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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了生意,胖劉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韓孔雀,胖劉很有自知之明,他沒有那份眼力,所以只能來找韓孔雀了,要不然他運作一只贗品,那可就丟臉了。
既然人家已經把東西拿出來了,韓孔雀忍不住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他就被那只玉壺春瓶吸引住了。
這只瓶子可夠大的,足有六十公分高,通體藍色,看起來十分漂亮。
“小韓,你給好好看看,我說這只瓶子比我們家的那只小碗還要漂亮啊!”孟光濤道。
韓孔雀拿起自己桌子上,剛才看書用的手套直接戴在了手上,小心的把這只瓶子拿了起來。
這是一只獅子滾繡球玉壺春瓶,通體藍色,上面畫的獅子和繡球等圖案是用紅、黃、綠、藍、紫勾勒出來的,各種顏色分明,看起來十分惹眼。
“小韓,這只玉壺春瓶怎么樣?”韓孔雀剛剛放下瓶子,孟光濤就忍不住追問道。
韓孔雀想了一下,直接道:“我看不好,你們還是另找人鑒定一下吧!”
“啊!”孟光濤驚叫出聲。
而胖劉則直接道:“怎么會這樣?我看這瓶子很好啊!”
“絕對不可能,我這只瓶子可是我大伯幫助我父親買下的,我大伯在首都古玩行里是很有名的,他看上眼的,絕對不可能是贗品。”李勤顯得很激動。
韓孔雀早就知道會有這種反應,他也很無奈,但他又能怎么辦?
難道睜著眼睛說瞎話,說這只瓶子很對?
就算他這樣應付過去了,胖劉要是運作這只瓶子,那賣主可不會應付他們,人家那時可就直接打臉了。
在古玩行里說看不準,其實就是說這東西我看不好,已經有百分之九十是說這是假貨,是贗品。
孟光濤和胖劉知道,那李勤看來也懂行,所以才會有這種反應。
“孟叔,劉哥,我是真看不準,不是說你們拿來的這瓶子有問題,是我沒本事看出什么,你們不如去找正規的鑒定機構鑒定一下,人家才是權威。”韓孔雀已經有點不耐煩,他可沒有義務在這里哄孩子。
此時孟光濤的心已經涼了,他本來還想著借著這次機會也拿個提成呢,沒想到過來就被韓孔雀否了。
別人不知道韓孔雀的本事,他可是很清楚的,既然韓孔雀說看不準,那這瓶子肯定就有問題。
“我是學美術的,而且我也找的老師看過了,你們看這畫工,絕對是明代大家之作,這絕對沒有一點問題,再加上下面的款,這肯定是明代官窯瓷器。”李勤這時說道,他此時的臉上,已經閃過了輕蔑的痕跡。
切,一個學沒美術的什么時候也成鑒定師了?
韓孔雀沒說說什么,你跟一個外行人又能說什么?
“小韓,你能不能仔細說說?”孟光濤道。
看到韓孔雀沒有絲毫要解釋的樣子,胖劉也道:“小韓,我們都行里人,有什么你就說什么,我的招牌剛立起來,可不能就這么砸了。”
“對,你就好好說說,你說我這個瓶子就怎么不對了?”李勤有點咄咄逼人的道。
韓孔雀看著還在仔細觀看那玉壺春瓶的孟光濤道:“孟叔怎么看這只瓶子?”
韓孔雀雖然心里的想法,但他一點也沒有表現在臉上,在古玩行里混,不動聲色這點是至為重要的。
孟光濤把這只玉壺春瓶放在盒子里放倒,露出瓶子的底款,道:“你看,瓶底中心是一只白鶴,上面還有內府公用的字樣,邊上還有大明嘉靖年的款,從這些特征來看,這應該是明晚期嘉靖的官窯。”
這些韓孔雀當然也看到了,而且還看的十分仔細,那白鶴款到是中規中矩,這絕對是官窯的明顯特征,但是大明嘉靖年是明晚期,而內府公用中的內府,卻是在元朝和明初才會用到的,到了明朝晚期的嘉靖年卻幾乎不可見了。
當然,幾乎不可見,并不一定完全不用,但這只玉壺春瓶用的彩料也不對,這可就沒法說了。
看到韓孔雀沉默不言,胖劉道:“小韓,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來了?有什么你就說什么,我們這是做生意。”
“專家,你就說說吧,你這故作高深的樣子,讓我們憋屈的很。”李勤諷刺道。
“孟叔,內府公用中的內府,你們都知道吧?這個一般可是出現在元代和明早期的。”韓孔雀開口道。
孟光濤和胖劉還沒有說話,李勤臉上的諷刺更濃了,他搶著道:“這個誰不知道?我早就上網查過資料了,資料中只是說在明代晚期幾乎不見了,而不是完全不見了,我這只玉壺春瓶的款式都對,加上幾乎不見的這底款,只能說它更珍惜,當然,價值也會更高。”
“對啊,小韓,雖然小李說的有點不太中聽,但他說的也對,這底款出來內府公用四字有點爭議之外,其他像那只白鶴和大明嘉靖都是中規中矩的,沒有一點問題的。”孟光濤怎么也在古玩行里混了十幾年了,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受到那李勤擠兌,韓孔雀也有點生氣,他也不再客氣,反正是他們上門求著自己堅定的,所以他道:“按規矩,先付清鑒定費我們再說。”
“我還就不信了,這是三千塊,如果你不能說個清楚,我們可不算完,我這錢也不是那么好拿的。”李勤的火氣不小,直接掏出三千塊仍在了桌子上。
韓孔雀表情沒有一絲變化,他拿起錢來點了點,直接道:“在古玩行里,不管是什么東西,就算他百分之九十九都對,但只要有一點不對,那就不好說了。”
“這底款可不是不對,只能是說有爭議,你還是找點其他理由吧。”李勤毫不客氣的打斷韓孔雀的話。
韓孔雀也不以為許,反正錢自己已經收了,他接著道:“既然有爭議那就不好出手,這就不要說高價賣出了,有爭議的東西,能夠有人收就不錯了,不你們不用著急,讓我慢慢說,這東西我說不對,最重要的是這彩料不對,如果不信,你們可以去找其他鑒定師再鑒定......”
韓孔雀還沒有說完,就被李勤再次打斷:“你看我這玉壺春瓶的顏色,相比其他明代瓷器更加亮麗多彩,這種彩料有什么問題?你不會不懂裝懂吧?”
此時就連孟光濤和胖劉都有點疑惑了,這只瓶子的彩料確實亮麗,而繪畫技巧也極其精湛,韓孔雀怎么會說彩料有問題?
“問題就出在這亮麗多彩上,因為這是粉彩而不是五彩,知道粉彩和五彩的區別吧?粉彩是軟彩,五彩是硬彩,粉彩脫胎于五彩,又高于五彩,其繪畫手法相對五彩要細膩,顏色也更加亮麗多彩。”韓孔雀接著解釋道。
“那又怎么樣?你也說了粉彩比五彩還要好,這只能說明我的瓶子更有價值?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李勤此時已經有點心花怒放了,這還專家呢,還不如自己這個半道出家的。
李勤只顧著自己偷著樂了,卻沒有看到孟光濤已經變了臉色,而胖劉卻還是不明所以,他是真的一點瓷器的知識都不知道。
此時孟光濤嘆息了一聲道:“粉彩也叫“軟彩”,之所以將其稱為“軟彩”,為的是與硬彩或稱之為古彩的“五彩”相區別。
粉彩與五彩、斗彩瓷一樣,屬于彩色瓷中的釉上彩瓷,但又與五彩、斗彩有所區別,粉彩和五彩的區別,就是粉彩更加亮麗多彩,說的明白點,就是比五彩要漂亮,這雖然很好,但是粉彩是出現在康熙晚期,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明代晚期的。”
“啊?”李勤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這只瓶子器形碩大,看著很是漂亮,這是因為瓶子上面的藍色不是純藍,而是用的灑藍釉,這么漂亮的灑藍釉,在明代是根本沒有的,只有到了康熙晚期之時才出現這么高超的工藝。
再加上材料色彩明亮,讓這只瓶子更顯華貴,但這只能是因為材料是粉彩,粉彩出現在康熙晚期,明代也是沒有的,所以,這只瓶子雖然很漂亮,但嘉靖是不可能出粉彩的,因此這只是一只近現代的仿品。”
沒有了李勤的打斷,韓孔雀一口氣把自己的觀點全都說了出來。
“你確定是灑藍釉?你剛才可是說了,明朝也有灑藍釉,怎么就不可能是明朝的?明朝能研究出灑藍釉,你又怎么不知道他們研究不出粉彩?”李勤死鴨子嘴硬的道。
韓孔雀淺笑了一下道:“你說的也有點道理,不過灑藍釉是明宣德年間創燒的一種獨特的藍釉,與霽藍釉鈷的含量均在百分之二左右,但施釉是以竹管蘸藍釉汁水,吹于燒成的釉面器物之上。
灑藍的噴釉工藝,在淺藍釉中呈現出深色點子,如水滴灑落,故稱灑藍;又因像魚子排列狀,故稱魚子藍;又如飛舞的雪花,故稱雪花藍。
灑藍工藝自宣德后一度中止,直到清康熙年間才將其恢復,宣德到嘉靖灑藍釉廢止都有八九十年,你說可能是嘉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