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黃突然消失在了無極大陣,但是陸正卻知道他并沒有脫離大陣而去,因為他與玄黃的感通并沒有脫離。燭九陰如此詢問問。蚩尤的問題,也是陸正的疑惑。后世所傳聞之中,恰恰沒有圣宗和妖物具體如何爭斗的內容,不過卻有圣宗斬殺了十大妖物之中的六個,將剩下的四個封印于東西南北四大秘境的傳聞。
如果從這個傳聞推測,那似乎玄黃應該是失敗了。因為斬殺六個,封印四個,怎么聽都是一場撇開一切的搏殺的結果。但如果問題是如果玄黃真的有這樣的能力,為什么還要如此麻煩和妖物打賭呢,直接動手不是更省力嗎?或者是因為玄黃顧念自己出身妖物,不愿意一開始就直接動手?
蚩尤看了一眼燭九陰,避開了她的問題,道:“你不是心里已經有了定見了嗎?你是想問本座,如果玄黃真的贏了,本座會怎么對待他吧?”
此時玄黃不在,燭九陰被他一語道破更不遮掩,干脆就承認道:“是又怎么樣嗎?算你聰明嗎?你既然猜到了,干嘛不直接回答我。就算玄黃贏了賭約,你也會反悔是嗎?”
蚩尤道:“反悔?本座要反悔什么,玄黃這小子雖然提出跟本座打賭,但是卻沒說得出輸贏之后彼此該滿足對方什么條件,就算本座想反悔,也是≠≯悔無可悔!”
可不是嘛,玄黃剛才根本就連一個字都沒有提及輸贏之后的條件,難懂是他認為只要自己贏了,蚩尤就會羞愧而退嗎?燭九陰一愣,忍不住道:“這傻小子,實在是太笨了!”
“笨?你真的覺得他笨嗎?”蚩尤語氣一轉,顯得話里有話。
燭九陰聽出弦外之音。道:“你想說什么?”
蚩尤居然嘆了口氣,道:“你覺得他笨,本座卻覺得他實在聰明。他知道不管輸贏,跟本座談什么條件,都沒有任何的意義,因為他想要的結果。本座不可能因為一次小小賭約就受到約束。既然如此,他就索性拋開了一切,直抉根源,當本座答應與他打賭之際,他就已經達到他最終的目的了!”
見燭九陰聽得不是很明白,滿臉的疑惑,蚩尤道:“你現在不明白也沒關系,等到他出來你就會清楚了!”
燭九:“說了半天,你還是沒說玄黃究竟會不會收服朱雀和饕餮啊!”
蚩尤臉上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良久才說了一句:“以玄黃之個性,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會成功的話,你覺得他會向本座提出這個賭約嗎?”
“這么說,你是覺得他會贏你嘍!”燭九陰一聽,心下便有些歡喜,但看了蚩尤一眼,又生出憂慮,道:“既然你早知道了。為什么還要答應跟他賭?”
蚩尤淡淡一笑,道:“玄黃知道他根本攔不住本座。也動搖不了本座毀天滅地之心。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轉而來改變本座身邊的妖物,所以才會提出這樣的賭約。只是他口口聲聲能夠帶領妖物步入解脫之語,本座卻有些拿不準,但不管怎么說,這是唯一能夠真正阻止人妖大戰的途徑。也是玄黃作為妖物出身能夠想到的最好辦法。不是去阻止哪一方,而是消滅矛盾的起源!他與本座對天地有著不同的對待,因此所行之道截然不同,他這樣做,是想要阻絕本座之道!”
陸正聽到此。也是心中一動,正如蚩尤所言,的確解決人妖紛爭的唯一之法就是如此。只有妖物能得解脫,那么才能永恒徹底的從源頭上杜絕人妖之亂!如果玄黃真的找到了妖物得解脫之道,那么那些混沌之妖將不會再聽從以及跟從蚩尤。這可比消滅蚩尤要來的簡單,而且正確的多了,簡直是一勞永逸!
燭九陰也明白了這一點,驚呼一聲,道:“啊!如果玄黃能夠做到,那就證明了妖物的確可以得解脫。也同時證明了……天妖,你錯了!”
燭九陰說出這句話,竟一時有些不敢去看蚩尤的眼睛,相反,蚩尤則是深深地注視著她。隨后,燭九陰聽見耳邊傳來蚩尤淡淡地聲音:“是啊!如果是這樣,那就證明了我錯了。到了那時候,所有的妖物都不會再相信我,不會再聽我的話,轉而會聽從玄黃的話,跟從他的路!”
燭九陰第一次聽見蚩尤的聲音竟帶著倦意,不僅如此,他第一次在她的面前不稱本座而自稱為我。燭九陰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抬頭,卻正看見蚩尤的目光從自己身上移開,也在同時,他的身形從燭九陰的面孔變成了玄黃的樣子。玄黃雖然不在,但是蚩尤顯然是在元神之中化顯了他的樣子。
在從這兩個身形面孔的轉換之中,燭九陰心中猛地一跳,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涌上心頭,她又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既然你早知道了,為什么還要答應跟他賭?”
蚩尤沒有回頭,他目視著玄黃隱沒之處,一字一頓道:“因為本座相信的是自己,不相信的是他!本座所認為的天地,才是天地的真相!派出朱雀和饕餮,是因為本座相信他是錯的。萬物屈從,或以力,或以欺,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就算結果是朱雀和饕餮跟從了他,也根本證明不了什么。除非……”
燭九陰接口道:“除非……除非玄黃能夠讓你,萬妖之祖蚩尤入解脫境,是嗎?”
蚩尤點點頭,然后道:“玄黃他也就是這么做的,只不過在本座這里,他不知從何下手,所以才轉而從其他的妖物身上開始,慢慢地接近他要達成的目的。”
原來玄黃居然是這樣的心思,陸正徹底明白了自己前世的做法。人妖之亂說來是修行人和妖物的斗爭,但事實上正是來自蚩尤一個。如果眾妖皆滅而蚩尤猶存,那不過是暫時平息了人妖之亂產生的亂象罷了,并不能徹底根除。換言之,一切的根本,還是在蚩尤!蚩尤不變,人妖之亂就永不可能止息。
但是玄黃真的找到了讓妖物解脫的路嗎?佛祖和道祖都沒有做到的事情,難道他就能做到?別忘了他自己還是一個不入解脫境的妖物呢?陸正心中滿腹疑問,不說眼前,即從后世而言,人妖之亂依舊,也從未聽過說有讓妖物入解脫境的辦法啊!如果是那樣,圣宗也就不需要種下一道籬笆,分開人間和修行界了!
燭九陰思索了一陣,道:“你相信玄黃能做到讓朱雀和饕餮聽從于他,但并不相信玄黃真的能讓妖物得解脫。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為什么還要跟他賭,我看不出這一場賭約對你的意義!”
蚩尤眼中露出一抹陰鷙,道:“玄黃之所以不談輸贏條件,那是他以為自己能夠讓妖物得解脫。在他而言,只要有了成功的例子,就足以動搖本座的根基,達到最后改變本座、消弭人妖之戰的目的。哼,這就是他的天真!事到如今,修行人和妖物已經結下了太深的仇怨。有多少修行人被妖物所殺,就有多少妖物被修行人所殺,這已經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了。妖物和人類,已經到了必須有一方滅絕于天地的時候,不管是誰也不可能阻止,別說玄黃不能,就連本座也做不到!
不管如何看待天地,不管妖物能不能解脫,從眼下的事實而言,玄黃的目的在于弭平人妖紛爭,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相對而言本座的目的卻很簡單,那就是集所有的妖物之力,殺光所有在天地之間的人類!為了這個目的,既然玄黃想要通過打賭來改變妖物,那本座就不妨趁機以此牽絆住他,否則本座怎能空出手來,去宰了玄妙初和曇華藏!只要他們兩個一死,修行人失去了主心骨,就再也不可能是妖物的對手了!”
陸正大吃一驚,沒想到蚩尤的盤算竟是如此,一瞬之間他幾乎想要動念去通知玄黃。但是元神隨即一陣晃動,他趕緊攝住念頭,這才想起眼前的一切都是一驚發生過的事情。自己只能看,什么也做不了。如果一旦動念想要插手改變,元神將會立即動亂板蕩,陷入無邊迷惘之中。
燭九陰也是深感吃驚,不過她對蚩尤太過熟悉,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的確,如果不是有這樣的算計,那就不是萬妖之祖蚩尤了。燭九:“看來你真的是對玄黃產生忌憚了,否則以你的個性,是絕對不會如此迂回地牽制住他,然后才去找玄妙初和曇華藏動手的!”
蚩尤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才道:“玄黃這小子身上有一股神秘的氣息,恐怕他剛才說的諸法不及的境界,未必是假的!”
陸正知道蚩尤所言必是玄黃煉化了天命花,所得一身的天地之力,他雖有所感應,卻并不清楚。燭九陰知道,以蚩尤的個性說到這里,已經難得,他不可能再多說什么,于是問道:“你現在就要出陣去殺了玄妙初和曇華藏嗎?他們兩個也不是這么好對付的,尤其是曇華藏的那把黑刀,上一次你就吃了大虧了。如果不是他無法發揮其中真正的威力,只怕后果不堪設想。現在又加上一個玄妙初,他們二人聯手,加上黑刀,我們要如何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