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灑灑千余字,一篇奏章念完,田見秀等人都是交口稱贊。
文采好不好他們聽不出來,但經過汪克凡的一番解釋,都覺得這篇奏章有理有據,充滿了說服力,既充分體現了農民軍的重要性,又指出了當前局勢的緊迫性,只要隆武帝不是昏君,肯定會同意招安農民軍,重用各位將領。
汪克凡微笑謙虛了幾句,心中也是躊躇滿志,這篇奏章是他嘔心瀝血之作,除了幫助農民軍之外,還要借此機會走進隆武帝的視野。
他穿越已經一年多了,雖然赤手空拳打出了一片天地,但發展的速度還是太慢,到如今只是個小小的守備,兵不足三千,地不過兩縣,格局太小,難有作為,急需在朝廷里找一個強硬的后臺。
皇帝,就是天下最硬的后臺。
當然,只憑一篇奏章不可能一步登天,最多是簡在帝心,有所留意,想要得到皇帝的信任和重用,還要等待合適的機緣……
“幾位兄長,這篇奏章寫得再好,分量還是不夠,為了這二十幾萬將士的將來,你們還得再做兩件事。”
汪克凡能幫到的就這么多,田見秀等人既然歸順大明,自己也必須有所表示。
“應該的,你說說看,是哪兩件事?”田見秀表示理解,落草為寇還要個投名狀呢。
“第一,歸還大明玉璽!”汪克凡口中的玉璽,就是崇禎皇帝的玉璽,李自成攻破北京的時候落入農民軍手中,后來成了大順朝的玉璽,歸還玉璽,可以充分表示農民軍歸順的誠意。
“這個,要和太后商量一下。”田見秀沉吟道:“不過她老人家一向通情達理,應該問題不大……第二件事是什么?”
“第二,歸順之后,要盡快和韃子打一仗,趁著清軍兵力空虛,收復湖北失地!”
加入明軍只是新的開始,以后能不能得到重用,還得看李過、田見秀等人自己的表現,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農民軍如果能打上一個大勝仗,可以充分展現部隊的實力,讓所有的偏見和懷疑統統閉嘴。
從當前湖廣、乃至全國的形勢來說,打這一仗也非常必要。
清軍入關之后,先花了半年多的時間整肅京畿、山東地區,站穩腳跟的同時進行準備和動員,在崇禎十七年底發起大規模進攻,一舉占領了山西、陜西、河南、南直隸、以及江西和湖廣部分地區,雖然取得了巨大的戰果,其戰爭資源也消耗一空,只得停止攻勢,暫作休整。
現在的清軍,正處于休整鞏固階段,隨著剃發令一下,北方各省的抗清運動風起云涌,陜西、河南、安徽、江浙一帶都出現了大量的抗清義師,滿清急于鞏固后方,前線的兵力相對薄弱,暫時處于守勢。
(阿濟格得勝班師之后,多鐸也隨之撤兵,清軍駐守南京的兵力并不多。)
“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明軍此時應該主動出擊,在長江沿線發動全面反攻,如果各方能夠協調一致,很可能收復江南失地,哪怕不能長期占領,也要破壞當地的戰爭資源,不能任由富庶的江南為清軍提供糧餉。
但遺憾的是,南明朝廷文恬武嬉,除了江浙的魯王出兵杭州之外,兵餉最足的鄭芝龍和何騰蛟都按兵不動。
鄭芝龍是鄭成功的父親,橫行東海的大海盜,他完全可以憑借水師的優勢,從入海口沿長江逆流而上,直接攻打南京。這一招非常厲害,十幾年后,鄭成功就是這么做的,差一點就成功了。
何騰蛟招撫了郝搖旗、王進才十萬人馬,又收編了湖南的幾支大小軍閥,再加上他自己的督標營等直屬部隊,手下有二十萬以上的兵力,這個時候完全可以北出岳州,收復武昌,哪怕將來守不住,起碼有了更大的防御縱深。
由于南明的不作為,清軍可以騰出手來,以少量部隊駐守南京、武昌等重鎮,集中力量撲滅各地的抗清斗爭。以湖廣為例,清軍中以黃州總兵徐勇的實力最強,但他正在全力征剿大別山區的抗清義師,武昌府、荊州府和黃州府都只有數千清軍駐守。
這對農民軍來說是個難得的戰機,他們如果能夠收復一到兩個州府,不但可以鞏固在南明政權中的地位,還可以占據一塊屬于自己的根據地,并打破清軍戰無不勝的神話,提振全國各地抗清斗爭的士氣。
這一仗有必要打,有條件打,有把握打,勢在必行!
……
商議完畢,汪克凡向眾人告辭,準備前往承德府,為農民軍向堵胤錫請命。
袁宗第把他送到岔路口,揮手叫過來手下的一名親兵將佐。
“汪兄弟,還記得崇陽城下那五十石糧食么?我袁宗第欠你個人情,現在還越欠越大,再不還就還不起了!”
“還說這個干什么?”汪克凡開玩笑地說道:“你要是真過意不去,給我一百兩銀子。”
“嗨,我現在還真是個窮光蛋,一百兩銀子也拿不出來。”袁宗第也開起了玩笑:“這樣吧,我送你一個人,咱倆兩清!”
拿大活人當禮物?汪克凡有些不適應。
“他是我手下的親兵哨官,跟在我身邊七八年了,馬術弓箭都過得去,上陣殺敵不敢說以一當百,起碼不弱了韃子的白甲兵!”袁宗第笑道:“讓他以后跟著你吧,幫著你操練士卒,呵呵,你那長槍陣還看得過去,弓箭馬術卻亂七八糟的,都什么玩意么……”
汪克凡喜出望外,對袁宗第的取笑毫不介意,他手下的士兵都是普通農民,最缺的就是武將,尤其是戰場上廝殺打滾出來的,武藝高強,實戰經驗豐富的武將。
“這位兄弟怎么稱呼?”他一點也沒有推辭。
“還兄弟什么?”袁宗第插話:“他是我的義子,名叫袁猛,既然跟了你,就改名叫汪猛吧,以后就是你的義子!”
義子?汪克凡看著面前這個高大的小伙子,怎么也得二十多歲了,說不定比自己還大一點,要是讓他一口一個義父的天天稱呼著,非得折壽早死不可。
“不,不,不行!咱們還是兄弟相稱,這樣吧,我代我娘收個義子,汪猛兄弟就是我的親兄弟了。”
義子義父可以不要,但姓名必須得改,從袁猛改成汪猛,就代表著他再也不是袁宗第的人,效忠對象改成了汪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