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光總督徐廣縉到最后關頭明白自己入了圈套,因此即使自己光東的大量救兵到來,也沒能把他從沮喪中拉出來。
他自己的不到二百人的衛隊和少數城守軍士兵,還在前面阻擋對方的進攻;這在他看來也沒有太大意義,他們不過是放長線釣大魚,否則多派一些人過來,早就打破防線了。
正在這時,前院的變化引起了他的注意。
剛才還在纏斗的雙方,已經分開,原來是進攻的一方主動退到了大門進口處;然后,一個青年人施施然走了進來。而且對著他的方向一拱手。
“總督先生,你好!麥軻求見,有事商量。”
麥軻,不就是亂民的總頭嗎?他這個時候來有何事情?
徐廣縉當然知道麥軻是誰,自己一方幾位重要人物不斷提起他,真可算得是如雷貫耳了。
反正已經失敗,見見他也無妨,正好問問他到底意欲何為。
于是,徐廣縉回答到:“好!請進!”
麥軻進來,在會客室坐定,見到幾個衛士在周圍晃蕩,就對徐廣縉說:“徐總督,可否讓你的手下回避一下,我要和你說的事情非常機密,不可被第三人知曉。”
徐廣縉聞聽,吩咐他的衛士和書辦出去,并且十丈之內不得有人。
一邊吩咐,一邊越加奇怪,這麥軻到底搞什么名堂。
等人都走了。徐廣縉問麥軻:“到底有什么事情?如果你還想利用我,繼續騙我們的人馬過來,讓你們消滅,就不要費心了;我以前受騙,現在已經明白。不會再如此行事,若行威逼,有死而已。”
“我是來給總督建議,別無它意。”麥軻笑瞇瞇地說,心里思忖,這總督果然已經絕望,不再幻想能夠逃脫。也不再試圖調來更多人營救。我正好試試這條計策。
原來麥軻剛才考慮到如何處理徐廣縉,覺得殺死和俘虜他都有些影響太大,不如把他放回去;但是放,也需要一個妥當的方法,不能簡單地撤圍,讓他一走了之,于是。他就決定前來,和總督商量一下,他應該如何配合。
尤其重要的時候,看他愿意不愿意。
萬一他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寧折不彎呢?總不能他自己作死,偏偏不讓他死吧。
或者他太正直,放回去以后,來個自暴自棄,自我認罪。那還不如不放,憑他這次責任,即使沒有政敵落井下石,也是死罪難逃。
這樣一來,他連悔改得救的機會都沒有了,麥軻寧肯承擔更大奉獻,也把他留下來。只是為了一個失喪的靈魂得救。
聽說麥軻來給自己提建議,徐廣縉不禁好奇起來,除了為你辦事,當你的俘虜,難道還有其他路可走?也不禁疑心大起,不會有比這更嚴重的傷害吧?
于是,忐忑地說道:“階下囚,還有什么奢望?不過還是感謝你的好意前來,愿意給我提建議;你說吧,老朽洗耳恭聽。”
你有愿望聽,就好,于是把自己的計劃和他說了。
根據這個計劃,麥軻將放總督離開。為了不讓人懷疑是故意放人,需要做一些配合。當然,不配合也行,那就要面對將來必定面對的問責和懷疑。
總之,麥軻放人的決定不變,是否需要配合有徐廣縉自己定;如果覺得需要配合,二人再商量如何配合。
當然,如果徐廣縉拒絕回去,這個也沒問題,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辦即可;天軍該怎么攻就怎么攻,總督該怎么守就怎么守,死活不論。
回去?徐廣縉一聽這話就有點犯愣!這可是他被圍住開始,就一直費盡心機要實現的,為此他已經不顧一切!
結果機關算盡,損兵折將,還是離這個愿望越來越遠。
在自己已經絕望,完全放棄的時候,突然又可以回去了,他的心情怎能平靜?饒是他一生在政治漩渦起伏,也還是有點心情激動,難以抑平。
他當然愿意回去!
可是稍微冷靜一點兒,他就知道麥軻提到需要他配合了——他這是幫人幫到家!至少表面如此,背后還隱藏什么,現在這種心情,難以側度。
于是,他也不拖泥帶水,干脆表示,愿意回去!
“麥軻,我感謝你的好意,為了抓緊時間,我就不玩虛的了。
“我現在也難于想出什么好主意,想必麥軻你已經胸有成竹,我就先聽聽你的建議如何讓我配合,我再看看有沒有更多補充,你看可好?”
麥軻看到他按自己的預期一樣,選擇了回去,也真的愿意配合,就把自己的計劃和他說了一遍。
其實也簡單,就是放這些新來的援軍進來,原來圍攻府衙的人當然不敵而逃跑,這樣就把總督解救了。
把這個包袱卸給清軍以后,再……
奧,以后的事情就不用他配合了,他本色表演就行了,如果逃命都不會,那他也別當總督了。
“好,我懂了!我其實不用做什么,你的人一撤退,我的人一進來,我跟著他們走就行了。”總督總結說。
“沒錯!府衙和東橋這兩處我會告知他們放行,但是別的地方,我就來不及了,你需要和救你出去的清軍將領自保,因為這里到你的總督府還有兩三天路程。具體走哪條路線,我也不過問,總之,我不會特意攔阻你,但是也不保證你的安全。”
麥軻進一步澄清,以免他自誤,把前面的這些安排浪費。
“那是自然。我還有個不情之請……”總督久經磨練的面容上露出一絲不好意思。
“請講!只好能做到的,我一定效力!”麥軻貫徹幫人幫到家的原則。
“我不想任何一個知情人和我一同回去!所以我的那些衛士和書辦一類,包括那位城守營都司侯鐵,我的護衛張秉承以降。
“我不懷疑他們的忠誠,但是一旦他們不慎,或者被有心人惦記上,難免會成為我的威脅,我不得不未雨綢繆,老弟休怪。”
看來這老政客回去后不甘寂寞,還要大展手腳,否則他不會把后路想得這么遠。既然如此,就說說長遠的期望。
“這個沒問題!我會給徐大哥解決這個后顧之憂。如果大哥以后繼續官運亨通,能不能在可能的情況下,不與我們為敵?”麥軻當然知道政客的話靠不住,但是有了他的諾言,還是和沒有諾言很不一樣的。
“我也立誓:從今以后,再也不與你們主動為敵!”徐廣縉斟酌了一下詞句,鄭重地說。