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最開始的反清剿計劃,麥軻沒有打算動用張遠的陸軍總預備隊,只是在情況通報時,告訴張遠有這么回事,讓他做好準備,需要的時候,能夠招之能來,戰之能勝。
日前張遠又提到麥軻的通知,說計劃有變,需要他去解決從光東來的那股敵軍。
沒有激動,正如一開始沒有他的事他也不失望一樣,張遠平靜地接受了任務。
只是問了麥軻是否有規定的時間和地點。
麥軻回答他說,現在敵軍正在進入光西境內,目標是珋州,具體的行軍路線和時間安排不清楚,估計也沒有,因為他們也是對目的地作了新的調整。
光東陸路提督張青云現在已經到達兩光邊境,隨時準備進軍光西,只是到底走哪條線,第一個目標是那里,他還沒有最后確定。
如果根據最初的方案,他是過吾州,穿桂港,直取金田,也就是第一次清剿另許多清軍將士折戟沉沙之處。
之所以把金田當作打擊重點,還有另一個原因。
上次,許多人栽在了金田,但是沒有一個人能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他們真心想弄明白,正好趁這次兵多將廣,達到這個目的。
其實,張青云真的不想來。
他今年已經七十二歲高齡,年齡大不說,身體也大不如前,許多事情,雖然還滿心想去做。卻力不從心了。
而且思想上也很不在狀態,以前覺得必須滅此朝食的事情,現在變成了明天做也行;推到第二天,發覺還可以繼續推。
比如,這個清剿。他就覺得有點小題大做,要比那些洋人咄咄逼人,要侵奪中國的主權領土,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因此,他基本上就是讓干啥就干啥,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即可。
他已經提出告老還鄉的請求。但是這個請求一拖就是一年多了。依然沒有下文;上個月去問主管這個事情的官員,卻被告知,兩廣總督已經凍結了一起變動,說是為了準備一個龐大的軍事行動。
張青云琢磨了好一陣,也不知道他的轄區內有什么事情值得大動干戈,老外雖然依然傲慢,但是也沒有什么天怒人怨的大罪。
直到半個多月前。兩光總督徐廣縉直接找到他,請他出馬,擔任清剿總司令,并且帶領四萬人馬直到亂民中心,他才明白朝廷的目標指向。
盡管滿心不愿意,他還是當場接受了這個授命,他和徐廣縉不僅是多年的袍澤,而且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尤其是對待洋人的政策和實務上,二人難得地同心協力。并為此,得到過朝廷的嘉獎。
既然已經同意,也是為了幫助老朋友,他把各地防汛的駐軍主力全都抽調上來,就近的集中在提督府,當時設在蕙州城內;遠道的,就直接前往兩光邊境。就是在趙州和吾州之間地帶。
由于命令嚴厲,各地綠營清軍雖然依舊拖沓,卻都在指定時間到達指定地點,張青云也從蕙州駐地來到集中地點。
正在這時,一個噩耗傳來,說是兩光總督被敵人困主,若不解救,很快就會落入亂民手里。
張晴云知道的更清楚,也知道總督的處境多么危機,他這個幾乎沒有情緒波動的人,都立即就著起急來,除了公事公辦以外,他還是他的好友呢!
而且在徐廣縉的信中,他也請他看在老友的份上,用最快的速度前往營救,以免除他遭到亂民的羞辱。
在他的記憶中,這是徐廣縉第一次求人!
他讓隨行文書把路線圖找出來,根據上面粗略的路徑,尋思了一會,很快就做出了決斷。
他立即召集四位總兵官進中軍帳,直接下達了命令:“王全洲!帶領你的一萬人,從趙州北部直取召平,然后過孟縣,最后直接前往珋州;
“孫剛!帶領你的一萬人馬,從趙州中部,直取金秀,然后轉往珋州。
“徐華!帶著你的一萬人,從趙州中南部,直插相州,然后往北行近,直搗珋州!
“姜漢雄,你領著一萬軍,護衛中軍,從吾州進入光西,具體行軍路線我再以后告訴你。
“各位總兵,我授權你們用盡一切辦法,務必在后天的這個時刻到達珋州,若有延遲,必定軍法從事!
“反之,那位總兵最先到達,我就推薦他接替我的提督職位!
“如果由于我們救援緩慢,導致總督被擒受辱,我必自裁謝罪!但是,我自裁之前,一定要把該做的事情做好,延誤軍機者,一個也別想跑!
“各位自重,勿謂言之不預也!”
然后,張青云抬起手腕:“對表!”
四位總兵都抬起了左手,雖然那時手表還不普及,但是總兵官位高權重,還是有這個特權的,況且,這也是工作需要,對有精確時間要求的軍事行動,沒有手表也確實極為不便。
“現在是西洋歷一八五零年十月十日下午四點整,兩天后的這個時候,你們或者準時見我,或者過了這個時間,提頭來見我!
“大家都明白了嗎?”張青云威嚴大作,宛如全盛時期。
“明白了!”四位總兵一聲暴喝,張青云從嚴治軍的名聲,他們可是如雷貫耳,現在老將軍再發虎威,他們焉敢輕忽。
“出發!”
張青云的這個命令,后來幾被當作第二次圍剿的正式開始日期,也作為反清剿開始的紀念日,因為其他的準備、勾心斗角雖然也熱火朝天,風起云涌的,但是都沒有正式的紀錄,而且很大原因是,當事人都不想留下記錄,恨不得誰都不知道才好。
四路大軍雖然分開行動,但是誰也沒有故意隱瞞,所以整個趙州大地,立刻就是雞飛狗跳,各人又都有張青云發給的尚方寶劍,為了行軍速度,一路行來,命令地方官府和老百姓保證他們的各種需要。
這也使得他們根本不可能偃旗息鼓!在頭上總是吊著一把奪命利劍的時候,在時間真的等于生命的時候,大家就采用最簡捷的方式達到目的!
在砍了幾個支援不力的地方官員以后,大軍的一切要求就再也沒有阻攔,這四支清軍都已前所未有的高速,直奔珋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