我了,只有你一個嗎?莫非是建木林出了什么事?”
蘭遷這時重新向陸正行禮,又見過赤靈,道:“師父不必擔心,建木林安然無恙,出來找師父,是蘭遷自己的主意……”
詢問之下,陸正才知道,原來自率意山一會之后,天命之主之名已遍傳修行界,無論修行人、妖物乃至修行界各種有靈種族,都在談論他這個天命之主。因為流傳的實在太廣,所以這個消息竟也傳到了避事獨處的建木林中。
當初陸正陷入七情心劫,突然離開建木林,讓所有的建木之精都感震驚,紛紛向赤靈詢問是怎么回事。赤靈依照白衣人的吩咐,只說陸正是修行歷劫有所變故,并沒有對他們隱瞞,但也沒有解釋太多,隨后便出了建木林去找尋陸正。聽到陸正修行出了問題,最為擔憂的便是蘭遷,從昏迷之中醒來聽說這件事之后,蘭遷當即就想離開建木林出去尋找陸正,卻恰好被在四處搜索了一圈趕回來的赤靈攔住。
赤靈并不同意蘭遷離開建木林去尋找陸正,建木之精離開了建木林進入修行界,最大的可能就是還沒有找到陸正,他自己就會被貪圖他精靈之身的修行人抓走了。赤靈詳說其中利害,又拍著胸脯向蘭遷保證很快會將陸正找到,蘭遷這才放棄了這個打算。
但赤靈這一找就是整整三年,期間他也幾次回到建木林。蘭遷見他每一次都是單獨回去,半點沒有師父的身影,又想跟著一起出去尋找,仍是被赤靈果斷拒絕。理由也很簡單,以他的能耐都找不到,更不要說蘭遷了,之后赤靈又根據白衣人那里得來的說法,向他保證自己一定能夠找到陸正。蘭遷雖然心急,但仔細斟酌之下,知道赤靈說的不假,只好繼續耐心等待。
蘭遷苦苦等了三年,直到半個月之前才聽到陸正的消息,說他已經成為了天命之主,在率意山現身。這一下蘭遷再也無法繼續在建木林里待著,找了個機會避開蘭瑤,偷偷離開了建木林,自己就出來找陸正了。
可想而知,這一路上蘭遷吃了多少苦頭。雖然他知道修行人會覬覦他的精靈之身,如果被修行人發現,極有可能會被抓去煉制為法器、法陣之靈。因此一路之上晝伏夜出,小心地避開修行人的總宗門和世家所在之地。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好幾次偶遇一些行路的修行人。有幾次被他僥幸躲避了過去,但也有幾次被修行人窺破隱身,想要將他收服。蘭遷拼盡一切,數次徘徊在生死邊緣,費了好大的力氣,好歹是脫出了險境。
由此,蘭遷更加小心行走在修行界,但為了打聽陸正的行蹤,又不得不要冒險靠近修行人探聽消息。萬幸的是一天前,他忽然發現好多修行人都在談論天命之主要上佛山,很多人匯聚在結伴一起去見識一下天命之主長得什么模樣。蘭遷于是悄悄就在密林之中,借樹木遁形,跟在后面,終于被他找到了陸正,正是在陸正被一群女修行人圍住的時候。
蘭遷見到師父,心中激動萬分,但是當時有那么多修行人在場,他又不敢現身。后來嗔心和尚忍不住拉著陸正瞬移而走,正合了他的心意,于是趕緊就追了上來。也多虧嗔心和尚沒有瞬移地太遠,否則的話以蘭遷的速度,絕對是跟不上的,也就不可能在此和陸正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